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際新聞中,時常能夠聽到或看到有關駐沖繩美軍施暴惡行的新聞。
“沖繩”只是日本的叫法,即使日本的盟友美國也不承認這個名字,而是依然叫“琉球”。
明朝時琉球曾是中國的藩屬國,在19世紀後期被野心勃勃的日本吞併,在二戰時又成為日美大戰的主戰場。
日本戰敗後,美國看到琉球的重要軍事位置,將其納入聯合國託管地,由美國實施託管。
美國在琉球群島上設定31處軍事基地,實施殖民統治。多年來,受苦受難的琉球人不停上街遊行、抗議、吶喊:沖繩要獨立,美軍滾出去!
美軍始終置若罔聞,日本政府又會如何應對?
琉球國因何變成沖繩縣
現在被日本稱為沖繩縣的琉球群島位於中國東海海域,處於中國臺灣列島和日本群島之間,自東北向西南呈弧形分佈,包括大隅群島、奄美群島等160個大大小小的島嶼。沖繩現有人員居住的島嶼共41個,面積2200多平方千米,人口140多萬。
中國最早關於琉球的記敘是在隋朝大業期間,隋煬帝命令羽騎尉朱寬出海尋訪海外異俗,見一片珍珠般島嶼浮在海面上,“若虯龍浮在水面”,遂取名流虯。
14世紀初,琉球群島上出現中山、山南和北山三個政權,明朝成立後,“三山”政權分別嚮明朝朝貢,從此成為中國的藩屬。
明洪武五年1372年,正式記載為琉球,意味琉璃玉和珍珠球,一直沿用下來。
琉球在明清時期與中國保持著密切的聯絡,1392年,明太祖曾特賜“閔中三十六戶”移居琉球,這些人中不乏擅長政務、航海、翻譯的人員,他們在琉球定居後,就成為中國的代表,幫助琉球發展航海技術,為中琉密切關係作出積極的貢獻。
1429年,中山王先後滅掉北山和南山王國,一統琉球,明宣宗賜姓尚,從此琉球由尚氏王朝統治,並按時嚮明朝進貢。琉球使用中國的年號、文字,奉中國皇帝為正朔。
在三十六姓閔人援助之下,掌握航海技術,又有中國藩屬國身份的加成,琉球在東南亞商貿圈裡混得風生水起,逐漸成為西太平洋上一個富裕的海商小國。
在明朝的羽翼庇護之下,琉球王國度過200多年幸福的黃金時期,直至17世紀初被日本薩摩藩侵擾,開啟琉球人延續至今的苦難史。
1609年,日本九州島南部的薩摩藩諸侯島津氏攻打琉球,國王尚寧被俘,並被迫承認“自古以來世代從屬於琉球”。此後,琉球開始向中國和日本兩個宗屬國朝貢。
1879年,經過明治維新後強大起來的日本野心勃發,派軍隊將琉球國王強行押解到東京,徹底吞併琉球,並改名為沖繩縣,日本歷史上將其稱為“琉球處分”。
清政府立即對日本此舉進行抗議,中日由此展開琉球交涉,中國不認可日本對琉球的吞併,琉球處分問題在中日之間成為一個懸案。
在此期間,出現很多為避免琉球被廢挺身而出的琉球王國政治家,他們奔走於中日之間,希望維持獨立,但卻均一無所獲。在所謂“琉球處分”時期,琉球國內產生自由民權思想,要求振興民眾權利,謀求民權。
日本一直沒有做到公平對待琉球,特別是在明治時期,琉球人常被看作是“未開化”、“野蠻”的象徵被列入“皇民化”物件,即“去沖繩化”,不允許學生在學校說琉球語、教科書中抹去琉球原有歷史內容、在世博會上將沖繩列為蠻人而鼓吹大和民族優越性等。
1939 年日本甚至在沖繩展開“方言撲滅運動”,這場運動愈演愈烈,最後不只是琉球方言,就連“姓名的稱呼方式、沖繩的戲劇、歌舞等都受到了限制”,琉球絢麗多姿的本土文化遭到殘酷扼殺。
在二戰中,為避免日本本土受到毀滅性打擊,日軍與美軍的真正對決是在沖繩發生的。受日本政府奴化、愚弄的沖繩民眾,或被強徵入伍,或被編成非軍隊人士,連中學或者女校學生都被送到戰場,組成各種平民組織。
當時出現各種名目的“鄉土防衛隊”、參加肉搏的“少年義勇隊”。滿14歲以上的男中學生及師範學校學生組織的“鐵血勤皇隊”“護鄉隊”,女學生們組織的“姬百合部隊”、“白梅部隊”、“梯梧部隊”等。
當時的學生們以為戰爭很快結束,所以都帶著自己的學習用品奔赴戰場。然而事實卻是:“她們奔走於各個戰壕間,有的在外面被射擊死亡,有的在洞窟裡被美軍的毒氣彈所殺”,姬百合學生隊總共有321 人,戰死219 人,她們尚未成年卻成為戰爭的炮灰,思之不禁讓人心痛。
對於1945年的沖繩人來說,不但要面對攻島美軍帶來的生命威脅,同時還遭受著自己相信併為之戰鬥的日本軍隊帶來的無端虐殺,悲慘地成為戰爭中無辜的雙重受害者。
滅絕人性的日軍還曾強迫沖繩人集體自殺,有些難民逃到日軍戰壕,卻“被日軍以間諜的嫌疑刺死。”還有一些戰壕裡,為不被美軍發現,日軍會從沖繩母親手上搶過幼兒,掐死因為飢餓和害怕而哭泣的孩子,這些事情屢見不鮮。
悲慘的一幕幕記錄下更加沉重的數字,僅僅3個月的時間,沖繩人民就從40多萬人口銳減一半還多,只剩下約20萬左右的老弱婦孺。
“雙重殖民地”之困
日本戰敗投降後,發現琉球群島戰略位置重要性的美軍卻就此留下來。
1947年聯合國透過《關於前日本委任統治島嶼的協定》,琉球群島等太平洋諸島被列為託管地,劃歸美國管理。
1951年《舊金山對日和平條約》和《日美安保條約》簽訂後,美國先是在琉球設立軍政府,並在其下設立統一管理琉球群島的琉球政府,官員由美國政府直接任命,接受美國軍政府的指令。
美國對沖繩的管理,完全出于軍事戰略的需要,他們一意孤行,根本不管琉球人的感受和需要,因而琉球人民受到多種不公平待遇。
近年來駐沖繩美軍常因故意殺人、醉駕、猥褻和強姦女性等事件被各國媒體報道,甚至發生過3名美軍士兵公然輪姦12歲少女由美子事件,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這是因為依據美日地位協定,在司法上,駐琉球美軍的犯罪行為,琉球司法機關無權管理和審判。
在人身自由方面,琉球民眾在出入島嶼時必須獲得美方頒發的“簽證”,曾發生過在東京上學的琉球本地學生因為沒有“簽證”無法出島而被迫退學的事件。
在貨幣方面,從1958年至1972年,沖繩島內只流通美元,美國政府在沖繩施行的以上種種措施,使得沖繩居民的民族性受到極度的壓抑和抹殺。
最關鍵的是,美軍大規模強制徵收沖繩民眾的生活和農業用地,大量居民被迫外遷,眼看著曾經的家園被美軍推土機夷為平地。大約五分之一以上的沖繩農業用土被強徵修建數十個龐大的美軍基地群,成為“美軍專用場所”。
在沖繩這塊彈丸之地上,集中了駐日美軍七成以上的兵力。美軍基地不但侵佔沖繩居民生活和生產用地,嚴重危害沖繩經濟發展。並且許多基地靠近居民區,軍備噪音和尾氣嚴重威脅民眾的生產和生活,頻發的飛機墜落事件和海洋汙染問題更是激起沖繩人心中的怒火。
沖繩淪為美日安保政策的一枚棄子,嘉手納、普天間、邊野古等連外國人都耳熟能詳的美軍基地,成為美國構築“第一島鏈”的關鍵節點,成為日本政府抵禦外部威脅的“防洪堤”,卻更是沖繩民眾無時無刻夢魘般的存在。
沖繩的大量美軍基地只是符合美日雙方政府的利益,而沖繩民眾的感受卻被完全拋除在外。日本對美國政府在沖繩的一切行為均保持沉默,僅是提供經濟援助,以防止在美國軍事基地佔用民間商業用地的前提下使沖繩經濟免於崩潰,其它的放手任美國施為。
而且日本本土與沖繩縣之間的鴻溝越來越深,近年來日本本土社會針對沖繩民眾的仇恨性言語愈演愈烈,2016年大阪警員侮辱沖繩人為“土人”,大阪府知事回覆輕描淡寫地認為是“不正當發言”,可見日本本土人對沖繩的歧視是何等之深。
沖繩不但一直以來遭受著日本本土的歧視和打壓,從1945年以來被美國託管後,又受到美軍的粗暴對待,形成史無前例的“雙重殖民地”形態,沖繩民眾受傷極為深重。
沖繩前路何處尋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隨著沖繩人民民主思想的覺醒,沖繩人民開始拿起各種武器對日美的雙重殖民進行反抗和鬥爭。
1952年美國政府運用軍隊暴力征收沖繩農民土地,引起農民們的激烈反抗,伊江島農民獨創“乞食行腳”反抗形式極大引發島內居民的同情。
1955年沖繩爆發全島運動。美軍用“一次性付清”方式分化島上居民,雖然全島運動沒有取得成功,但是民眾反抗信心大為增加,各種勞動團體、和平團體、人權團體迅速成立。
20世紀60年代,美國介入越戰,琉球成為美國轟炸越南的前線基地,琉球人民“反美、反戰、反基地”的呼聲更加強烈。
1965年,美軍將B52轟炸機引入嘉手納基地,引發“全軍勞動者”大罷工,給予美軍極大的衝擊。
1972年,美日私相授受,沖繩被 “歸還”日本,但是沖繩人民並沒有和日本的本土人民享有同樣的待遇,美軍基地帶來的一系列問題和日本政府對琉球人民的“國內殖民”引起琉球居民的強烈不滿。
為維護自身的權利,琉球人民多次走上街頭,自發遊行,高呼“沖繩要獨立,美軍滾出去!”口號,甚至湧現出多個以琉球獨立或自治為目標的獨立政黨和組織。
1971年琉球獨立黨成立,目標是迴歸日本後十年內建立獨立的琉球國家。
他們甚至已經定出國號和製作國旗,2008年更名為嘉利吉俱樂部。從2014年至今,琉球獨立黨開展多次以沖繩獨立和平為目的的遊行活動。
2013年琉球民族獨立綜合研究學會成立,主張琉球人並不是日本人,要求駐日美軍基地全部撤出,琉球成為中立國。另外,還有沖繩自治研究會、一坪反戰地主會等主張各異的獨立組織。
琉球問題也引起聯合國的注意,2008年聯合國人權理事會對日本提出“應該承認阿伊努人和琉球·沖繩人的原住民身份”,以及他們的權利和地位。
2016年日本政府表示,“能被當作原住民的只有阿伊努人”,這表明日本政府根本不認可沖繩人的歷史地位和現實權利。
日本政府不但對沖繩的態度極為消極,而且採取經濟和政治措施應對沖繩獨立運動。
首先,日本政府用經濟槓桿和政黨工作來加大對沖繩的控制力度。
日本政府將撥給沖繩的“振興基金”作為槓桿,對於支援美軍基地建設的沖繩縣知事仲井真弘,安倍晉三就撥給3500億日元;而反對美軍邊野谷基地建設的翁長雄志任知事後,立即被減少為3000億日元左右,不但對沖繩部分民眾心理造成一定的影響,也使得沖繩經濟界和保守政界形成分裂。
對於沖繩各市市長選舉中,日本政府也利用同樣的手法,用經濟和政治手段支援那些認可美軍基地建設的市長選舉人當選,以分化和瓦解反對勢力。
其次,日本與美國聯手佈局,爭取緩和與沖繩縣民的緊張關係。2016年底,美軍將北部訓練場部分“歸還”沖繩,2017年美軍“歸還”普天間機場的一部分約4公頃土地。美軍還同意將駐紮在沖繩的海軍陸戰隊員中的大約9000人轉移到美屬關島。
美國和日本政府以一些看得見的形式、一定程度的“歸還”來展現其在基地問題上的積極態度,同時還聯手促成沖繩青年訪美。
從2017年起,日本外務省每年從沖繩高中生和大學生中選取幾十人組成訪美團,以促進沖繩民眾對美軍駐留沖繩的理解。
事實上,按照國際法,沖繩人民有權要求獨立建國,有權要求在聯合國監督下進行全民公決,但是日本一直堅守“脫亞入歐”理念,始終堅持日本安保政策,再加上美國軍事和政治上對沖繩的需要,琉球人若只能憑藉吶喊和呼籲,則沖繩的公投和獨立很大機率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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