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79年的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中,我軍一共俘虜越軍2173人,其中廣西方向俘虜1325人,雲南方向俘虜848人。這些俘虜中,不僅有3師、316A師這樣的主力部隊軍人,黃連山省192團、254團這樣的地方部隊軍人,以及大小公安屯裡的武裝公安,還包括了各個機關、廠礦、農林場、學校、農村裡的民軍。除去在戰場上就地釋放的之外,最終實際收容越俘1638人(其中女俘佔了八分之一)。他們這一批人,主要有以下幾個突出特點:
受黎筍集團反華宣傳影響很深,有盲目的反華排華情緒。認為“中國路線變了,親美、反越,已成為越南的敵人”,“越南生活困苦就是中國逼債造成的”。特別是在中越邊境戰爭的問題上,認為是“中國侵略越南”,說“我們是在越南的領土上被你們俘虜的”,敵對情緒很大,尤其是以特工人員、武裝公安和軍官思想最為頑固。
如軍官俘虜農大剛,在初期審訊中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我現在就是菜板上的肉,你們要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殺就殺。你們不要指望從我的嘴裡得到任何東西。”
有狹隘的民族主義情緒和地區霸權主義思想。盲目地認為“越南民族是個了不起的優秀民族”,“過去曾打敗了日本、法國、美國侵略者”,“現在,越南已成為世界第三軍事強國,可以打敗中國”。並認為黎筍集團侵略柬埔寨,控制寮國,搞地區霸權主義是在“履行國際主義義務”。
如123團被俘士兵阮文友供稱,戰前動員時上級反覆強調,“有了蘇聯的援助,我們一定可以打敗中國。”
狡詐多變,軍民難分。他們由於受黎筍集團欺騙教育的影響很深,普遍不瞭解我軍寬俘政策,被俘之後,生怕被殺害。因此,千方百計說假話,報假身份,造成軍民難分,官兵難分。有的明明是在戰場上被俘的軍人,到俘虜收容所後卻說是老百姓,“槍是在路上撿的”。最開始,報假職務、假姓名的比較多。有的剛被俘時,由於怕打怕殺,就—個勁地罵黎筍集團,向我軍討好;當了解我軍實行寬俘政策後,又翻臉不認帳,反過來攻擊我國,尋機鬧事。
前面所說的那個農大剛,被抓的時候明明從其身上搜出了少尉軍官證件,但他拒不承認。俘虜武洗清,由於害怕,自稱阮文青,75年2月入伍報為78年5月入伍,24歲報為20歲,副排長報為戰士。有5個民軍自報是普通老百姓,後被其同社的民軍副指導員揭發。
對中越友誼有較深刻的印象。雖然黎筍集團極力進行反華仇華宣傳,但30年來,我國對越南抗法、抗美救國戰爭的真誠支援和兩國人民建立起來的深厚友誼,在越南軍民中還是留有深刻的印象。特別是一些曾在抗法、抗美戰爭時期接觸過我軍和長期生活在邊境的軍民以及少數民族,也很懷念兩國人民過去的友誼,希望能象過去那樣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比如石安縣郵電局女職工黎氏明帶著一個不滿3歲的小女孩留在東溪鎮。125師373團宣傳組第一次登門家訪,她連門都不開。第二次去宣傳,她開了門但是神情緊張,一言不發。針對她的心理狀態,宣傳組一面向她宣傳我軍的政策紀律,一面幫助她解決生活上的困難,給她的小孩送去了餅乾、牛奶、白糖,使她逐漸打消了顧慮,幾次向反映了河內當局殘酷迫害華僑的情況,還主動提供了石安縣委、縣武裝部逃跑的方向和道路。
黎氏明對宣傳組說:“我在人民軍第三軍區通訊連當兵時,就知道解放軍英勇善戰,紀律嚴明,1976年復員回地方工作之後,政府的反華宣傳使我真假難分。這次親眼見到了解放軍,我才知道,解放軍的本色一點沒有變。"
對越南的現實生活不滿,厭戰情緒比較大。在被俘的越軍官兵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被強迫當兵的,有不少人還參加過抗法和抗美戰爭,越南統一後,他們都希望能享受到勝利的果實,過上和平的生活。但事實相反,勝利後人民生活日益貧困,還要大量徵兵同柬埔寨、中國打仗。因此,普遍對現實生活不滿,思想消沉,不願意當兵打仗。
根據1981年投我的越軍123團3連李排長講述,由於部隊供應差,生活苦,又頻繁執行各種戰鬥任務,地方還取消了對軍人家屬的糧食照顧,士兵中要求回家的已達70%。至1980年底,3連的逃兵人數已達50多人次。123團在抗法、抗美戰爭時期,士兵是很能打仗的。但是現在不行了,打起仗來逃跑的人多。大家都在議論,在胡志明時期的英雄部隊,到黎筍時期卻變成逃兵部隊了。
雙方被俘人員的遣返、交接工作是由兩國紅十字會具體負責的。1979年5月14日,中國紅十字會為釋放第一批越方被俘武裝人員致電越南紅十字會,表示同意越南紅十字會的建議,將派出代表於近期在廣西中國友誼關口岸,與越南紅十字會代表辦理交接被俘武裝人員中的傷病員事宜,並商談雙方紅十字會代表團會談的時間、地點和其他有關事項。
5月22日,中國紅十字會代表團與越南紅十字會代表團在中國友誼關口岸舉行了第一次會談。雙方達成協議,中國方面將於5月28日在友誼關至同登公路零公里處,釋放118名越南傷病被俘人員。越方也表示同一天將釋放20名中國被俘人員。雙方還達成協議,第二次會談將於5月26日,在友誼關至同登公路零公里處越南境內一側舉行,雙方將討論全部釋放被俘人員的計劃、時間等問題,並互相交換全部被俘人員的名單。
5月26日,中國紅十字會代表團與越南紅十字會代表團舉行第二次會談。雙方交換了全部被俘人員的名單,並達成協議,這些被俘人員共分五批釋放完畢,交換地點都在中國廣西友誼關至越南同登公路零公里處。我方交給越方的被俘人員名單是1638名,越方交給我方的被俘人員名單是240名(其中1名在遣返之前死亡)。雙方被俘人員分五批釋放交接的情況如下:
第一批,5月21日,我方釋放越南傷病被俘人員120名,越南釋放中方傷病被俘人員43名。第二批,5月28日,我方釋放越南被俘人員118名,越南釋放中方被俘人員20名。第三批,6月5日,我方釋放越南被俘人員487名,越南釋放中方被俘人員55名。第四批,6月13日,我方釋放越南被俘人員557名(另有1名於5月30日死亡),越南釋放中方被俘人員65名。第五批,6月20日,我方釋放越南被俘人員354名,越南釋放中方被俘人員55名。
作者為歷史學碩士,大學講師,專注中越戰爭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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