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在晉冀豫邊區有一個通訊連,全連有百十匹馬。這些馬中有一匹深紅色的大馬,那馬有不少與眾不同之處。
此馬渾身上下都像閃光的緞子,好看極了。它體格高大健壯,跑起來四蹄騰空,極像飛行物,日行千里不在話下,誰見了都說實在是匹難得的好馬。它是紅軍長征途中打土豪時收繳地主的。
管理這匹馬的人叫千里。雖然這馬性很烈,別人都難以馴服,但到千里手裡卻很聽話,總是服服貼貼,叫咋就咋。
長征時,有位負了傷,不能走路的文化人,被部隊安排騎在這匹馬上。這位文化人對千里說你叫千里,我叫杜謙禮,這匹馬就叫千里馬吧。
這天,連長神色嚴峻地將千里叫來,把一封信交給了他,要他務必在天黑前送到距此二百多里的一個部隊。
臨行裡,連長對他說:“在你去的路上,已有不少日本兵的封鎖線及埋伏,你一定倍加小心。記住,這不是一封普通訊件,它關係到數百人的生命安全。”
千里從連長手裡接過信,跨上千裡馬出發了。離開通訊連約摸四五十里,千里就發現了敵情,遙遠處日軍的巡邏哨隱約可見。
幸好日本兵還沒有發現千里和千里馬。千里讓馬停下,下馬後,他牽馬來到一個山包後,忙隱蔽起來。
千里想,這該怎麼辦呢?這是通往目的地的唯一道路,除此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正在千里犯愁,不知所措之際,千里馬小聲地嘶嗚著,兩隻前蹄不停地交替輕打它自己的肚子。千里頓時明白了,原來馬已為他出好了主意。
千里雙腿夾著馬肚,雙手抱著馬脖子,千里馬立即四蹄騰空地飛奔了起來。到了敵軍的封鎖線時,千里馬不僅加快了速度,它還故意讓飛揚的塵土更濃,使巡邏的日本兵根本不知道馬肚下還有一個人。
他們見一匹馬飛馳而過,甚覺奇怪,都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從哪來的這匹馬?為何在此狂奔?僅短短地幾分鐘,馬就跑遠了。
等日本兵回過神來,想逮住這匹大馬時,早已來不及了。他們亂槍射擊了一陣,可靈性十足的馬聽到槍聲,奔跑路線馬上改變,一會兒偏向左,一會兒偏向右,使敵兵根本沒法瞄準。
幾分鐘後,馬就逃離了敵兵的射程,千里翻身又騎到了馬背上。
到了目的地,接待千里的部隊首長是他的老熟人杜謙禮。上級命令杜謙禮全團立即轉移。
千里將信交給了杜謙禮。杜謙禮看後對千里說:“你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接著他又提筆寫了一封信,他原打算安排通訊員到三十多里外的地方去送這封信。
可是不巧這位通訊員病了,千里得知這一情況後主動要求送信,杜謙禮當即允許。
千里很疼愛他的千里馬,他要讓它好好地休息休息。他走到它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它的頭,又吻了一下,就騎上另一匹馬走了。
千里走後,杜謙禮根據上級指示著手安排、指揮部隊轉移。先頭部隊剛走出營區,千里馬就跑到隊前擋著,不讓部隊走。
大家不知道這馬為什麼要這樣做,就從它的一側過去。可馬又跑到部隊前頭擋住部隊,走在最前面的人再次繞過向前走。
人與馬如此反覆了幾次。接著,千里馬就高抬前蹄,大聲地發出悲哀的嘶叫。其聲悲切揪人心扉,使人不忍聞之。
指戰員們也顧不了這許多,只管向前走。忽而千里馬發現前面不遠處有條河,河上有座橋,這座橋是透過河的唯一通道。
它越過部隊來到橋頭,橫在橋上,誰也過不去。有人很快地將這報告了杜謙禮。杜謙禮來到橋頭,看到千里馬橫在橋上,誰也不讓過。
他知道千里馬很有靈性,也通人性,它決不會無緣無故地影響、干擾部隊的行動。儘管他不懂它為什麼不讓部隊向前走。
於是他就命令部隊先原地停下,暫不轉移。他想等千里來了,問問千里千里馬這樣做到底是咋回事。
不一會兒,千里風塵僕僕地回來了。杜謙禮將剛才馬阻止部隊行動的事跟千里說了一遍。
千里聽後好一陣感慨,說杜團長,千里馬救了全團同志的命,前面敵人有埋伏,這條路千萬走不得,剛才我就是從這條路來的。
杜謙禮隨即命令部隊返回原駐地,暫停行動。
夜間杜謙禮命令連以上幹部對崗哨認真仔細地巡查。確保沒有半點問題。
半夜二點來鍾,千里馬突然暴躁不安起來,先是大聲嘶叫,接著就在駐地來回奔跑起來。它這一鬧,驚動了全團官兵,大家都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連隊幹部趕忙找到哨兵,問可有什麼情況發生,哨兵們也的確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
這時各連都接到了杜謙禮的命令:全團官兵做好戰鬥準備,一律手握槍支坐等戰鬥。
不許有燈光,不許人員走動。頓時全團又像進入睡眠狀態,營內悄然無聲,千里馬也不再嘶嗚。
杜謙禮之所以這樣命令全團,是因為千里告訴他,千里馬決不是一般的平庸馬,它不但通人性,有靈性,還有一定的遙感能力。
現在說不定遠處會有什麼情況,說不定等不了多久將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讓官兵們做好戰鬥準備,就可有備無患,即使沒有戰事,也不會吃啥虧。
誰知二十幾分鍾後,果然出現了企圖偷襲我營的日軍。他們妄圖趁夜色,趁我軍將士熟睡之機對我軍發起突然襲擊,進而消滅我軍。
然而令他們想象不到的是,我軍早已做好了一切準備,正在嚴陣以待。等到他們進入我軍營地,杜謙禮一聲令下,全體官兵像離弦之箭,將偷襲我營的日軍一個不剩地全部消滅。
這次勝利,為我軍轉移清掃了障礙。
千里和他的千里馬隨杜謙禮的部隊一起轉移到新駐地。我軍由於這次隱蔽得較好,日軍一直弄不清我軍駐地的詳細方位。
暫時無法對我軍下手。但大家都知道,敵人搞不清我軍駐地方位的詳細也只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敵人就能弄清這一情況,因為幾百號人的目標實在不是小事。
這些天部隊不敢有大的動作,無論幹什麼都必須悄悄地。幾百號人不能動彈也確實夠憋氣的。由於憋得難受,大家都想找事出出這口氣,但去哪找事呢?
這天,千里慌忙來找杜謙禮,說杜團長,千里馬不見了。
杜謙禮頓時吃驚了,什麼?千里馬不見了?到底咋回事,你慢慢說,別慌。
千里說昨天晚上十點,他去餵馬,還好好的,夜裡也沒聽到什麼,結果今天早上起來就不見它了。
千里急得想哭,這馬怎麼說沒就沒了呢。難道它背叛了我們,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他逃跑了?這不可能呀,這可不是它的一慣作派呀。
可是現在它已經沒有了,不是逃跑又是什麼呢?千里哭著哭著就恨起千里馬了,你我相處已好幾年了,你為什麼說走就走了。
千里越哭越傷心,杜謙禮怎麼安慰也不頂用。
丟馬的第二天,全團人員還像往常一樣,在駐地靜靜地隱蔽,不知內情的外人根本不知道這裡埋伏著幾百人的部隊。
隱蔽的部隊還是憋著那口沒處出的氣,這口氣一旦爆發出來,它將可排山倒海。忽然,遠處出現了滾滾飛揚的塵土,隱隱約約地在塵土中發現一群馬向這裡奔來。
高高的揚塵,更襯托出馬群的威武。杜謙禮及他的部下們一時都覺迷惘,他們不知是福是禍,更不知為何會發生如此怪事。
他們唯一能做到的是立即做好戰鬥準備。一旦遭遇不測情況,他們也可有備少患。杜謙禮隨即命令部隊進入戰備狀態,以便時刻都能出擊。
馬群和揚塵漸漸地近了,八路軍官兵此時又發現了馬群后一段距離還跟著不少日本兵。馬群更近,已進入杜謙禮團的駐地了。
大家這才看清了馬隊後的日軍是在追逮逃逸的馬群。馬群足有上百匹馬,馬群后的日本兵也有幾百人。
當馬群進入八路軍駐地時,大家都驚奇地看到了千里馬也在馬群中,它是匹頭馬,其它馬都盡在它的率領下。
大家立即什麼都明白了。千里馬真不愧是神馬,原來它是去誘導敵人,要把敵人帶入我軍駐地。
在千里馬率領下的馬群到達八路軍駐地時,就再也不跑了。它們好像到了目的地,也不顧後面有人在追逮。
它們渾身汗水淋淋,像剛從水中撈出,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後面的日本兵見馬隊不再狂奔了,個個喜出望外,他們認為這群馬終於沒有力氣了,不再跑了。
他們也和馬一樣氣喘吁吁,上來就去逮它們。他們要把這群馬重新弄回他們的營中。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末日已到了。
在他們正要逮住眾馬匹,與馬匹回營時,突然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襲擊。一時槍聲大作,憋了幾天氣的八路軍將士,終於找到了出氣眼,終於可以把這口氣出來了。
他們緊咬著牙,瞪著紅眼向敵人開火。日軍被打得暈頭轉向,往回逃竄。但八路軍早已把通向外面的路口守死了,使日兵一人也不能跑掉。
這次戰鬥不到半小時就結束了。日本兵傷的傷,死的死,剩下的全被活捉。這次獲得日軍戰馬一百多匹,繳獲各種武器二、三百件。
大家都說這一仗打得真漂亮,我們的千里馬真是匹神馬。
又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千里騎著頭上掛著大紅花的千里馬,去給總部送請示報告。
杜謙禮請示總部批准為千里馬記特等功。千里馬也好像知道這次送的檔案是為自己請功的,所以跑起來也格外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