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白雲小學後又去了深圳。這次去深圳我可不是單槍匹馬了,我帶了一大家子人。母親、大姐、女兒和侄女都去了。弟弟這時候已經到了梅林關旁邊的人創廠,這是一家日資企業,弟弟在這裡做品質主管。他有心讓母親在有生之年去見一下世面,囑託我帶她過去。大姐跟著去照顧她。
老婆在外面打工兩年了,很想念女兒,要我帶女兒去給她看看。我把母親帶到了弟弟在梅隴路的租房裡安頓好,便帶了女兒去老婆所在的光明新區新陂頭美盈森的工廠。
女兒兩年沒見媽媽了,一路上非常開心,在車上一個勁兒重複唱著當年十分流行的《兩隻蝴蝶》。龐龍唱的兩隻蝴蝶纏纏綿綿比翼雙飛,我和老婆卻是勞燕分飛。想想都有些心酸。幸好見面後,我們不談過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兩個人都刻意讓那些過往徹底翻頁。
老婆其實也是一個勤儉持家的本份人,她在外面打工的這兩年積攢了一些錢,見我帶女兒過來,她特意請了幾天假,並把銀行卡交給我,那些日子全是用她的錢。
當天晚上,我們就去了樓村開房,一家人吃了飯,在樓村廣場的大草坪上納涼。女兒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草坪,興奮地跑來跑去。我們夫妻倆坐在草地,看著女兒開心,我們也覺得很幸福。
記憶裡那晚上月光很亮,明晃晃照得大地如同白晝,晚風送來了悠揚的廣場舞音樂。我突然覺得樓村這個地方很可愛,心裡憧憬有朝一日能夠在這個城市立足。
我說:"這個地方不錯,我們要是能夠在這裡買房,媽媽和女兒就可以長住這裡了,不需要跑來跑去了。”
老婆表現出難得的溫柔,她的眼裡滿是溫柔的愛,也非常開心地說:"那你要努力哦!"
現在回想起來,那是我們夫妻倆少有的幸福時光。而那一次也是我和她第一次一起在外面住賓館,也是僅有的一次。現在已經記不起是哪家賓館,房價也不貴,不知道是八十元還是一百二十元,總之不會超過一百二十元。我們一共住了兩晚,第三天又一起送女兒到弟弟這邊,讓她和奶奶、姑姑呆這邊。
我們夫妻倆又回到了光明新區新陂頭村,當天就在新陂頭老村租了房,算是安了家。我也打電話給校長,告訴他下學期不會去白雲小學了。
新陂頭這個地方就像是我們鄉下的一個墟場,周圍還有菜地和果園,光明奶牛場就這裡,美盈森紙品廠就緊挨著奶牛場。馬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一圈圈的牛糞,空氣裡也是滿是牛屎的味道。蚊子也多,環境還真不怎麼樣。
最初我也沒想過去美盈森廠上班,我聽說紙品廠特別辛苦,也不確定自己能在紙品廠幹什麼?雖然美盈森也有木箱廠,木箱廠待遇好一些,可一般又不招工。
老婆為我工作的事很操心,她四處託關係,想把我弄到美盈森,和她在一起上班。她有個堂弟,是倉庫一個文員。她堂弟找了倉庫經理,想把我弄到倉庫去。她堂弟打了電話叫了倉庫經理到了廠門口的小賣部,請經理喝紅牛、抽菸(美盈森廠區嚴禁煙火,所有員工抽菸必須到廠門口的吸菸區)。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倉庫經理見我第一眼就認定我不是一個幹活的人,搖了搖頭,對他堂弟說我不合適。
後來,我想大概那時候倉庫是需要一個拉車的,他認定我不像是“駱駝祥子”這型別的人。事實上他的第一個感覺也是對的。但是,他也看走眼了,他不知道我做過兩個廠的倉務員,對倉庫工作還是很熟悉的。並且,他萬萬沒想到,我拉叉車的技術嫻熟。
當年,我在石巖鎮水田村的捷家寶的倉庫裡早練就了拉叉車的絕活,我們可以拉一卡板貨順著坡道從三樓滑到一樓。這是非常需要技術和膽量的。膽小的,只能後退頂著叉車下坡,既慢又費力。而我們將卡板放低與地面齊平,人坐在扶手上掌握方向,順著坡一路下滑,不費一點力,輕輕鬆鬆到一樓。
說實話,我對這個倉庫經理沒有一點好感,我看他第一眼就覺得他是一個奸詐的人。事實證明我的感覺也是對的。我後來進了美盈森啤機部,沒多久又調到品保部。倉庫經理的老婆也在品保部,我們算是同事了。
這一年廠裡尾牙,晚會上有抽獎環節。品保部抽了兩個二等獎,每人2000大洋。一個就是倉庫經理的老婆,另一個幸運兒是一個主管的老婆。工廠是最講人情的地方。品保部相對輕鬆,各部門老大就把自己的親人、老鄉安排進來。
我開始十分羨慕這兩位幸運兒,覺得是他們的運氣太好了。後來,生產部經理上臺抽獎時把手叉開給大家看,並且說了一句:“看,我手上沒東西。”
我算是明白過來了,原來廠裡抽獎會讓各部門的老大上臺抽取獲獎編號,倉庫經理和那位老婆也在品保部的主管也是抽獎嘉賓。他們的老婆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的編號投進抽獎箱裡,而是給了各自的丈夫。而這兩個男人又互相交換,然後等自己上臺抽獎時就夾帶進去,假裝在箱子裡摸索,然後直接就把夾在指縫裡的編號拿出來。就這樣,倉庫經理抽到了主管老婆的編號,主管抽到了倉庫經理老婆的編號。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可惡嗎?非常可惡!老闆原本是給所有員工一個公平抽獎的機會,可這些奸詐之人卻利用自己手上的權力謀私。這種人既辜負了老闆的信任,又欺騙了廣大員工的善良,是可惡的貪腐分子。
我沒能進倉庫,老婆又去找了她部門的主管。這個主管姓徐,四川人。徐主管年紀和我差不多,又恰好和我們在一起租房。我經常在租房的小賣部看見他,也算是半熟的人了。我還沒上班的時候常在小賣部打麻將,徐主管也會在那裡打麻將、鬥地主。他鬥地主的水平相當高,大概可以和我在沙井婁山關的工友一把劍一決高下。
徐主管是豪爽之人,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我們打麻將、鬥地主贏了錢,經常請對方喝紅牛,關係處得可以。所以我老婆和他一說,他當即就答應了,並且還說給我安排一個輕鬆的崗位。
我第二天就去了美盈森啤機部上班。啤機部還有一個副主管,姓肖,是我湖南老鄉。這個老肖呢,後來和我關係處得蠻好。開始卻不看好我,試工三天,他安排我撕廢紙,然後和別人講我堅持不了三天。
這話不知怎麼傳到我耳朵裡了,我笑了笑,說:“好!我就堅持三天,我要走也第四天走。”
啤機部是紙箱廠一個非常辛苦的部門,而撕廢紙又是一項非常辛苦的工作。確實有許多試工的受不了這個苦而自離。剛開始沒掌握方法還容易被紙割破手指。我撕了不到兩個小時,手上就被割了幾道口子,如果不是自己說出了那句話“我第四天走",我還真不敢確定自己能堅持下來嗎?
幸好徐主管並沒有要我撕三天廢紙,第二天他就給我換了一個崗位----收料。這確實是啤機部最輕鬆的崗,我只負責登記分紙機和印刷部送過來的料,安排他們擺放,記住位置,等啤機部的同事要啤的時候再告訴他們在哪裡就行了。徐主管安排我做這個工作,算是兌現了他的承諾。
(未完待續)
圖片來自網路,侵權聯絡刪除。
歡迎點贊、關注、評論。
真不明白,每一章閱讀量都是好幾千,甚至上萬,為什麼點贊、評論卻那麼少?碼字不易,希望朋友們發財的手指多點贊多評論,舉手之勞,利人利己(幫了別人就是在賺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