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新中國的開國元帥賀龍,想必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提到賀龍元帥的愛將賀炳炎,恐怕是少有人知曉。
賀炳炎
戰爭時期,在任何時候,只要賀龍元帥知道賀炳炎的部隊在他身邊,他就能踏實,他就能睡好覺。
解放戰爭期間,賀炳炎從晉綏軍區第三縱隊副司令調任到第一縱隊副司令。
在賀炳炎前去赴任不久,賀龍接到前線電報,戰鬥中繳獲一匹白馬,是賀炳炎的坐騎。
聞訊的賀龍在心急如焚之下急電前線:出動一個師,也要將賀炳炎弄回來。
賀龍
一、軍中“賀小龍”
賀炳炎和賀龍兩人乍一看都姓賀,然而實際上兩人卻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賀炳炎出生於1913年,在1929年的時候,正逢賀龍帶領著湘鄂西紅四軍出擊松滋,宣傳共產革命主張,號召工農團接革命,賀炳炎也就在這期間加入到了紅軍隊伍中。
起初,年幼的賀炳炎在隊伍裡負責餵馬,隊裡的領導們見這孩子歲數小,又瘦弱矮小,紛紛勸他回家,這把賀炳炎給急的在地上打滾,硬是不願離開。
一番僵持下,正巧賀龍路過,見到這孩子一股子倔勁,當即發話道:“好好好,把他撥到宣傳部提糨糊桶子、貼標語去吧。”
幼小的賀炳炎這才得已留在了紅軍隊伍中。
賀龍的賞識在賀炳炎的從軍歲月中給予了他很大的幫助,可以說,賀龍對於賀炳炎來說是有知遇之恩的。
賀炳炎加入紅軍之時,正逢賀龍等人創立湘鄂邊革命根據地的初期,彼時國民黨軍隊的圍剿十分猛烈,紅軍與國民黨軍隊之間的戰鬥頻繁。
而這一時間節點恰好也給了賀炳炎嶄露頭角的機會,不久後,初入紅軍隊伍的賀炳炎便有機會參與戰鬥。
1929年7月,這是賀炳炎人生中的第一次戰鬥,彼時正逢紅軍在潛江淵子口同敵軍作戰,賀炳炎被賀龍派去紅六師傳達從側翼猛攻敵人的命令。
收到命令的紅軍六師從側翼大敗敵人,然而戰鬥結束後,卻遲遲沒有見到賀炳炎的身影。
有點著急的賀龍忙問下屬:“這小子還沒有回來?”
身旁幾個參謀連忙說道:“他肯定跑去打仗了,他都想瘋了。”
到了中午,令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賀炳炎一人領著四十七個國民黨戰俘回到了隊伍裡……
原來,賀炳炎在傳令完歸隊的路上,偶遇到數十個回撤的敵軍,此時的賀炳炎孤軍一人,僅有一把大刀和數個手榴彈。
但對賀炳炎來說讓這數十個敵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那是不可能的,情急之下,他左手提刀,右手高舉手榴彈,高聲呼喊道:“繳槍不殺。”
逃竄的敵軍匪首回頭一望,看到個半大的孩子站在高處,不屑一顧地命令下屬開始還擊。
賀炳炎聽到這聲,抄起刀來,猛地竄到了敵軍匪首面前,手起刀落,直接把匪首給了結了。
周圍餘下的敵人一見這陣勢,更是被嚇的哆哆嗦嗦,不敢妄動,賀炳炎趁機揮舞起大刀,命令這些匪軍統統卸下槍栓,提在手中,仔細一數竟然有四十七個槍栓之多。
這件事情頓時轟動了部隊,賀炳炎因為俘虜人數眾多在部隊里名聲大噪,紅軍將士們都認為他有著當年賀龍“兩把菜刀鬧革命”的風範,一度有人認為他是賀龍的兒子,稱他為“賀小龍”。
賀龍賞識一身好武藝的賀炳炎,在此後的軍旅生涯也一直將賀炳炎留在身邊,而賀炳炎也因為出色的表現一步一個腳印地從戰士到班長、排長、連長、營長、團長再到師長。
二、被賀龍誇讚的“硬骨頭”
1935年11月19日,紅2、6方面軍團在賀龍的指揮下,從桑植縣劉家坪轎子埡地區出發開始了長征。
彼時的賀炳炎跟隨賀龍多年,南征北討,已經成為了紅5師的師長,當時的他僅僅二十二歲。
在突破澧水、沅江一帶的封鎖後,紅2、6兩軍朝著新化、漵浦發展。
就在突破漵浦時,國民黨重兵來襲,賀龍當即下令賀炳炎所在的第五師佔領瓦屋塘,為全軍西進開啟重要缺口。
賀炳炎臨危受命,親率第十五團朝瓦屋塘突進,在即將臨近瓦屋塘東山的時候,賀炳炎遭到了國民黨陶廣縱隊的阻擊。
東山地勢陡峭,敵人在高處阻擊,下方無機槍重火力掩護,傷亡可想而知。
賀炳炎一面命令第十五團團長朝後方向賀龍彙報情況,一面親自組織敢死隊發起衝鋒。
賀炳炎明白強攻戰略必定會造成更大的傷亡,但他更明白此役關係到紅2、6軍團的生死存亡,不但要打,而且必須要勝利。
敵人猛烈的火力如同暴雨傾洩而下,賀炳炎舉起大刀大喝一聲:“跟我上!”
隨之便帶領著敢死隊員沿著彈坑,冒著彈雨匍匐著向山頂前進。
賀炳炎弓著身子在灌木叢中如同獵豹一般靈活地在隊伍的前方,他的速度很快,待到臨近敵人之際,賀炳炎猛然躍起,手提大刀,大吼道:“同志們,殺啊。”
緊接著,揮舞著大刀朝近在咫尺的敵人衝去。
就如同關二爺再世一般,賀炳炎揮著大刀在劈砍之間迅速了結了數個敵人,周邊幾個敵人見到此狀嚇得肝膽俱裂,掉頭鼠竄。
將士們士氣大振,再次舉起大刀,呼喊著將士們向前衝,隨之便是一陣怒喝,衝入了逃竄的敵群之中。
東山之役的勝利近在眼前,可就在混戰之中,敵方猛然又發起了最後的抵抗,炮火聲再次響徹營地。
待到人們再次發現賀炳炎的時候,他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右臂被炮彈殘片炸的血肉模糊……
得知訊息的賀龍心急火燎地朝著營地趕去,軍團衛生部長告知賀龍:賀炳炎的情況危急,只有鋸掉胳膊才能夠保命。
得知情況的賀龍淚如泉湧地吩咐道:“不管什麼辦法,你都得把他給我救回來。”
由此可見,賀炳炎在賀龍心中的地位之高。
可當時的衛生條件很差,僅有的醫療器械都已經被提前馱運轉移了,而賀炳炎情況危急,已經沒有辦法再拖延了。
無奈下,救護醫生只能從老鄉那裡找來了一把鋸子,將鋸子在開水中煮上一個小時,便將其用於切除賀炳炎的右臂。
彼時,賀炳炎仍然處在昏迷狀態,醫生在鋸手臂的過程中,他忽然猛地醒來,看到醫生的手輕輕發抖,隨之說道:“接著鋸吧。”說完將手邊的毛巾緊緊咬在了嘴裡。
手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賀炳炎嘴裡的毛巾被咬得稀爛。
手術過後,賀龍在賀炳炎的殘肢中撿起了幾片骨頭放在了隨身攜帶的手帕中,鄭重地說道:“這是賀炳炎的骨頭,這是共產黨人的骨頭啊!”
在術後沒幾天,賀炳炎便又繼續投入到戰鬥之中。
三、寧損一個師,也不能沒有一個賀炳炎!
戰爭歲月長期的默契配合,讓賀龍與賀炳炎之間培養出了深厚的感情。
他們之間的感情經過無數次戰役的洗禮已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戰友情誼了,更多地像是父子、兄長一般的感情,如同骨肉情一般的親近。
在賀龍元帥的女兒賀捷生所寫的《我的愛將賀炳炎》的書中提到,賀龍依靠倚重賀炳炎,賀炳炎造就了賀龍。
賀捷生
也許這種說法看似有些過譽,然而實際上,賀炳炎絕對是賀龍的第一愛將,只要賀炳炎隨軍,賀龍就能夠睡上好覺。
在1955年評將軍的時候,紅二方面軍2軍團裡,只有一個元帥賀龍,一個上將賀炳炎。
1947年4月29日,賀炳炎接到上級命令由晉綏軍區第三縱隊副司令調任到西北野戰軍第一縱隊副司令。
剛接到命令,賀炳炎便迫不及待地準備走馬上任。
彼時正值胡宗南指揮二十五萬餘人進犯延安,彭德懷指揮包括第一縱隊在內的兩萬餘人負責抵禦胡宗南。
敵我雙方兵力懸殊,戰鬥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我軍預定於4月30日對蟠龍站發起總攻。
要到任第一縱隊勢必要橫穿前線陣地,這風險性可想而知。
許多同志紛紛勸告他不要冒險,等戰事稍緩和再前去到任,可膽大的賀炳炎楞是不信這個邪,只是說著:“軍情緊急,延誤不得。”
隨之便帶著一個警衛員,騎著馬,將斗篷一披,拔腿就走。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賀炳炎和警衛員橫穿前線的過程中果然和國民黨的保安團撞了個正著。
但戲劇性的一幕也隨之發生了。
國民黨的保安團丁們見到這騎著高頭大馬,披著斗篷的賀炳炎心裡面不免有些犯怵,只當作是自己的長官前來蟠龍鎮督察。
而心大的賀炳炎這邊,也把這群的保安團丁當成了自己人,上來就問道:“喂,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這場面是相當具有戲劇效果了。
由於兩方口令各不相同,這批保安團丁與賀炳炎很快就都如夢初醒,兩方都被嚇得一身冷汗。
反應迅速的保安團丁們當即拉開槍栓,而賀炳炎也立刻跳下馬招呼一聲警衛員,隨後順著山溝就飛速往回跑,甚至也顧不上自己的愛馬了。
但所幸當時的天色已暗,賀炳炎憑藉著夜色巧妙地與敵周旋,最終藏身於懸崖峭壁處,躲過了一劫。
地方沒能抓到賀炳炎,也只好帶著賀炳炎的戰馬悻悻而歸。
卻說另一邊,成功逃生的賀炳炎經其他道路到達第一縱隊後,和縱隊司令張宗遜、政委廖漢生等人一起,率領部隊徑直打進了蟠龍鎮,全殲了蟠龍鎮的國民黨整編第一六七旅將近七千人。
並且,賀炳炎還將被保安團擄走的愛馬再次順利地“繳獲”了回來。
地總隊的政委廖漢生是賀龍的侄子,平日裡便愛和賀龍開些玩笑,繳獲賀炳炎戰馬那天便將訊息電報發給了賀龍。
廖漢生
聞訊的賀龍透過再三確認白馬的特徵,隨即確定了這就是賀炳炎的愛馬,當下便以為賀炳炎陷入危險。
心急如焚的賀龍很快調集部隊,發出命令:出動一個師,也要把賀炳炎搶回來!
賀龍還說道:“我寧可損失一個師,也不能損失一個賀炳炎。”
賀炳炎在賀龍心中的地位之高,以此見得。
在得知蟠龍鎮戰役大勝,賀炳炎遇險的來龍去脈以後,賀龍笑罵了廖漢生幾句,隨即調侃賀炳炎道:“炳炎你不但是戰將,還是個福將啊!”
1949年2月1日,賀炳炎所在的第一縱隊改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由賀炳炎擔任軍長,廖漢生擔任政委,因此,賀炳炎也就成為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的首任軍長。
有人將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軍稱為“天下第一軍”,而賀炳炎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天下第一軍軍長”。
在賀炳炎等人的指揮領導下,第一軍屢建奇功,一連攻克了三原、岐山、隴縣等縣,隨後又進軍青海。
9月5日,第一軍攻下西寧,青海全省得到了解放,而賀炳炎也隨之擔任了青海軍區的司令員。
10月1日,新中國成立當天,長期戰鬥,身上負傷無數的賀炳炎身體每況日下,不得不從此開始接受長期的治療。
四、樸素的本色與他一生相伴
賀炳炎戎馬一生,負傷無數,因此身體不好,在四十七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在賀炳炎的親人眼裡,他是一個對自己十分嚴苛的人。
在生活上,他不重視吃穿,平日裡能見到他最常穿的裝束就是軍裝。
賀炳炎的一輩子就只有一套西服,到北京開會時,參加地方活動時,他才捨得穿上一穿,他的襯衣上打滿了補丁……
解放後,賀炳炎有道成都軍區擔任司令,那時的成都冬天沒有暖氣,天氣嚴寒,賀炳炎支氣管哮喘犯了,整夜整夜地咳嗽,無法入睡。
組織上關照賀炳炎,特地撥款讓他裝暖氣,但為人樸素的賀炳炎將這筆錢轉給了軍區門診部、幼兒園蓋房,而自己卻始終住在一個老舊的宿舍裡……
賀炳炎將軍就是這麼一個樸素的人,從戰爭歲月中一路走來,他看不得百姓受上一點苦,卻寧願自己多受點罪。
1960年,本就身體不好的賀炳炎在中央開會完畢後,血壓上升到了220,組織上要求他留下穩定身體情況,但他迫切回到西南傳達軍委會議精神。
飛機坐不了,就坐火車,火車上,為了給賀炳炎降壓,衛生員為賀炳炎扎針放血。
到了成都以後,身體還沒怎麼好轉的賀炳炎有要求下部隊瞭解情況,幾番勞累顛簸以後最終昏迷。
1960年7月1日,賀炳炎將軍因病去世,享年47歲,在他生命終結的最後一刻,他始終掛念著基層的住房困難情況,他始終放不下的還是人民。
47歲去世的賀炳炎,是開國上將中最早離世的一位,賀龍談到過“賀炳炎是真正積勞成疾去世的”。
在賀炳炎去世後,二十萬軍民冒雨為這個將生命奉獻給革命事業的獨臂將軍送上最後的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