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老酒館》中,那爺(那正紅)活的是真心酸,賣了房子、跑了媳婦、面子比天大,虎死不倒架。老話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雖說是一部電視劇,但那爺的經歷總讓人感慨不已。
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別人都能接受殘酷的現實,比如守規矩的“老二兩”,磨剪子戧菜刀喜歡說“今天沒白過”的老白頭,一路跌跌撞大起大落的“賀義堂”,還有面冷心善的“老警察”等人。他們都活在平地裡,唯有那爺活在過去,活在大清王朝的夢裡。這種開歷史倒車的思想,導致了他最後潦倒落魄,甚至朝不保夕。
大連街上的人,各有各的營生,都在為了養家餬口奔波,然而那爺卻無所事事,坐吃山空,別人叫他一聲“那爺,您吉祥”,就為了這句客套話,他能請一條街的人去飯館吃飯。
其實富也好,窮也罷,那爺始終沒忘了旗人“提籠架鳥”的優越生活。他期待著溥儀重回北京城,大清朝重現昔日輝煌,也期待著自己能蒙皇上召見,好讓皇上知道他是大清朝的忠臣良將。為此別人都剪了短髮,只有那爺留了一根又粗又長的辮子。
那爺初次登場便對幾個地痞流氓自報家門:“鄙人那正紅,旗人!”
尤其是“旗人”這兩個字,目光斜視,音調偏高,語速緩慢,像是刻意強調自己的身份,言辭之間還帶有幾分居高自傲的優越感。
那爺原本是皇宮裡教小王爺學摜跤的,有著一身的好本領,他看不慣這些地痞流氓在老酒館搗亂,所以仗義出手。
劇中,那爺施捨他人錢財,間接導致賀義堂窮困潦倒,家破人亡。
賀義堂是個知識分子,日本留學歸來後,滿腦子的新思想新潮流,還帶回來一個日本兒媳婦,賀義堂的老爹是一萬個不同意,就因為這事老爹又是吃大煙丸子又是鬧上吊,不過隨著孫子的降生老爺子還是接受了這個外國兒媳婦。
賀義堂回來之後在好漢街開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因為之前沒有開飯館的經驗,再加上自己經營不善,最終關門大吉。
後來,他在那爺的建議下開了一家叫老奉天的滿菜館,滿菜館說白了就是給滿族旗人開的飯館。那爺這個主意確實不錯,落寞的貴族雖然沒幾個爭氣的,但最喜歡講究的就是排場,所以賀義堂的生意很火爆。可沒多久之後就來了一位白吃白喝,架子大還喜歡賒賬的“落魄王爺”。
賀義堂一時吃不準這位“王爺”的身份,於是向見多識廣的那爺請教,經過幾天的觀察,那爺認定這位就是正牌王爺。
自從確定了王爺的身份,那爺滿清根深蒂固的奴僕思想開始氾濫,他告訴賀義堂,只要伺候好了這位王爺就會得到很多的賞賜。誰曾想這位王爺不僅偷奸耍賴,白吃白喝打白條,還借了賀義堂一大筆錢,最後消失不見。
王爺的這波操作直接導致飯館倒閉,房子也被收走,賀義堂的老爹知道後禁受不住打擊,駕鶴西去,日本媳婦帶著兒子也離家出走,賀義堂的處境稱得上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究其原因,除了他自己識人不清,也少不了那爺的推波助瀾。起初,賀義堂也擔心王爺還不起飯錢,畢竟他一個人就吃了一個賬本,可那爺說:”這點小錢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
當然,那爺為這件事在好漢街也折了面子,丟了威信。
後來, 他遇到了清朝退位的皇后婉容,為了能讓曾經的“皇后娘娘”在老酒館吃上一頓帶有人間煙火氣的美食,那爺傾家蕩產賣了房子,不惜工本,舍臉又舍財,咬著後槽牙讓陳掌櫃每天準備新鮮食材,時刻準備著皇后駕到。
此時的那爺完全沒有為自己以後的生活考慮,他的這種做法,普通人真的很難理解。這件事也成為壓垮他媳婦的最後一根稻草,再過下去,只怕媳婦也會被那爺賣掉,成為他巴結這些遺老遺少的工具。
也許在那爺眼裡,如果皇后“婉容”吃得開心,吃得高興,讓主子看到他的孝心,那麼他加官進爵飛黃騰達的日子,指日可待,可惜他一番苦心,被日本人攪的一團糟。
其實,那爺沒能看清外界的局勢,當時婉容正處於被日本人軟禁的日子,早就沒有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尊嚴,連出門吃頓飯都要報備。
儘管婉容跟那爺說世道變了無需行禮,但當婉容跟他告別走的時候,那爺依然板正的向他曾經的主子行了跪拜大禮。
你可以說他冥頑不化,迂腐陳舊,滿腦子封建思想,但又不得不承認他對滿清王朝的忠心。
那爺為了面子最丟臉的一次應該是向陳掌櫃顯擺他借來的棉袍,還說要把棉袍送給陳掌櫃,誰曾想話音剛落就被人當眾要了回去。
那爺尷尬的說:“自打進宮開始到今,混了一身短打扮,短打扮好,平頭百姓的,利索了輕快了”。
老酒館的三爺說:“咱們都是平頭百姓,沒有下不來的面。”
那爺一臉嫌棄地說:“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老酒館的人,都看盡了人生百態,那爺自視清高,為了所謂的面子,最後顏面掃地。
後來,日本人割了那爺的辮子,那爺說這是要了他的命,於是跟日本人廝打起來,多虧陳懷海及時出手,不然那爺可能真就沒命了。
過了幾日,那爺來老酒館感謝陳懷海的救命之恩,兩人在酒桌前促膝長談,陳懷海說:日本人成立了滿洲國,這是國恥,您還惦記著加官進爵,這是認賊作父。”
那爺說:“我就認準了皇上就是真龍天子,他做什麼決定都是對的,爾等草民不懂。”
兩人各抒己見,最後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分道揚鑣。
陳懷海對那爺說的是肺腑之言,而那爺一門心思活在過去,他的愚忠,最終愚弄的是自己的人生。
與陳掌櫃翻臉後,那爺繼續開始他的落魄,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家裡值錢的物件全都當了,以前為了面子還能到酒館喝酒,而現在只能在家裡用釘子蘸醋來解酒癮。
沒了辮子的那爺,好似沒有了靈魂,每天無精打采,整個人瞬間老了十幾歲。
他望著自己媳婦遠去的身影,嘴角微顫說了一句“她把我給休了”,道盡了辛酸苦辣。
那爺走在大連街上,囊中羞澀吃不上飯,看到賣豬頭肉的小哥,滿口的激將法,就是想要嘗一下豬肉的味道。小哥也算是善良之輩,非但沒有趕那爺走,還給他包了一塊肉。
當他蹲坐在街邊享受豬頭肉這種美食的時候,一群小孩圍上來一口一個爺爺好,那爺在這群小孩子身上找到了曾經的風光,於是他把不多的豬頭肉分給了孩子們。
其實,那爺的心裡大清朝重新執掌江山的夢還沒醒,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雖然日子過得艱難,但他堅信,終有一日,皇上能發現他這位68歲的“忠臣良將”。
仔細想來,那正紅就是一位江山不在但氣勢不倒的滿清遺老,他有正義心,看到惡霸欺負百姓他也會仗義相助,雖然世道變了,但他絕對是好漢街上的一條好漢。
那爺是個有能力的人,在那個動亂的年代,即便不能幹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但想要圖個平平安安穩穩當當的養老生活,也不是什麼難事。就算混的再怎麼差,以自己的慣跤本事,也不至於流落街頭食不果腹。
可那爺憑藉自身優越的條件,硬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老酒館》中命運最悲慘的人物。究其原因還是他迷失了自我,陳掌櫃多次勸他,可他壓根就聽不進去。
有一次,那爺喝多了躺在老酒館的櫃檯上睡了一夜,清早陳掌櫃發現後,那爺滿臉的難為情,隨即便離開了。
陳掌櫃對身邊的人說:“他這是把老酒館當成了自己家,我後悔跟他絕交了”。
當陳掌櫃追上那爺時告訴他自己開了一個兩層的酒樓,有的是空房,邀請他到酒樓去住時,那爺婉拒了陳掌櫃說:“皇上在新京開了年號,好日子就要來了”。
哪怕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那爺依舊做著他的黃粱美夢。
看著那爺一副落魄潦倒的模樣,不由得讓人感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老酒館》大結局時,老警察、金小手、杜先生、賀義堂等人齊聚老酒館,酒桌上陳掌櫃抬頭看到了好久未見的那爺。
那爺說:“睡了個大覺,做了個大夢”。
陳掌櫃說:“好,醒了就好”。
其實,民國的時候,在北方有很多像那爺這樣的滿清遺老,他們大多家庭富裕,生活條件比一般的民眾要好的多,然而這些人卻不願面對現實,只幻想著能恢復過去滿清的統治,讓他們繼續過上提籠架鳥,生活富足的日子。
還好那爺醒了,從那一刻開始,他活的是自己,活的是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