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的擺渡
——何笠農巨型瓷畫《渡》賞析
當一大批繪畫藝術家已經把青藏高原的創作題材挖深挖透之後,我想,誰要再進行一番高原風情的創作,並且要出彩出新的話,將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
江西省工藝美術大師、景德鎮美協副主席、景德鎮陶瓷藝術研究院常務副院長何笠農耗時1年的巨型瓷畫《渡》展現出來時,瓷畫界為之驚歎——這幅長5.2米、高2.1米的瓷板體量相當少見。在如此宏大的繪畫面積上,創作者將21位康巴人物有機地組合在一輛正在行駛的敞篷車上,這些藏族群眾正奔赴一場高原的法會,或站、或靠、或坐、或蹲,儘管姿態各異,表情卻非常莊重。作者對於畫中的老年、中年、少年還有母親懷抱中的幼兒區別點染,著力襯托出高原人特有的肌膚底色。作者的情感是深沉的,他讀懂了高原人那深入骨髓、刻入基因的品格。車上繫著的哈達向後飛揚,表現了車輛行進的速度……整幅作品細節刻畫周到,渲染了畫中人物的急切心情和真誠願望。
畫面的重心是坐在車輛中間的老婦,她的袍服展現著高原的滄桑和過去。而她身後端坐的康巴漢子,透過伸出的手臂和抓住車篷架子的手展示著內心的力量,其寬敞富實的羊毛大襖呈現了當代高原人的生活樣式。畫面的視覺中心是站立著的年輕僧人,一襲紅袍格外醒目。他背向觀眾眺望遠方,代表著一種高度和格局,是這片天地的精神禮讚。向前賓士的車正代表著高原走向未來的氣勢。作者對高原的認知是深刻的,他用心靈的鏡頭對準藏族群眾的內心,雖然沒有直接描繪宏大的宗教場面,卻用線條和色塊準確表現了康巴人面對信仰時獨特的精神氣質。千百年來,為了朝聖,藏族群眾從家鄉出發,一叩三拜向拉薩行進,即使死在朝聖的路上也無怨無悔。今天,他們生活大大改善,卻初心不改,虔誠不變,一如雪山上潔靜的冰川。
法國物理學家帕斯卡說:“信仰是輝煌的光,照遍周圍也引導著人自身。”藏族群眾的信仰來自於靈魂的深處。他們心中點著一盞不滅的明燈,安詳就寫在那些被高原紫外線雕刻的臉上。反觀我們的周圍,物質富裕了,許多人卻並不快樂。到底失落了什麼?曾經燭照心靈的美好情愫,我們還剩多少?面對高原,叩問靈魂,我們為之汗顏,我們真的需要一次壯闊的精神擺渡。——這正是作品《渡》給予我們的深層思考。
在技法和工藝上,作品《渡》也可圈可點。畫面的眾多人物錯落有致,佈局恰當,人物頭部的連線構成了跌宕起伏的線條,充滿了韻律感和節奏美。畫面背景是虛化的遠山和靜謐的水面,這種處理有利於凸現人物的形態和個性,使得視覺更加集中。對光影和色彩的把握,作者非常嫻熟,粉彩中玻璃白的運用更是爐火純青。無論是白衣、白襖、白雲、白幡乃至白色的哈達和水面,作者讓白色的樣式顯現出精微的差異,由此襯托出的紅、褐、綠、藍、灰、黑等諸多色彩元素,更加豐富、飽滿、鮮明,高原的風情盡顯其中。
瓷畫的美是難以言表的,經過高溫後的顏色表達無論如何都有幾分天命和偶然的因素,這是瓷畫最大的魅力。不能認識到這點,就很難真懂瓷畫。何笠農的作品《渡》取材於青藏高原,能在佳作林立的繪畫藝術品中別開生面、獨樹一幟,既得益於本人的藝術造詣,也有瓷畫藝術本身的神秘性使然。“三分天註定,七分靠努力”正是這個理。
何笠農是首位在創作形式上用青花來表現寫實風格的海景、雪景、藏族風情等題材的藝術家,豐富了傳統青花瓷的題材和表現力,並在陶瓷美術界形成較大的影響力,形成了一個新的創作思路和潮流。在粉彩瓷的創作中,他將西畫的色彩原理與國畫的筆墨造型相結合,擴充套件了傳統粉彩工藝的表現力。他從事陶瓷繪畫藝術工作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如何將現代繪畫意識轉換為陶瓷本體語言,從而形成新的“瓷畫”藝術語言。何笠農的巨型瓷畫《渡》讓我們對瓷畫有了一分新的認知。(雯斌)
來源: 中國藝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