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雲霞|吃 羊 頭
在大學讀書時，常聽系裡的男生在週末的晚上大聲地吆喝：走啊，去吃羊頭，今天我請客。
吃羊頭？怎麼吃？有什麼吃頭？每每聽到男生這樣的吆喝聲，我就忍不住這樣想。後來終於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個男生。那傢伙搖頭晃腦地說：羊頭可是個好東西，天下第一美味。要說吃什麼，好吃的還少嗎？羊舌、羊腦、羊眼睛……
不等他說完，我的胸腔裡立刻翻騰起來。摳出圓圓的羊眼往嘴裡送，這樣的場景想想就讓人噁心。
後來結婚做了主婦，逛菜市成了日常要做的功課。在菜市的一角，常見有推了車在賣羊頭的小販。一隻只羊頭疊堆在一口大鐵鍋裡，下面用煤火爐煨著，騰騰地冒著熱氣，那羊頭就更顯得猙獰。別說吃，連多看一眼都不願。
女兒長到七歲，仍然瘦得出奇。有人說，給她弄點羊頭吃吃吧，羊頭可是大補。起初我沒在意，後來又有相熟的朋友推薦，說：“我女兒也不胖，體質還差，常吃羊頭羊羔肉補補就是好得多。”她是中醫，說這話自然是有道理。我便跑到市場上，買兩隻羊頭回來。
女兒自此吃上了癮，三兩天便要去買一次。她先吃頰上的肉，再敲開頭骨吃羊腦，連羊眼羊舌都不剩。看女兒吃得津津有味，我忍不住問：好吃嗎？她說：媽媽，好吃得很，要不你也嚐嚐。不吃不知道，一吃果然上了癮。紅燒的羊頭非常入味，骨上的肉不多，但非常細嫩。羊腦也好吃，有種說不出的奇香。至於羊眼睛，我雖下了十二萬分的決心，最終仍然不敢送它入口。那又圓又粘的小球，看了就讓人恐怖。
我老公也是愛吃羊頭的。只是他愛吃的是白煮的羊頭肉，而不是紅燒羊頭。每次去喝羊肉湯，他必叮囑湯鍋上的大師傅：“來碗湯，放羊頭肉。”
有一年我到回民村裡去採訪，中午人家留吃飯。剛一落座，一大盤紅燒羊頭便端上了桌，那是盛在大托盤裡的，足足有十幾只，而每隻也有碗口樣大小。我拿起筷子叉一隻出來，一搭口便覺得不同凡響，畢竟是回民村裡做出來的，那味道格外正宗。同去的人見我吃得津津有味，頗覺詫異：咦？淑女也敢啃羊頭！我回敬他：這樣的美味難道一定非你們男士莫屬？誰的胃不願親近美食啊！
那次我一連吃了兩個大羊頭，面對後面越來越豐盛的各式美食，再也舉不動筷子。那次的羊頭，吃得可真是過癮。
2005年9月
作者簡介：辛雲霞：媒體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有散文集《女人筆記》出版。
編輯：馬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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