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孤煙
在1955年至1965年全軍首次授銜中,李貞少將是唯一一位女將軍。有資格成為女將軍的,其實還有曾經任紅四方面軍政治部主任的張琴秋,不過她在解放後擔任紡織部副部長,已不在軍隊系統,因而未授銜。假如張琴秋參與授銜,她的軍銜應當是高於李貞的。
在人民軍隊成長壯大的過程中,大批女軍人作出了巨大的貢獻,但是在1955年評授軍銜時,女性獲得軍銜的人數相當少。據統計,全軍幹部中女同志被授予准尉以上軍銜的,只有4665名,僅佔准尉以上授銜人數的0.817%。在這4000多名女性軍官中,師級以上幹部除了李貞少將之外,也只有一人被授予大校軍銜,那就是羅榮桓的夫人林月琴。
為什麼女性軍官獲得軍銜的人數比例如此之低呢?這一方面有歷史原因,而更重要的則是軍隊在正規化建設中,受到蘇軍的影響。
衛國戰爭前期,蘇軍屢遭德軍重創,大批軍人陣亡或被俘,兵源嚴重不足,以至於不得不徵召大批女兵。據估計,至少有80萬蘇軍女兵參戰,這是人類歷史上空前規模的女兵部隊。和其他國家的女兵僅從事衛生、通訊、文藝等工作不同,蘇聯有大批女兵直接參加戰鬥部隊,在機槍手、狙擊手、飛行員、坦克駕駛員等眾多專業性很強的兵種中都有不少女兵。特別是蘇軍女狙擊手更是威震敵膽,女槍王柳德米拉以個人殲敵309人的驚人戰績躋身世界最頂級狙擊手行列,贏得全世界的敬仰。
不過,讓女兵參加殘酷的戰鬥,本身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蘇軍在衛國戰爭中犧牲了大約40萬女兵,令人觸目驚心。戰後,蘇軍女兵大批覆員轉業,也只有在衛生、通訊、文藝等領域內保留了女兵,而且女兵在軍銜待遇等問題上,受到很多不太公平的待遇。
我軍歷史上,也曾經成建制地成立女性戰鬥部隊,紅四方面軍中的婦女獨立師便是規模最大的一支。這支部隊最終折戟祁連山,女戰士的遭遇令人唏噓。教訓如此深刻,使得我軍在抗戰前夕決定,從此不再成立女性戰鬥部隊。從那時起,我軍的女兵也基本都集中在衛生、通訊、文藝等領域。
建國之後,我軍正規化建設步伐加快,在1952年3月參照蘇軍的體制開始建立等級制度。在此之前,我軍一直貫徹平等原則,全軍十幾萬女軍人中,至少有5萬人是排以上幹部,可見女軍人其實在級別待遇上受到傾斜。不過從1953年授銜準備工作啟動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按照蘇軍的制度,自衛國戰爭結束後,但凡在戰鬥部隊中的女軍人,無論在任何崗位都要一律退出現役。這一制度也被我軍照搬過來,總部於1953年6月發出檔案,明確女同志凡是不適宜軍隊工作的,全部都要轉業到地方;至於軍隊用不上、地方上又幹不了的女同志,要麼復員,要麼成為隨軍家屬。
為什麼女同志不適合大量留隊呢?總部對此做了具體解釋,那就是未來戰爭將是多兵種協同作戰的機械化戰爭,戰爭的規模、強度都比以往大得多,因此,軍隊訓練任務自然也比以往大得多,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也比以往高得多。在這樣的背景下,軍隊保留大量女兵,不利於備戰打仗。
這一解釋自然有一定道理,正如總部在檔案中所說的,這樣做絕非歧視,相反是對女同志的愛護。但是,這樣的政策執行起來肯定會遇到很大的阻力。解放初期在部隊工作,無論是精神榮譽還是物質待遇,都有一些優越性。更重要的是,在戰爭年代女軍人和男軍人一樣經過了生死考驗甚至浴血戰鬥,軍裝寄託了她們的深厚情感,誰願意離開心愛的部隊、脫下心愛的軍裝?特別是在整編過程中,有的部隊把女同志調出去後,沒有妥善安置,更是讓女軍人情緒很大。至於軍銜問題,更是涉及到許多人的切實利益,反映的問題也就更多了。
政策裡規定,女同志凡是不適宜軍隊工作的,全部都要轉業,那麼哪些就是適宜軍隊工作的呢?
關於這一問題,後來專門發了個通知,再次明確戰鬥部隊只有醫務人員保留,其他崗位上的女兵都不留,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至於各省軍區以及後方機關的女幹部,能用的都改成領工資的職員,這裡面除了醫務人員外,主要就是文書、會計、翻譯、檔案、打字員、文工團員等等。當然,還有少數軍校教員和技術部門的工程師。
各部隊自主招收女兵的大門,也在這一時期關上了。政策規定,非經總部批准,任何部隊、機關、學校,不得再吸收女同志到軍隊。
在1955年至1965年我軍第一次實行軍銜制期間,女幹部被授予軍銜的大多是軍醫、雷達技術員、製圖員、檢驗員、軍校教員等具有專業技術特長的軍官,這些都屬於“適宜軍隊工作”的範圍內。
由此可見,在任何時候,能夠掌握一技之長,在團隊中具有不可替代性,都是最吃香的。
從1952年部隊整編始,到1955年9月頒佈女同志授銜的規定,決定了全軍10多萬名女官兵的命運。不在規定範圍內的數萬女同志,要麼轉業復員,要麼成為隨軍家屬,這不能不讓許多女同志產生情緒。而實施軍銜制期間,正好是彭總在主持日常工作,因此1959年彭總離任後,不少女幹部開始呼籲恢復待遇。
從1960年開始,一些紅軍時代就參軍的女幹部又回到了部隊,一些被授予軍銜(如李德的前妻肖月華於1960年被授予大校軍銜),而那些不合適在軍隊繼續工作的,則按離休幹部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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