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共和國的開國將軍中,有一位將軍的個性是最鮮明的,那就是陳賡。
陳賡大將生性活潑、好動,且極具幽默細胞,最主要的是還文武全才。陳賡是我軍中堪稱“魁首”的虎將,打仗不含糊,做政工更是一把好手。
當然,陳賡也有一個“毛病”,那就是膽子太大,只要是不違反紀律原則,就沒有陳賡不敢做的事,不敢開的玩笑。陳賡堵過周總理的廁所,偷過朱總司令的蘋果,在大會上還“惡作劇”過毛主席。
當然,這些都是陳賡真性情的表現,在革命的艱難時期,還能這樣苦中作樂,這尤為難得,所以大家都紛紛稱呼陳賡為我軍的“活寶”、“開心果”,不怒反喜。
不過話說回來,與陳賡交鋒最多的還是彭德懷,或者說上過陳賡最多次當的也是彭德懷。
眾所周知,彭德懷的性格是謹慎嚴肅,不苟言笑,因此大多數將領都對他有一種比其他首長更深的敬畏感。彭德懷與陳賡的性格,恰好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兩極反轉。
雖在共和國的諸多將帥中,彭德懷一貫以嚴肅示人,大家也大都不敢觸他黴頭,然而唯獨陳賡是個例外,不僅敢屢次“惡作劇”彭德懷,甚至還有一次給軍委與毛主席打小報告,參彭德懷一筆,這是怎麼回事呢?
本篇文章,筆者將圍繞彭德懷與陳賡那些軼事,為大家展示一段不一樣的將帥情誼。
陳式“惡作劇”
在黨史上,陳賡的黨員資格沒有彭德懷的深,但絕對要老得多。因為陳賡是在1922年入的黨,而彭德懷則是在1928年才入的黨。陳賡的黨員資格比彭德懷老,這一點很重要,因為這意味著彭德懷相比其他人會給予陳賡更多一點的尊重。
那麼他偶爾開一些調節氣氛的玩笑,只要無傷大雅,彭德懷大多是一笑置之的。
黨史上,陳賡搞彭德懷的惡作劇,最有水平的還是給他做“老紅娘”那一次。
在延安時期,彭德懷已經40歲了,然而還是“光棍司令”一個,因此黨中央和毛主席都很著急,想方設法地想幫他解決個人問題。可是一來二去,總是雷聲大雨點小,沒有激起半點的水花。想來想去,大家覺得問題還是出在彭德懷個人本身:
一、彭德懷本來就嚴肅不愛笑,人家女孩子和他說話,他也不笑,一來二去,把人嚇走了。
二、彭德懷心裡還念著前妻劉坤模,情傷未愈。
要怎麼打破這個僵局呢?大家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了陳賡這個活寶,他鬼點子多,準能行。於是陳賡當仁不讓,挑起了重任。
陳賡花了幾天,就把“套”裝好了,然後就去請彭德懷。陳賡對彭德懷說:“首長,下午機關舉行有史以來第一場排球賽,我來請你去看看!”彭德懷正伏案工作,頭也不抬道:“哪裡有時間!”
陳賡料到彭德懷會這麼說,正等著他呢:“去嘛,關心關心群眾生活,不去人家要說你架子大哩!”
彭德懷一聽,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只能被陳賡架著去看比賽。由於陳賡這個“套”,是量身定製的,所以打比賽的都是年輕女同志。
比賽時,陳賡就眼也不眨地瞅著彭德懷,就看他多注意哪位女同志。沒成想彭德懷的注意力,還真放在比賽上了,他的眼睛,完全是跟著球走的嘛!
陳賡無奈,只能走下一招,比賽結束,獨具匠心地搞了個什麼“首長接見”,讓彭德懷和女同志們講講話,接見一下群眾。
彭德懷被矇在鼓裡,壓根沒想到陳賡心裡在想什麼,只能熱情地接見了大家。
這事完了以後,在回去的路上,陳賡出招了:“首長,你看怎麼樣?”
彭德懷木訥:“什麼怎麼樣?”
陳賡一別眼睛:“你看哪個女同志好啊!”
彭德懷仍舊沒裝防,只當男人之間侃大山:“戴眼鏡那個細高個不錯!”
陳賡一聽來了勁:“她叫浦安修,北師大學生,讀書期間入了黨,前年來到延安,學問、人品……”
彭德懷一聽當即打斷:“等等!我說的打球,你介紹這些幹什麼?”
陳賡這才故意賣個破綻說:“我是介紹人嘛!”
彭德懷一聽,恍然大悟,本想發怒,轉念一想又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說:“她是洋娃娃,我是土包子……”
陳賡干政工出身,最拿手的就是察言觀色與心理戰,眼下一看彭德懷的態度,——“有戲!”
當然,這事不能“剃頭擔子一頭熱”,關鍵還是得看別人女同志的意思。
不過經過事實證明,在陳賡的“套路”下,這些都不是問題,彭德懷與浦安修,很快陷入愛河,結為一對革命夫妻。因此可以說,僅憑這一點,彭德懷對陳賡的態度,就應該比其他將軍要有所區別。
此外,陳賡也還多次“誆騙”過彭德懷,搞得彭德懷是防不勝防,拿他沒有辦法,好氣又好笑。
這樣的趣事,抗戰期間就有過多次。
比如有一次,八路軍副總指揮彭德懷要路過陳賡的防地,陳賡為了招待首長,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彭德懷的紀律性與原則性極強,一向主張與基層戰士共甘共苦,不吃小灶,可他是八路軍的副總指揮,肩挑重任,工作量很大,壓力也很大,沒有足夠的營養補充,身體日漸消瘦。毛主席都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因此,大家十分擔心副總指揮的身體問題與營養問題,但縱使同志們如何好言相勸,倔強的彭德懷就是油鹽不進,弄得炊事班天天給他做租茶淡飯也不太開心。好不容易路過陳賡防區,總部有首長早就偷偷給陳賡下命令了,一定要解決首長的飲食問題!
於是彭德懷來了,先開了會,到了吃飯時間,陳賡故意說沒什麼好招待的,就請首長吃點地方的特產,於是端上來一條清蒸桂花魚。
彭德懷慍怒:“這是特產?!”
陳賡正色道:“對啊首長,有什麼不對的麼?彭總不要嫌棄,我們這兒確實條件差了點,這還是戰士們下河摸的呢,委屈您將就一下!”
陳賡說的話有藝術,彭德懷一聽是戰士們下河摸的,倒也算土特產,不算奢侈浪費,因此就大快朵頤地吃起來。
陳賡這時候看首長吃的香,給炊事員使了個眼色,又悄悄端上來一盤肉丸子。彭德懷一看,用筷子指著問:“不是說吃魚,又從哪裡弄來的肉丸子?!”陳賡裝無辜:“對啊,是魚啊,用魚做的,不信你嚐嚐?”彭德懷將信將疑夾了一個,果然是魚味兒,這才作罷。
其實這可不是啥純粹的魚丸,大半都是肉糜。陳賡為了首長的身體營養問題,可謂是用心良苦啊!
接著陳賡又出招了,端上來一隻雞。彭德懷一看是雞:“陳賡,這雞不會也是魚做的吧?好你個陳賡,差點上了你的圈套!”陳賡忙解釋:“雞也是野雞,在河邊吃蟲子、蚯蚓、小魚小蝦,也是戰士們逮來的……”
這時候任陳賡嘴裡說出花來,彭德懷都沒碰一下那雞,他甚至隱隱之間覺得自己已經上了陳賡的當。
這次飯局,以陳賡的完勝結束,陳賡與彭德懷的感情,大抵就是這樣好。
雖然次次都是陳賡給彭德懷下套,可事後次次都被彭德懷批評得狗血淋頭,只能點頭稱是,誠心認錯。
然而唯獨只有一次例外,那就是1952年兩人在朝鮮戰場那一次。那一次,陳賡非但沒有順從彭德懷,反而氣得向黨中央和毛主席參他一本,而彭德懷一貫的暴脾氣也只能虛心接受,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呢?
危急!彭德懷長瘤,或是美國細菌戰所致?
眾所周知,彭德懷為了中國革命操勞一生,新中國成立前,他帶著部隊南征北戰,新中國成立後,他正主政西北,又被黨中央和毛主席緊急調派朝鮮戰場。
在朝鮮戰場時,千鈞重擔,均繫於其一身。吃的是炒麵烤土豆,住的是窯洞,一天幾乎24小時連軸著轉,晝夜不息。久而久之,彭德懷的身體就出現了問題。
1951年8月,彭德懷的左眉骨長了個小肉瘤,但當時看起來很小,且也沒有什麼疼痛感,所以既沒有引起他本人的重視,也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
然而到1952年1月底,病症就徹底爆發了出來。只見彭德懷左額的瘤子不僅越來越大,而且折磨得他經常徹夜難眠。彭德懷的休息時間本來就不多,工作量又很大,吃的住得又不好。這下長了個瘤子,又疼,又睡不著,那就更加折磨人了。大家只見著彭德懷沒幾天就變得面黃肌瘦。
當時衛生部的醫學專家戴正華、吳之理和史書翰等會診,認為極有可能是挨著骨頭生的,很像癌症。
當時大家一聽,都嚇得十分慌張。如果單單是肉瘤,這還沒什麼,可偏偏禍不單行,碰上當時美軍和我們打細菌戰的時候,這個時候總司令的病情惡化,那就著實令人心慌了。
那是1952年1月28日,美軍在一次對我轟炸之後,白雪皚皚的雪山之上,竟然平白多了許多反季節的蚊子、蒼蠅和老鼠等。很快軍中就有人陸續患病。
衛生部長李德全覺得奇怪,一查才知道這些士兵都感染了不同程度的細菌,而問題的癥結就出在那些蚊蟲上,它們分別帶著鼠疫桿菌、霍亂弧菌等十多種病菌!後來我軍開始特偵敵人飛機,果然看見美軍投下來大量帶病的蛇蟲鼠蟻。
彭德懷氣得大罵!並給中央軍委與周總理擬了一封緊急電報。
由於我軍掌握了大量鐵的證據,又俘虜了美軍飛行員,因此此事最終在國際上鬧得沸沸揚揚,經過我國的運籌帷幄與無情揭露,美國在國際上丟了大臉,這才停止了打細菌戰。
在細菌戰開始後不久,彭德懷額頭的瘤子就惡化,並且病來如山倒,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和“細菌戰”有關。因此衛生部的專家也引起了十二分的重視,估計就是“細菌戰”引起的病症,必須緊急地進行處理。
儘管衛生部的專家和一線將帥都強烈要求彭德懷火速回國治療,可當時彭德懷出於兩方面的擔心,一直不願意離開一線戰場回國。
一、細菌戰剛開始,他放心不下百萬將士。
二、戰事正酣,輕易換將,容易引起局勢大變,不明智。
因此,彭德懷和衛生部副部長又特意聯名發了一封電報給中央,中央這才同意暫時延後其回國日程,等防疫成功後再做打算。等到美國“細菌戰”結束後,我們的防疫工作也取得了不錯成果,彭德懷回國治療的行程,又被中央軍委與一線將士提上了議事日程。
這時候,彭德懷仍舊心心念念著朝鮮戰役,不肯回國。關鍵時刻,還是周總理去找了毛主席,由毛主席親自下指示,彭德懷這才接受命令。對於由何人接他的班,彭德懷也有人選,那就是陳賡。
陳賡到了朝鮮戰場之後,彭德懷與他交接工作,又磨了幾天。等快交接完畢,彭德懷又執意不肯放下工作回國治療。陳賡在日記中這樣寫道:
黃昏到達志司,與彭談,告以主席意見與我來意,敦其歸國休養,但彭未表示意見。按照衛生部專家所說,彭德懷的病,一天一個樣,一天都不能拖。
陳賡氣急,為了總司令的身體考慮,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總司令不願意回去,那就去毛主席那參他一本!
這種事情,前線的所有將帥,是絕計不敢幹的,他們所有人都體會過彭德懷的威嚴與暴脾氣,至今心有餘悸,然而彭德懷對所有人都甩過臉色,唯獨對陳賡是個例外,格外地給陳賡面子。
陳賡剛到朝鮮戰場,碰到彭德懷正在訓斥一線的將軍,其中有個軍的一個師折了三千多人,因此彭德懷對該軍軍長和政委批評得格外激烈,一點面子都不留,再罵下去,大家都害怕他們受不了,以後難有迴旋的餘地。
這時候,鄧華、洪學智看到陳賡正坐在門口拄著柺杖看西洋景,趕緊悄悄跑出去,請他說說話。只見陳賡笑嘻嘻地走進門,摸著肚皮說:“老總,該吃飯了,肚子都餓了。”
彭德懷心想哪個不開眼的,下意識就想開罵,一抬頭看見是陳賡,這才壓下怒氣,平緩情緒,過了一會兒溫和地說:“好,吃飯!”在場所有人無不驚歎:“陳賡太厲害了!”這放在他們,想都不敢想啊!
其實大家哪裡知道陳賡不僅黨員資格比彭德懷老,還是總司令的“紅娘”哩,陳賡曾經對彭德懷的每一次“惡作劇”,也都是出於體貼關心的幽默。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經過無數苦難與萬水千山磨鍊的,遠比大家看到的要深沉。
陳賡曾經對彭德懷做的一切,彭德懷都記在心裡,念著他的好。彭德懷不僅洞若觀火,而且重情重義,是個頂實在的人,像陳賡這樣的人,他是很喜歡的。這就是為什麼彭德懷讓鄧華、洪學智和韓先楚他們又敬又怕,卻唯獨對陳賡溫和有加的原因。
而另一面,事實證明,陳賡關鍵時刻確實值得彭德懷另眼相待,比如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原則性。
比如針對這次彭德懷不願意回國治療,陳賡就破天荒地發了怒,告到了毛主席那裡!
陳賡“怒”參彭德懷
4月1日,陳賡偷偷瞞著彭德懷,夥同副司令員宋時輪、副政委甘泗淇向中央軍委和毛主席狠狠地參了彭德懷一本:
專家認為越早手術越好,這裡沒有x光檢查,大家提議他馬上回國治療,絕不能再拖延,彭總意見認為最近還需去金首相處一談……推遲到5月份才回國治療,醫生意見似不甚妥,究應如何,請中央決定!
毛主席與中央軍委收到電報,高度重視,馬上以周恩來名義給彭德懷和陳賡等人發電:德懷同志即應按大家提議,馬上回國治療,絕對不應推到5月!同時電報上也同意他和金首相談一談,但:動身時間不應超過4月上旬。至要。
彭德懷收到電報,剛開始還勃然大怒陳賡瞞著他給中央和毛主席打報告,可當陳賡拿著電報說:“中央下了死命令,我看你還敢抗命不?!”
彭德懷無奈,只能說:“既然是黨中央和毛主席的命令,不管是否合胃口,也得嚥下去嘛!”
又交接了幾天工作,剛要動身,黨中央和毛主席見他還沒動作,又委託周總理於4月4日發了一封催促電。這下子彭德懷只能趕緊安排好手頭的工作,於4月7日回國治療。萬幸的是,經醫生診斷,彭德懷額頭的瘤子,並非癌症,而是典型的脂肪瘤。
那麼為什麼會得脂肪瘤呢?這完全和彭德懷本身的體質、飲食、作息、工作環境和工作壓力有關。
首先是體質。彭德懷早年在湘軍時,就留下了慢性腸炎的毛病,所以他的腸胃和消化,總不太好。後來又得了嚴重的痔瘡,有時候還大量便血。而總得來說,痔瘡和脂肪瘤的病因大致是一樣的,那就是飲食作息不規律、工作太累、壓力太大和生活環境不好等。
試想彭德懷原本就有“老毛病”,體質就不好。到了朝鮮戰場之後,又沒日沒夜做大量工作,作為百萬將士的主帥,工作量和壓力可想而知。吃的不好,住的不好,睡得更不好,可不就得積勞成疾嘛!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的是,這只是脂肪瘤。在4月下旬做了切除手術之後,彭德懷於5月5日就康復出院,回到軍委主持工作了。後來朝鮮戰場結束,彭德懷還特意找到陳賡,兩人好一番長談,非但對陳賡曾經瞞著他給毛主席打報告參他一本毫不介意,反而還虛心道歉感謝。
對彭德懷來說,這很難得。
“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
致敬彭德懷元帥!致敬陳賡大將!
他們的革命友誼,比天還高,比海還深,必將光輝照耀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