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長津湖》時,除了彷彿身臨其境一般感受著沒有演習的戰鬥、為英雄先烈的犧牲付出感動之外,我還常常忍不住想,這些鏡頭是怎麼拍出來的?各種沖天的炮火,哪些是拍的,哪些又是特效?
看完電影再去看幕後製作特輯,發現很多我想象中的特效畫面,實際上都是真實拍出來的……
當然不是戰場上的槍炮,劇組會提前埋下炸點,即便沒有真實炸彈的殺傷力,可是如此近距離的爆炸,也是很考驗演員的事情。
拍戲時的爆炸,對工作人員來說,主要問題倒不是受傷,更多的是各種塵土飛揚,整個人都灰頭土臉,一不小心就會迷了眼、或者吃進一嘴的土。
我們在電影裡看到的一個畫面,劇組要反反覆覆拍好幾次,也就是反反覆覆炸好幾次,比如胡軍就說過,雷公最後開著車引開標識彈的那一段,拍的條數太多他都數不過來了,因為開車時兩邊都有鏡頭,不能互相穿幫、又還要打光,所以反覆除錯,拍了一次又一次,也炸了一次又一次。
看著花絮和採訪,不禁感慨劇組拍攝不易,然而轉念一想……
這還只是拍戲,劇組用的並不是戰場上真實的彈藥,演員也一定都做好了最安全的防範措施,而且會提前熟悉哪裡有炸點、拍戲的時候可以躲過去,但真實的戰場呢?
那連天的炮火不長眼睛,是真的可以把人炸得血肉橫飛,你也不知道它們會從哪裡飛來,當年的戰士也不像現在拍戲一樣有那麼先進的安全措施和醫療手段……
演員可以在電影裡體驗生死,這一部的角色犧牲了,下一部還可以重來,可是當年那些最可愛的人,受傷了就是真的受傷了,犧牲了就是真的犧牲了。
就算是那些活著回來的戰士,他們的心理創傷又有誰看得到?
電影3個小時的時長,我已經快要得了飛機PTSD,一聽到飛機飛過的聲音就開始緊張害怕……
可是想象一下,當年的戰士,對於戰鬥機接連投彈的那種恐懼,要比我們強烈多少?
他們當時,又在那種恐懼的籠罩之下過了多久?
當然,長津湖一戰,除了槍林彈雨之外,更慘烈的一點,還有極端嚴寒的天氣,志願軍戰士們要對抗的,不僅是美軍,還有老天爺。
記得前段時間,因為東北限電,有北方網友說起現在東北已經十幾度,農村這個溫度如果不開電熱毯之類的晚上就已經很難熬,南方網友都表示難以置信,大家紛紛為溫度和冷熱爭論了起來。
但是在電影《長津湖》裡,71年前,那群戰士們,要在零下40℃的極寒天氣下作戰。
零下40℃是什麼概念呢?
我特意去搜索了一下,一般冰箱冷凍室的溫度在零下4~24℃,也就是說,冷凍室裡的那種冷再翻倍。
劇組拍攝的時候溫度當然不會有這麼誇張,但也是非常冷,零下20℃的時候,攝像機都要罷工了,需要有特殊防護才能繼續運轉——其實在特別北邊的地方生活過的人應該會有經驗,這種溫度,手機都會凍到關機。
因為天氣太冷,導演林超賢都很發愁,因為他沒有這方面經驗,嚴寒的天氣對拍攝進度和大家的意志都是挑戰。
這是2021年,擁有各種先進技術和禦寒措施的劇組,都要為零下20℃的低溫犯難,當年裝備如此落後的志願軍,卻要面對零下40℃的低溫。
一位志願軍老兵說,當年他們穿的還都是南方的衣服,手捏鐵,粘上去了,拿下來就要掉一塊皮,但這大概還只是最輕的傷……
電影裡其實也曾側面告訴過觀眾,很多戰士都是南方人,比如伍千里伍萬里兄弟是浙江人,指導員是上海人,他們離家的時候穿的衣服其實都不多,到了邊境也沒顧上拿厚衣服……
可即便那麼冷,為了躲避敵機偵查,他們還只能趁著更冷的夜晚行軍。
志願者老兵回憶說他們把被單反過來披著,就臥在那裡不敢亂動,電影裡也有過這樣的畫面,美軍的偵察機在空中反覆盤旋,地面上的戰士們只能把自己埋在雪地裡一動不動,只露出腦袋,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有人。
再勇敢的戰士,也是血肉之軀,可以想見會有多少凍死凍傷的。
電影只有最後一小段畫面呈現了一群凍僵在原地的戰士,沒有具體展現其他的凍傷,我想……
大概是因為太殘忍了。
徐克導演的那期幕後特輯中,曾提到他看了許多當年的資料,比如各種凍傷截肢,那些資料畫面,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
對幾十年後的我們來說,那些只是資料畫面,可對於當年那麼年輕的戰士們來說,該是多麼的痛啊!
他們沒有哭鬧,因為他們知道有國才有家。
這位96歲的老兵,右腿也是假肢,不過他是被炮彈炸傷。
炸傷和凍傷,不管哪種,都是想想就疼。
當年他們不哭,可是現在的我想哭……
長津湖戰役的主力是志願軍第9兵團,當時凍死4000餘人,凍傷率高達22%,電影呈現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可當時不止是冷,還有餓。
在冷凍室裡凍的食物,烹煮之前一般都要提前幾小時拿出來解凍,但是他們冰天雪地中除了自己的體溫之外,哪兒的溫度都差不多,解凍都沒得解,於是就像電影裡看到的……
美軍那邊喝著熱咖啡吃著火雞肉,我們的戰士卻縮在雪山上啃凍土豆,一口咬下去牙都給你崩掉了。
真的不敢再想了。
生活在今天的我們,冬天有暖氣空調,即使真的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北方也不會感覺到太冷,即使看電影看資料,也很難真的設身處地地想象到當年志願軍的傷痛,這,也是另一種幸運吧,一直向前走,日子越來越好。
但,過往路上的那些英雄先烈,也永遠值得尊敬,永遠不會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