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一位老人和妻子相伴去了趟北京,還特意去了軍事博物館。入館後老人的腳步不自覺地就朝著抗美援朝紀念廳走去,可走著走著老人的表情越來越僵硬。當他走到一個展示著三挺機關槍的玻璃櫃前後,他的目光停留了好久好久,之後他竟然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大哭了起來,任憑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眼光,他也絲毫不在乎。哭泣的樣子像極了,被捱了批評的孩子……
因為玻璃櫃裡有一挺機槍,是他曾經在抗美援朝戰場用的槍。儘管過去了這麼多年,但那是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啊,別說忘記槍的型號了,就連槍上的劃痕、摔痕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連怎麼來的他都記得……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南朝鮮軍隊在毫無準備之下,被金日成軍隊逼得3天就退出了政治中心漢城。而這也在無形間觸及到來了美國的利益,很快聯合國軍介入戰爭,並將戰火燒到了鴨綠江邊,威脅我國邊境安全。
樹欲靜而風不止,中國終究是無法置身事外的,於是中國人民志願軍於10月19日開赴朝鮮,打響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正義之戰。
1951年,抗美援朝進入到白熱化階段,無數志願軍倒在了敵人的槍支大炮之下,倒在了朝鮮的冰天雪地裡,所以志願軍需要不斷擴充。原解放軍47軍也年初收到了赴朝作戰命令,不過在出徵之前,部隊還派出了一部分代表在湘西展開了一場特殊的“徵兵”。因為他們徵的是湘西一帶剛剛捕獲的湘西“土匪”。
但值得一提的是,他們並非都是為非作歹的真“土匪”,大多都是建國以前,出於生計被迫逼上梁山的。建國之後,他們也想“洗心革面”,卻始終不被大多數人所接受。恰逢軍隊徵兵不嫌他們出身,給了他們自我救贖機會,他們自然是十分樂意的。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比起在山林間打轉的戰鬥,朝鮮戰場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恐怖得多。
但也令47軍軍長曹裡懷意外的是,這群“土匪”志願軍在戰場上的表現,異常的勇猛。盡是槍法準,能吃苦,特別能打仗的錚錚鐵漢。他還說,他們在朝鮮打出了國威……
金珍彪加入志願軍後,成為了一名機槍手,隨軍入朝不久,就參加了戰鬥。那時候他才意識到,什麼是真正的“保家衛國”。雖然每場戰鬥都異常激烈,但他從未有過退縮之意。入朝後,前後參加了多少次戰鬥,他自己都數不清了,不過對於那場最為慘烈的戰鬥,他卻一直記得很清楚,那就是1953年3月的老禿山攻堅戰。
其實朝鮮並沒有一寸土地叫“老禿山”,得此名的地方名叫上浦防東山,只是因為連日血戰,在無情炮火地不斷摧殘下,山變得不像山,全是一片焦土,幾乎都找不到一株植被。此地是通往漢城的必經之路,敵我雙方早在去年6月份,就已經在這裡展開反覆拉鋸戰。
3月下旬,金珍彪所在的114師423團收到命令,再次對老禿山發起攻擊。戰鬥於23日晚上19點半開始打響,以我軍投以4分鐘火炮襲擊後,開始猛攻。
我軍將領早就摸索出了,敵人在晚上的戰鬥力是不如白天的,所以423團勢如破竹很快就接連拿下敵軍十多個暗堡,將紅旗插在了最高點。可這並不意味著戰鬥的結束,甚至可以說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如何堅守住陣地才是重中之重。
敵軍很快就展開了反攻,金珍彪架起機槍手不斷朝著敵人進攻方向傾瀉火力。不料有敵人從他背後饒了過來,金珍彪腿部中了三槍後滾下了戰壕。等他再次爬起來時,發現戰友們都犧牲了。可是敵軍還在不斷往上衝,來不及悲傷的金珍彪立馬舉起機槍朝著敵人開火。
在機槍面前,美軍還是不敢太肆意進攻的,只得不斷投以燃燒彈到高地上。很快陣地就變成了一片火海,身處火海的他只得抱著機槍滾到了一處深溝裡。雖然撲滅了身上的火,可他也因為燒傷和腿傷痛得昏死了過去。還好前來支援的戰友發現了他,將其送到了後方醫院治療。
而金珍彪這九死一生的戰鬥過程,也是戰績頗豐。據盤點,他一人殲敵165,創下志願軍單人殲敵記錄。戰後,他被記“一等功”,授“二級戰鬥英雄”榮譽稱號。
所謂英雄不問出處,金珍彪雖然曾經是“土匪”,但他用鮮血和生命實現了自我救贖。他在戰場上的勇,不是文字可以清楚展現出來的。可是,任憑他在戰場上有多不畏生死,沒有軍裝的加持,他也不過是普通人,他也經不住歲月催人老,也受不住回憶的突然湧現。所以,他才會在博物館裡,哭得那麼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