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華歷史變遷的歲月長河中,湧現出了一批又一批民族的脊樑。
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的他們,在時代的風潮裡攪動風雲,推著社會大踏步地向前進。
這其中既有熱血奔湧的七尺男兒,也有巾幗不讓鬚眉的豪邁女性,秋瑾,正是其中之一,而在秋瑾從容就義後,怪事連連,所牽涉的官員無一善終。
(一)、慷慨赴死,為理想捐軀
秋瑾出生於浙江紹興,其祖上世代為官,她自幼在家族的書香氛圍的薰陶下和眾兄長的庇護下長大。
當然,秋瑾不同於那些豪門家的大小姐,因循守舊,遵從“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而是讀書識字,騎馬射箭,文能吟詩作對,武能信馬由韁。
1894年,秋瑾跟著父親秋壽南去往湘鄉縣為官,她生的亭亭玉立,一顰一簇間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在湘潭一帶頗有勢力的王殿丞一見秋瑾,心中甚是喜歡。
王殿丞先是試探了一下秋壽南的口風,得知其並未婚配。接著,又安排媒人去秋家,給自己的兒子王廷鈞提親。
儘管秋瑾不願與素未謀面之人,相守一生,可父命難為,她也只好應允了下來。
婚後沒幾年,秋瑾就跟著丈夫,去往了北京。
在首都,秋瑾飽受新思潮的洗禮,救亡圖存和女性革命的種子,也在她的心裡慢慢萌芽。
看著八國聯軍計程車兵,在北京肆意劫掠,秋瑾只恨得自己生了個女兒身。
與此同時,她也受夠了家裡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用實際行動做著反抗,在1904年,秋瑾心意已決,東渡日本,接受新的教育。
彼時,孫中山和魯迅還有黃興等人,都在那裡留學,志同道合的他們與秋瑾匯聚在了一起。
秋瑾成立了關愛女性的團體共愛會,又加入了洪門,孫中山眼見著秋瑾一步步地成長,萬分欣慰,也很佩服秋瑾一介女流,能有如此之口才和勇氣。
他告訴秋瑾:“依據特長,利用宣傳工具,報告時事,解決實事,效果越直接越迅速越好”。
秋瑾在孫中山的啟發下,創辦了《白話報》。
秋瑾為自己起了個“鑑湖女俠”的筆名,向全世界宣佈:“女學不興,種族不強;女權不振,國勢必弱”,欲求男女平等,“女子必當有學問,求自立,不當事事仰給男子。”
秋瑾希望女效能夠覺醒,希望所有的炎黃子孫能夠覺醒。
奈何1906年,日本頒佈了取締留學生規則,義憤填膺的秋瑾,怒而回國。
來到浙江的秋瑾,一面普及女性教育,一面聯絡各地的會黨,發動了萍瀏醴起義。
儘管起義失敗,可秋瑾仍然不願放棄,在金華、諸暨和蘭溪一帶活動,準備再興義舉。
不過響應她的徐錫麟,在安慶的起義遭人洩密,以失敗告終。清廷開始大肆追捕與徐錫麟有關的人物,他們一直“深惡痛絕”的秋瑾,也在其中之列。
秋瑾知道,自己早晚會落在歹人手中,身在大通學堂的她,有機會乘船而逃,可她嚴詞拒絕了所有希望她撤退的建議,身穿一襲白衫,靜坐樓上。
秋瑾要用她的死,來喚醒更多中國人。
(二)、英勇就義,為光明殉難
胡道南一心想領取賞金,主動向清廷暴露了秋瑾的行蹤。
李益智帶著精兵,前去將其抓捕。整個過程,秋瑾臉上古井無波,沒有一絲反抗之意。
山陰縣令李鍾嶽,把審問秋瑾的地方,放在了花廳。
他知道,秋瑾是個意志堅韌之人,即使他動用酷刑,秋瑾也不會多說一句;他也很敬佩秋瑾,一家女流,走南闖北,還存著一顆報國之心。
只是李鍾嶽也是奉命行事,有命令在身,他也不敢私放秋瑾。
廳外的陰雨連綿,將酷熱的盛夏變得寒冷刺骨。
秋瑾坐在板凳上,一言不發,只是拿著筆,在紙上寫下:秋風秋雨煞人,這七個大字。
李鍾嶽把這份“供詞”,交給了紹興知府貴福。
貴福認為這是李鍾嶽有意偏袒秋瑾,為了立威,他馬上下令,將秋瑾就地正法,又與任浙江巡撫的張增揚打了招呼。
李鍾嶽眼見此二人這樣無義,找到貴福,怒而問道:
“供、證兩無,安能殺人”。
豈料,貴福卻說:“系撫憲之命,孰敢不遵?今日之事,殺,在君;宥,亦在君。好自為之,毋令後世誚君為德不卒也”。
眼見命令在前,李鍾嶽毫無辦法。
在秋瑾行刑的前夜,他拖著早已被淚水浸滿的衣襟,來到牢房,對秋瑾說:“事已至此,餘位卑言輕,愧無力成全。然汝死非我意,幸諒之也”。
1907年7月15日,秋瑾在紹興軒亭口,從容赴死,年僅32歲。
奇怪的是,參與處死秋瑾的所有涉世人,幾乎沒有善終者。
這位良心未泯的縣令李鍾嶽,眼見著秋瑾從容就義,而羞愧難當。
秋瑾死後,他整日枯坐案頭,一遍又一遍地回憶,逮捕秋瑾後的過往。
其實,為了保護秋瑾和他的家人,李鍾嶽做了很多的努力。
李鍾嶽對秋瑾萬分敬佩,他常常拿著秋瑾的“馳驅戎馬中原夢,破碎山河故國羞”來教育自己的兒子。
在接到貴福逮捕秋瑾的命令後,馬上找到他說:“該校並無越軌行動,不可武力摧殘,驚動地方;容俟暗中調查,是否確實,再定辦法”。
貴福知道民意不可違,一時也就沒有行動。李鍾嶽立刻去找當地計程車紳,讓他們迅速前往學堂,讓秋瑾儘快撤離。
待到迫不得已必須緝拿之時,李鍾嶽還特地讓自己的轎輦走在隊伍前邊,這樣可以避免士兵亂殺人。
進入學堂後,李鍾嶽又厲聲告訴兵丁,只許抓捕,不許射殺。
在逮捕了秋瑾後,李鍾嶽又奉命而不得不去搜查秋瑾的家。
李鍾嶽得知秋瑾有座小樓,藏著很多的秘密資料,所以故意不查,否則將會有更多秋家之人遭受牽連。
秋瑾死後,李鍾嶽看著她寫下的“秋風秋雨愁煞人”,常常是獨愴然而涕下,終日以淚洗面。
他曾多次想過自殺,先是投井,又是自縊於老樹,都被家人救下。
不過李鍾嶽去意已決,在1907年10月29日,趁著家人不備,在房樑上自殺,時年53歲。
李鍾嶽死後,輿論一片譁然。
上海的《申報》和《中外日報》,相繼發文讚揚其行為。
後來,秋瑾的摯友為其在杭州湖畔,修建“鑑湖女俠祠”時,還特地把李鍾嶽的牌位供奉其中。
上書“清山陰知縣李鍾嶽之神位”,下書“李鍾嶽先生,山東安丘縣人,秋案中有德於女俠”。
(三)、天道好輪迴
當人們因為李鍾嶽,而違心地判處了秋瑾案而未得善終的時候,也把矛頭對準了浙江巡撫張增楊和紹興知府貴福。
張增楊乃是張之洞的侄子,他能有這個官位,和叔叔離不開關係。
按照清朝的法律規定,死刑犯要發往刑部複核,還要皇帝的御筆親批,此外也需要掌握相關的人證、口供。
可張增楊一沒有奏請北京,二未曾拿到證據,就擅自行刑,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面對社會各界人士的口誅筆伐,張增楊毫無招架之力,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因為一個“女囚”的死,而陷入這般境地。
無奈之下,他只能從浙江巡撫改任為江蘇巡撫,可是江蘇的百姓,也不願容他。
不得已,張增楊又四處託人找關係,去往山西擔任巡撫。
張增楊的屢次遷任,引起了諸多同僚的不滿。
張增楊儼然是不把清廷放在眼裡,想去哪裡為官就去哪裡為官,所以他總是遭受排擠。
無奈之下,張增楊只好提前告病辭官,草草地結束了政治生涯。
相比於張增楊,貴福的下場也未見得好到哪裡。
他這個千夫所指之徒,自知民怨極深,恐怕繼續在紹興為官,難以為繼。
多方疏通下,調到了安徽寧國擔任知府。
寧國的百姓,看見這個為虎作倀的“狗官”到來,十分不滿,經常圍在知府院前吵鬧。
實在無法忍受的貴福,敢怒不敢言,只得申請調任,去主管漕運。
他本想著能在這個旱澇保收的職位上,一直幹到壽終正寢。辛亥革命的爆發,打破了他的幻想。
貴福知道,孫中山和秋瑾一樣都是革命黨,且二人關係匪淺,如果要追究責任,想必自己難以倖免。
他倉促地辭掉了官職,回到北京,把名字改成了趙景琦。
隱居五年後,貴福決心出關追隨張作霖。
這期間,他與日本人還有溥儀來往甚密,以至於溥儀在就任“偽滿洲國”皇帝的登基儀式上,還邀請了他出席。
溥儀對這位滿清遺老倒是頗為信任,任命其為盛京陵廟承辦事務處總辦,還把自己的四妹妹,嫁給了貴福。
貴福一心要維護溥儀的利益,與日本人產生了很多衝突。在1936年,日本派遣殺手刺死了貴福。
參與秋瑾之死的官員們,不論是上命難違的李鍾嶽,還是一心要將秋瑾置於死地的張增楊和貴福,最後都難得善終。
不知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是純粹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