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鵬
應該說,科學是靠專業語言而蓬勃發展起來的,其中就涉及到各種專業的術語,而且很多術語是專業人員之外的公眾無法理解的,比如“基因表達”,但是對於科普來說,我們需要用普通公眾能夠理解的語言來解釋科學,畢竟科學語言往往僅僅侷限於科學共同體之內,所以我們經常說在做科普的過程中要儘量減少專業術語,如果一定要用,那最好對它進行一些解釋。對於解釋來說,一個十分重要的工具就是隱喻,隱喻是用一個詞語或者一種表達來取代另一個詞語或者另一種表達以提供直覺類比的一種修辭手段。
當要描述的某種現象無法用同日常經歷相關的術語或者例子進行描述的時候,隱喻就變得特別有用了。比如,當解釋有關阻止腫瘤中新的血管形成的研究時,你可以說“切斷供應”。原子核也變成了“小球”。獵物和捕食者之間的協同進化被描繪成了一種“軍備競賽”,把對抗疾病隱喻為戰爭,把細胞工作方法隱喻為工程,把大腦隱喻為計算機。再比如,為了解釋DNA中一個分子的大小,我們同樣可以採用隱喻的方式,即如果該分子被放大10億倍的話,那麼它的大小就相當於一個高爾夫球了,而人類基因組工程的總長度會達到8萬千米長,大約相當於地球經線的兩倍。
實際上,在主流科學語言中,隱喻也往往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比如進化生物學中用到的“紅皇后假說”或者“自私的基因”等。
一般來說,隱喻是十分重要的社會標準,因為就像橋樑一樣,它使得把新的觀念插入到社會的認知領域中成為可能;隱喻可以讓複雜的科學變得簡單,或者可以抓住某些東西的本質,而不需要冗長且事無鉅細的解釋,甚至有研究人員將隱喻看作是一種“原力量”。但是,在做科普的過程中,對隱喻的使用也要適度,否則會過猶不及。因為過度地使用某些隱喻會讓它們主導我們的思維,並且可能會讓其他更精確的說法和解釋變得難以接受,進而影響科普的效果。
同時,可能有科普從業者會認為隱喻在某種程度上會喪失掉科學性,實際上我們也絕不否認科普不能沒有科學性,否則就是“有普沒科”了,正如劉嘉麒院士曾經主張過的那樣,科學性是科學普及的靈魂。因為,如果你不能讓自己的資訊科學精確,那麼所有最佳的看科普理論、實踐以及支撐可能都是一種浪費。不過我們可以換個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我們是選擇科學性百分之百但是沒有普通公眾能夠明白的科普,還是會選擇科學性上沒有硬傷但是公眾卻輕鬆易懂的科普。可能絕大多數人會選擇後者,畢竟科普的目的就是要把科學傳播和普及出去,而隱喻的使用則可以有助於實現這個目標。科學作家莫·康斯坦迪(Mo Costandi)認為,當隱喻和類比讓一個棘手的概念變得更易於理解時,它們可能是最有效的。起初是影視明星,而後到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Stony Brook University in New York)建立艾倫·艾爾達科學傳播中心的艾倫·艾爾達也認為,在不降低科學難度的情況下可以傳播科學的激動人心之處。但如果想要開發出更精確的隱喻和類比來解釋科學的話,那我們就需要對正在說的東西有透徹的理解。這也印證了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所說的那句話,“如果你不能用簡單的語言來解釋它,那說明你沒有完全地理解它。”而在解釋的過程中,隱喻的使用可能會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對隱喻的使用要遵守幾個原則,包括要從受眾的角度出發,為要傳播的想法或者理念找到恰當的隱喻;在使用的過程中不能做出價值判斷,而是要透過隱喻來幫助受眾理解科學發現,而非只是試圖說服他們要相信什麼東西;隱喻的使用不能與文化習俗等存在衝突或者脫節;以及不能為了隱喻而隱喻,等等。
從科普的效果來說,受眾更有可能會關注那些言簡意賅、及時且與他們相關的資訊。所以如有可能,科普從業者就要找到一種對資訊設定框架的方式,以把受眾納入進來,而隱喻在這方面是可以發揮一定的作用的。
(作者系中國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員,中國科普作家協會理事)
來源: 光明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