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歲,正是一個青年人朝氣蓬勃、風華正茂的時期,更是一個軍人建功立業、奮鬥不止的歲月。但是,誰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
林彪,一個立下赫赫戰功的將領,卻在這個年紀裡誤中槍傷,留下了難以根治的疾病。用他自己的話來講:陰溝裡翻了船。林彪中槍這件事,竟然不是因戰爭造成的,是好幾個“巧合”湊在一起了,洋馬,黃色呢子大衣,大霧,沒有通傳到位的訊息……
那麼林彪到底是為什麼會被誤傷?這得從平型關戰役開始講起。
高光時刻:林彪與平型關大捷
平型關戰役在歷史上非常著名,而且對八路軍來說意義重大:是八路軍出師以來打的第一個大勝仗,一舉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而次戰役的核心人物就有林彪,林彪一戰成名,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抗日名將。
1937年的7月7日,盧溝橋事變震驚中外,儘管中國軍隊英勇抗敵,但仍未能阻擋日軍的鐵蹄踐踏祖國山河。
此後,日軍瘋狂進攻,中華民族危在旦夕,國難當前,國共兩黨開始合作,當年的8月中旬,國民政府向全國下達了抗日總動員令,3天后,蔣介石同意將紅軍主力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抗擊日軍的工作正密鑼緊鼓地準備。
1937年9月下旬,戰事越發緊張:一邊是八路軍的主力進入閻錫山所在的第二戰區-山西北部,配合友軍作戰;一邊是日軍加快進犯速度,國軍軍隊傷亡慘重,儘管拖延了日軍的腳步,但未能對其造成重創。
就在這時候,八路軍強勁的對手出現了。平型關戰役的對手是風頭正盛、不可一世的日軍陸軍第五師團長-坂垣徵四郎。他手下的第9旅團和第21旅團,被稱為日本精銳師團,有“鋼軍”之稱。他們快馬加鞭,企圖突破平型關,與大部隊匯合,進攻太原進而佔領山西全省。
為了擋住日軍第五師團的步伐,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致電朱德,請求八路軍配合作戰。此時,林彪開始展現其卓越的軍事才華。
為了打好平型關一戰,林彪曾三次率領343旅領導察看地形。第一次看了地形後,作出了正確的判斷,他是這樣描述的:“如果阻住正面路口,截斷敵人的增援,將部隊埋伏在公路兩側的山地,在缺口處高地上設定重兵,公路上的敵人就是甕中之鱉了。”
第二次,林彪喬裝打扮,把自己化妝成一個當地的農民,透過步行和爬山的方式,再次驗證他的判斷。第三次,林彪是去做戰鬥部署的,確定指揮陣地。
林彪為什麼那麼注重觀察地形?他一向強調:敵情是隨時可以變動的,但地形是不會變的,指揮員首先要把地形看清楚,把突破口選好是很重要的一招。
一切都準備就緒,動員會上,林彪分析了戰局,並且激動而有力地號召:“同志們,中華民族正在經歷著巨大的考驗!我們共產黨人,應該擔當起,也一定能夠擔當起這救國救民的重任!”
接著,他揮動著拳頭,下達任務:“我們要在日寇進攻平型關時,利用這一帶的有力地形,從側後猛擊一拳,打個大勝仗。給敵人一個打擊,給友軍一個配合!給人民一個振奮!”動員會結束後,連日操勞的林彪帶著健腦器,稍加休息,在等待著大戰。
1937年9月25日凌晨, 八路軍115師接到命令,冒著瓢潑大雨,涉過山洪激流,趕往平型關喬溝設伏。秋雨格外的冰涼,戰士們通通趴在地上,隨時等待戰鬥。
9月25日的早上,戰鬥的號角吹響了,剎那間,巨大的衝殺聲撼動了山谷,中國戰士們勇猛地向公路上衝,敵人東奔西竄,戰馬驚鳴。但是鋼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日軍負隅頑抗,和我軍戰士展開了殊死的戰鬥。
一直打到下午,我軍看到敵人的後尾一亂,馬上加緊兩面夾擊,最終,飛揚跋扈的日軍被殲滅在山溝裡。
平型關大捷是華北戰場上中國軍隊首次主動出擊取得的大勝利,日本“皇軍”不可戰勝的神話,宣告破產。毛澤東盛讚115師為中國人民打了一個爭氣仗。
與此同時,八路軍也繳獲了很多日軍的物資,武器裝備,軍馬到生活物資,可算是一筆很豐厚的補給。團以上幹部都得到了一件日軍常見的黃呢子大衣,林彪也不例外。
同時,林彪還選了一匹由西寧馬和阿拉伯馬雜交出來的關外良種軍馬,這匹馬很是漂亮,健骨丰神,林彪常常把它帶在身邊。可誰知,正是這些黃呢子大衣和千里雪,給他招來了無端的災難。
巨星隕落,林彪意外受槍傷
平型關大捷後,林彪繼續四出征戰。1938年春,按照中央的指示,林彪與115師隨即進軍隰縣、大寧縣和午城鎮,伺機殲敵。
這裡要說說隰縣所在的晉西南地區的天氣。有這樣一首童謠“呂梁春多霧,聞聲不識物。”這些山區位置,一早一晚很容易出現了濃霧,漫山遍野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為了避免誤傷到自己人,林彪他們已經通知了閻錫山部下的第十九軍的警戒部隊,他們會透過隰縣以北的千家莊,讓警戒部隊放行。可誰知道,警戒部隊內部傳達出了問題,上頭是通知了班哨兵,但班哨兵沒有及時通知連哨兵。
這裡又埋下了兩處“禍根”:天氣問題和傳達問題。
1938年3月2日,林彪騎著繳獲回來的雜交大洋馬,穿著八路軍幹部的大衣防寒,走在最前頭,率領師直屬隊向下一個目標地點前進,路上不知不覺就到了閻錫山部隊的防區。
當時濃霧四起,達達的馬蹄聲和軍隊步行的聲音,迴盪在路上,站崗放哨的衛兵,一下子警覺起來,加上濃霧遮蔽,行進的軍隊中,有些人穿著黃色的大衣,格外醒目。衛兵以為又是一小隊日本軍隊走過,於是朝著走在最前的、馬背上的軍官開了一槍。
可誰知道,他射中的竟然是林彪,子彈正中林彪前胸,立刻應聲落馬,失血過多,暈過去了。隨行的醫護人員,趕緊做了簡單的止血消毒包紮。
林彪的情況大概是這樣:彈片從右腋經左側背穿出,傷到肺和脊椎骨,子彈沒有留在身體裡,屬於貫穿傷。一般情況下,貫穿傷還好處理一些,子彈沒留在體內,不用動手術,而且當時也沒有動手術的條件,實屬不幸中的萬幸。
而且,根據後來再做檢查的江一真醫生所說,林彪是真的命大,這個子彈差點就打到動脈,但凡傷及動脈,人很快就不行的了;還有半寸就打中脊柱,那下半身肯定會癱瘓。
後來,當時負責林彪治療的115師衛生部部長谷廣善,還專門到林彪中槍的現場檢視,地上留下的血跡不多,鮮血大多都流到了林彪穿的大衣,在地上還撿到了半寸長(差不多1.5釐米)被打斷飛出來的肋骨,這一槍可真的傷得不輕。
可是誰都沒想到的是,這個傷,最後導致林彪患上了植物神經紊亂症。儘管沒有要了林彪的性命,但是卻留下了更糟糕的毛病:此後他一直怕光、怕風、怕水,一緊張就出汗等等。
第二天,訊息通報到閻錫山處,把閻錫山嚇得夠嗆,眾人紛紛來慰問,表示遺憾和抱歉,並且把條件好一些的房子給林彪修養。
林彪受傷的訊息,很快就通傳到中央領導和毛澤東處,毛澤東也很驚訝。因為林彪和毛澤東一樣,身經百戰,但是從來受傷過。儘管戰地的條件再惡劣,都沒被敵人的一槍一炮所傷到,這一點已經非常罕見。所以林彪這次竟然被友軍不慎射中,大大出乎毛澤東的預料。
毛澤東趕緊要求護送林彪回來延安養傷。林彪回來延安後,就住進了八路軍總醫院駐地二十里堡。
此間,毛澤東親自探望林彪,叮囑他要好好療養,早日康復,臨走之際,毛澤東囑咐林彪:“凡事都不能做過頭。物極必反,樂極生悲,這次你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一定要接受教訓啊。”確實,誰曾想抗日名將林彪竟然會因為這一連串的意外而就此負傷。
出走蘇聯,被庸醫誤診導致後遺症
年輕人身體恢復確實快,林彪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已經好了不少,甚至能擔任一些工作。但是,傷及脊神經的問題卻一直解決不了。
直到到了1938年的冬天,林彪的植物神經紊亂症愈發嚴重。
一來,邊區的醫療和衛生條件有限,無法做太精細的治療。二來,國民黨暗地裡實行了封鎖禁運的政策,許多緊急的藥物都難以購買,就算買到了,也難以運回邊區。就算醫務人員已經盡力十二分的努力,依然無法幫林彪控制病情,而且還有惡化的風險。
看著往日生龍活虎的林彪,日漸消瘦,飽受病痛的折磨,連一向堅強的毛澤東都忍不住心酸落淚。於是,毛澤東和其他的中央領導商量,最終決定讓林彪去醫療技術和生活環境都比延安要好的蘇聯進行治療。
為了保證林彪能得到妥善的照顧,中央致電蘇聯的有關組織:請求他們不惜一切代價,務必使林彪康復。其實,林彪所患有的植物神經紊亂症在現代人的身邊,並不罕見。
除了林彪的怕光怕風怕水等表現,還會影響身體的多個系統,而且有很多讓人非常不舒服的症狀,例如胸悶、憋氣、胃腸道不適、頭痛頭暈、皮膚髮麻、全身發熱且體溫正常、遊走性疼痛、還有焦慮、抑鬱、緊張等情緒變化,讓人叫苦不迭。
所以在1938年的冬天,林彪前往蘇聯,開始了新一輪的療養。而蘇聯也沒有待薄林彪,林彪在蘇聯也是小有名氣的,而且毛澤東還專門致電過蘇聯方面,蘇聯方面自然更加重視。
林彪到達蘇聯的時候,斯大林非常重視,首先是安排了外長莫洛托夫到機場迎接林彪,然後讓林彪住進了莫斯科近郊的庫奇諾莊園,還請來了“最好的醫生”為林彪治療。這是林彪第一次去蘇聯治病。
後來到了1950年,林彪再次發病,不得不第二次去蘇聯治病。但是這兩次治病,都無法徹底根治林彪的植物神經紊亂症。
這些蘇聯的醫生還讓林彪留下更嚴重的後遺症。首先,蘇聯醫生讓林彪去洗含硫量很高的溫泉。按以往的經驗,溫泉應該對控制林彪的病情有一定的幫助,溫泉水含有很多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成分,可以輔助治療多種疾病和傷痛。
但是,林彪常年征戰,體質不算特別好,這樣泡溫泉,反而讓他的毛孔張開後,不能迅速閉合,加上莫斯科的天氣非常寒冷,導致林彪很容易感冒。後來,又因為使用阿托品不當留下了後遺症。阿托品是一種散瞳類藥物,使用不當會造成視力模糊,甚至怕光。
正常來說,應該小心觀察病人的情況,再妥善使用。可能當時為了治好眼下的問題,用的劑量不少,進而導致多了個怕光的毛病。
一來二去,林彪的身體不但沒有好轉,而且身體不適的症狀反而越來越多。一向溫和的林彪,面對日益嚴重的症狀,相當不滿,甚至對這些庸醫破口大罵。無處發洩的他只能用蘇聯醫生們聽不懂的中文來罵,來抱怨,但這又有何用?還是無法排遣他的傷痛問題。
疾病與傷痛,無法排遣的傷害
經過第一次治療,林彪的病情確實有過好轉,在1942年的春天回國,繼續參加工作。
當時林彪回國的時候,黨內的機關報刊《解放日報》還極為熱烈地報道過,接連發了至少5篇文章。後來1950年的秋天,林彪再次去了蘇聯療養,次年秋天就回來了。可是,正如上文說的,兩次都沒徹底治癒。
直到1953年,林彪的病情加重了。透過林彪當時的內勤員-楚成瑞老戰士的回憶:那些時候林彪是真的不好過。怕冷、怕熱、腰痛、頭痛、失眠……一天到晚靜不下來,煩躁,折騰,勞累,這些是當時內勤員最大的感受。
林彪住的地方有些裝飾性木料有香味,就這些隱約的味道,林彪受不了,叫人拆了下來;這樣一搞,房子更空曠更冷,本來就怕冷的林彪受不了;內勤員想烤火盆,又覺得太熱,還是受不了。最後只好用電熱絲纏在瓷棍上,當作電熱棒來稍微加點熱,讓林彪好受一些。
林彪的房間裡裡外外掛了3層窗簾,因為他怕光,太刺眼,又受不了。別人進了他的房間,就像進了山洞一樣,得好長時間才能稍微看清楚房間裡頭。到了晚上,林彪睡不著,內勤員也不能睡覺,這下子,林彪和內勤員都受不了。
那段時間,總結下來,就是三個字:受不了。在林彪最難受的時候,他甚至拉著警衛員的手,說道:“好兄弟,幫幫我吧!”但是,又有誰能真正分擔他身體上的痛苦呢。
後來,在大家的齊心協力下,林彪才一點點慢慢地好轉,只是他已經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樣身體健康了。
結語
林彪的前半生,都是風光無限,一時無兩的。林彪能讓侵華日軍損兵折將,能讓國民黨聞風喪膽,但是偏偏因為1938年的那一槍,而落下了如此疾病,讓他終身飽受折磨。
儘管植物神經紊亂症不會導致死亡,但是卻讓他比死亡更痛苦,某些時候,甚至失去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實在讓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