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孟良崮:許司令戰前摔粟大將電話,戰後不出來,怕陳老總罵!
陳毅和毛澤東
要評我軍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名將,當屬開國上將許世友。
許上將出身少林寺,一身硬功夫,勇冠三軍,衝鋒時經常掄著大刀衝在最前面。他性如烈火,嫉惡如仇,性格極為耿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從來不會拐著彎說話。
他的這種性格固然深得毛澤東等領袖的賞識,但也難免會說一些過頭話、一些氣話。其中最典型的一次,就是在孟良崮大戰前,因為和粟裕大將在意見上產生分歧而怒摔上級電話。當然,許世友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深知頂撞了粟裕可能要捱罵,更何況人家粟裕的意見是正確的——粟裕固然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但華東戰場的最高指揮官陳毅可不是個一般的人,他一定會劈頭蓋臉大罵許世友一頓,否則,粟裕的領導權威往哪裡擺?
於是,許世友戰後乾脆不去開會,免得挨陳老總一頓臭罵。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1947年,解放戰爭已經進行了一年,國民黨全面進攻解放區的計劃破產,雖然佔領了一些地盤,但兵源損失嚴重,已經無力繼續向解放區的全面進攻。思前想後,蔣介石決定對解放區採取重點進攻:集結重兵,一西一東,西是中共中央所在的陝甘寧轄區,東是解放軍實力最雄厚的山東解放區。
當時,陳毅的山東野戰軍和粟裕的華中野戰軍已經合併,在領導團隊的分工上,毛澤東和中央軍委體現出了驚人的智慧,決定充分發揮陳毅和粟裕的優勢:陳毅資格老、資源整合能力強、能壓得住陣,所以讓他總負責;而粟裕神機妙算,善於大兵團作戰,用兵往往有神來之筆,所以讓來負責軍事指揮。
事實證明,這種人事安排體現出了毛澤東高瞻遠矚的眼光,如果沒有粟裕,以陳毅的軍事指揮能力未必能夠戰無不勝;如果沒有陳毅,以粟裕的資歷和“噸位”則未必能夠指揮得動華野的千軍萬馬——許世友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粟裕和陳毅
國民黨對山東解放區發動重點攻勢之後,鑑於敵強我弱,實力對比過於明顯,陳毅和粟裕決定讓華野各縱隊利用高度機動和快速穿插的手段來迷惑敵人,爭取主動。
這種戰術是毛澤東當年在中央蘇區時游擊戰術的一種加強的提升,就是以靈活機動的戰法調動敵人,打亂敵軍的戰術序列,從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形成區域性優勢,從而一口吃掉強敵——這幾乎是當時唯一可以與敵周旋的戰術!
這種戰術雖然極為實用有效,但前提是部隊必須非常能跑。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美式裝備的國民黨軍,華野各縱必須進入沂蒙山區,用光腳板路贏敵人的飛機汽車。
這樣一來,敵人固然無法摸清我軍的動向和行軍方向,也使華野內部產生了分歧,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要這要做,一會兒向南,一會兒向北,白費了不少勁,白流了不少汗,沒完沒了地在大山裡兜圈子。有這種想法的不僅僅有普通戰士,甚至包括很多高階將領,包括功臣宿將、九縱司令員許世友。
許世友
這一天,許世友帶領九縱全體指戰員,按華野司令部的命令,剛剛在崇山峻嶺之間快速疾奔了幾十里路,戰士們幾乎到達了體能的極限,都快被累癱了,還沒等喘口氣,野司的電話又來了,命令他們原路返回!
這段時間許世友感覺到異常憋悶,多日了,一個痛快仗沒撈著打,冤枉路倒是走了幾百裡。牢騷滿腹的許世友一聽要他們原路返回,立刻炸了,接過電話大吼大叫:“你們就知道在地圖上畫畫畫,不知道我們當兵的是跑跑跑嗎?”
說完,許世友憤然摔了電話。而在電話的另一端,正是華野的最高軍事首長粟裕副司令員!
習仲勳、葉劍英、許世友和楊尚昆
粟裕聽了許世友放了一頓炮,也氣得火冒三丈:你許世友不是一般戰士,別人不理解,你怎麼也不理解?況且,別人的意見可以提,哪有你這樣對著野司首長大喊大叫的?
但粟裕非常有涵養,他生氣歸生氣,卻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他很清楚,許世友衝自己發脾氣不為別的,只是心疼他的戰士們。這些戰士們多數都很年輕,甚至有很多都不到二十歲,還是娃娃。每天讓他們這樣不惜體力地折返跑,愛兵如子的許世友心疼壞了。
粟裕對許世友的脾氣秉性深為了解,所以他不會追究其“犯上”的錯誤。但是,粟裕不追究,不代表陳毅也不追究。相反,許世友很清楚,這筆帳,陳老總遲早要和他算的。
華野剛剛成立,山東和華中兩支野戰軍剛剛合併,一定會存在磨合的問題。最大的表現就是粟裕的資歷尚淺,華野軍中有不少老資格的戰將如許世友、陳士榘和宋時輪等人,他們從軍時間長,職位高,功勞大,對於性格溫和的粟裕往往會表現出一定的輕慢。而這對新生的華野的戰鬥力是極大的損害。
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毛澤東和中央軍委才決定讓“噸位”足夠的陳毅坐鎮華野,雖然他軍事指揮能力略遜於粟裕,但有了他的存在,華野的那幫刺頭們自然不敢造次。如果有誰膽敢對粟裕不敬,那陳老總一定會站出來維護粟裕的權威,這正是毛澤東和中央軍委希望的陳毅在作用,也是後來華野在徐蚌戰場所向披靡的主要原因。
所以,幾乎在許世友摔完粟裕電話的同時,他就後悔了。他知道這件事陳軍長一定會知道的,也知道陳毅雖然平時看上去平易近人,但關鍵時刻罵起人來可是兇得很!
所以,儘管許世友對原路返回的命令有一萬個不願意,但還是按照粟裕的部署不折不扣地完成了任務……
但許世友的怨氣並沒有憋多久,因為不久之後,粟裕終於對許世友下了命令:全力攻擊國民黨整編74師。
這個整編74師絕非一般的師,名為師,實際是軍的編制,師長張靈甫是中將軍銜,更是名將輩出的黃埔四期,和林彪、胡鏈、謝晉元和劉志丹是同學,尤為重要的是,張靈甫作為天子門生,極受蔣介石的信賴。
整編74師是國民黨五大王牌主力之一,清一色美式準備,經歷了抗日戰爭的洗禮,有著超強的戰鬥力,號稱天下無敵。
洪學智、蕭華、粟裕和陳賡
整編74師之強,可謂冠絕全軍,而打整編74師這種硬仗,正合許世友的口味!
但是,戰事的進行並不像許世友想像的那般酣暢淋漓,因為九縱不能和整編74師硬拼刺刀。他們的任務一是全力阻擊敵軍,不使敵軍越過沂蒙公路;二是牢牢粘在敵軍身上,使之進不能進,退不能退:既不能讓敵軍長驅直入,又不能把它打狠了讓它龜縮起來。
所以,九縱和整編74師的戰鬥像是“打默契球”,白天剛剛經過殊死搏鬥搶下的陣地,晚上又得經過激戰之後故意丟出去,還不能被張靈甫看出破綻!
這仗打得無比憋屈,一直習慣於揮舞大刀勇往直前的許世友實在受不了,氣得扔下刀脫了光膀子在初夏的陽光下曝曬,大罵這仗沒法打了——但罵完還是老老實實執行命令。
在各縱隊的通力合作下,華野在粟裕的指揮下虎口拔牙,最終號稱國民黨五大王牌主力軍之首的整編74師,在孟良崮全軍覆沒,上至師長下至馬伕,一個都沒有跑掉。國軍名將張靈甫陣亡,蔣介石聽聞張的死訊,如喪考妣,好半天沒能緩過來。
孟良崮戰線輝煌,國民黨對山東解放區的重點進攻遭到迎頭痛擊,整編74師的覆沒讓蔣介石大發雷霆,查辦了大批作戰不力的國民黨高階將領,特別是號稱“李軍長”的李天霞。
而華野這邊,卻在隆重召開慶功大會,陳毅發表講話,稱讚戰士們打得英勇打得漂亮,還不忘幽默地說:老蔣的軍隊再厲害,也得乖乖聽主席的話,主席調動國民黨軍隊,可比老蔣厲害多了!
陳毅和粟裕塑像
隨後,陳毅話鋒一轉,貌似輕描淡寫實則話裡有話地說道:“雖然我們打了勝仗,但也不能驕傲。有的人驕傲得很,什麼手指在地圖上畫畫畫,什麼你們動動嘴,戰士們跑斷腿。你們倒是說一說,不用手指在地圖上畫畫畫,怎麼指揮部隊?”
陳毅說的,明顯是許世友!
許世友很聰明,知道陳毅會罵他,所以故意不來開會,以免被陳毅當面教訓。
但不管是豪爽大氣的陳毅,還是性格儒雅的粟裕,亦或性如霹靂火的許世友,儘管會有分歧,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打勝仗。所以他們都是很好的戰友,華野(後來的三野)的功臣!
而粟裕和許世友的關係,並未因此造成大的影響,兩人惺惺相惜,甚至直到1969年,粟裕還委託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許世友:老母在南京生活不便,麻煩關照一下……
孟良崮戰役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