母親孃家世代行醫,因傳只嫡長的緣故,到母親後失傳了。外公只有兩個女兒,母親為長女得傳,卻不能再傳,當然我的老兄也不願學,所以劉氏古老醫術失傳。僅留下一個不知年代紅漆牛皮藥箱。
前不久在長沙表妹家見到育蘭姨媽,育蘭姨媽是母親叔爺的女兒,比母親小十九歲。小時候雖然經常見到姨媽。但至我上高中離開家之後就很少見了。記憶中還是九年前小滿時節母親葬禮上見過的。因為我是出嫁女,與孃家親戚確實交往少。
這次中秋節前姨媽來了長沙女兒家,見到姨媽如見母親,倍感親切。剛好那段時間我一個人在家,所以連續幾日下班後去見姨媽,陪她聊天。
外祖家的故事聽母親說過很多,母親口中的外祖家是個大家族,估計是劉伯溫的後代,珍藏的燒餅歌也陪嫁到了我們朱家,可惜在文革時被抄家抄走了。劉家人善良、智慧、團結,多才多藝又樂於助人,我娘解放前夕出嫁時他家還是幾代人幾十人生活在一個大庭。外公的祖父母雖然都過世好幾年了,但大家庭還繼續著,成家未成家的堂兄弟共有九個,沒有出鄉的都在一起生活,妯娌們分工合作操持家務。他們一大家子沒有置一畝田,靠行醫及租種大地主家的土地生活,男孩女孩卻都讀了書,母親的二嬸在孃家沒上過學,十幾歲嫁過來後和母親及母親的姑姑們一起上學,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確是耕讀之家。
母親回憶孃家往事總是充滿幸福和自豪,大家庭溫暖和諧相互關愛,她高祖、祖父及父親都有許多治病救人的感人故事。她高祖去世時自己預知時辰,沐浴穿戴之後端坐中堂,召集子孫滿堂跪拜著送別。她祖父劉惠民抗日時期曾將在路上遇到的奄奄一息的病人揹回家治療半個月,還贈與盤纏讓他回漣源老家。她父親在1960年公共食堂時因為不屑於偷食乞食而寧願活活餓死。
這次姨媽又講到她家先輩的兩個傳奇故事。她的高祖一次進縣城時,在漣水河邊遇一堆人圍觀嘆息,他擠進人圈見一男子裸身埋在沙堆裡,婦人和幾個孩子跪在一旁痛哭。高祖自告奮勇救人,不顧眾人質疑議論,端詳把脈後斷定男子在河裡被毒蛇咬了,但還能救活,然後將男子移到家中吸出毒血、施針、喂藥,終於將人救活。她的祖父在五十七歲發生了起死回生的奇蹟。一天早上家人發現他已無氣息,身體漸漸變涼,家人痛哭中準備後事,至晚上突然坐起,訴說夢境:自己突然到了天庭的南天門,天將發現一凡人,將其遣送到地府,閆王不解,查閱生死簿,見記錄劉氏宗宗件件治病救人事蹟,大為讚賞,天上仙人說人間將有瘟疫發生,得讓他還陽人間解救瘟疫,閆王一時想不出讓他在陽間留多久合適,讓他自己寫一個字,而他隨手寫了個贏字。結果活到74歲,於1956年冬無疾而終。
母親得家傳行醫,至改革開放後國家醫療衛生事業快速發展而歇業。但土法為鄉親們治病療傷幾十年還是讓大家銘記於心,死後哀榮,2012年夏天大雨時刻出殯,送葬隊伍卻很長,方圓幾里的老少鄉親們均趕來為她老人家送行,讓我們感動,為母親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