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英雄豪傑不計其數。凡能成就一番偉業者,皆有廣闊的胸襟,遠大的抱負。他們志存高遠,心懷天下,莫不把國之大事立在首位。漢高祖劉邦寫下“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四方”的豪言壯語。宋太祖趙匡胤留有“一輪頃刻天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的霸氣語錄。而作為新中國最偉大的領導人,毛主席一首《沁園春·雪》更是被封為神作。此篇在我看來可以說是孤篇蓋民國,直到如今也無人出其右,但它的故事可遠不止此。
一、福地配佳作
1959年,北京人民大會堂正式竣工,此時也正值新中國成立10週年。為了迎接這兩大盛事,國務院批准以毛主席《沁園春·雪》為題材,創作出一幅符合時代潮流,體現祖國風光的畫作。
新中國曆經十年發展,在黨的領導下風雨兼程、砥礪前行。而人民大會堂更是中國人民的福地,多少利國利民的政策在這裡頒佈。此刻,急需要一幅劃時代的藝術作品,肯定祖國十年發展,激勵人民更進一步,這幅畫作便在社會各界的需求和渴望中應運而生。
黨中央既已定下以《沁園春·雪》為主題,那麼畫作的名字自然要以此篇詞中最為精粹的佳句冠名。“江山如此多嬌”六字正符合詞中中心立意,而這其中的“嬌”字更是妙筆生花,將祖國萬里河山都容納在了這一字之中。
由此,周恩來總理敲定畫作題目,就以《江山如此多嬌》來命題。隨即中央便邀請全國各地國畫院知名畫家赴京,探討畫作具體細節並選出最後操刀的人選。
二、強強相聯手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到京的各位藝術家在各自的領域皆是出類拔萃之人,按照中央既定的想法,《江山如此多嬌》需要水墨山水畫的大師。就要求作畫者既要技藝高超,還要適合這幅作品的意境,最重要的是畫作中能表現出毛主席詞中的豪氣以及華夏山河的嬌態。
最終在郭沫若先生和陳毅副總理的推薦下關山月、傅抱石兩位畫家接下了重擔。按規定從1959年5月初接下任務,到10月1日國慶之前必須完成這幅高6.5米,寬9米的巨幅作品,這其中還要經歷多少次的修改尚未可知,足以想象二位先生的壓力之大。
說起這兩位畫家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能作為國手,代表中國山水畫之大成者參與國畫的創作,足可見其實力是毋庸置疑的。那麼在這裡還是為大家略微介紹一二。
關山月,我國嶺南畫派代表人物。早年旅行寫生經雲南、青海、四川、甘肅……可以說是走過了祖國半壁江山。他在敦煌石窟臨摹過壁畫,在新加坡描繪過熱帶風光,一生作品無數。他的作品追求創新,生活氣息濃厚,給人一種清新秀麗、別開生面的印象。
傅抱石先生,“新山水畫”代表畫家,尤其擅長山水畫創作。他筆下的畫作追求氣勢豪放,恣肆奔放,畫意深邃,章法新穎。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傅抱石先生11歲便在陶瓷店當學徒,書法、繪畫都是自學的,直到後來才有機會到日本深造。
兩位大師都是獨樹一幟的畫風,如今雖是強強聯手,但要將兩種風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這足以考驗兩人的繪畫功底與默契,也可見這幅佳作的來之不易。
作畫之人選定,關、傅兩位立即投入到畫作的創作之中。眾所周知毛主席的《沁園春·雪》豪情萬丈,別具一格,如何能準確把握詞中的意境,既能凸顯出豪氣,又將祖國山河的嬌態表現出來,這讓兩位畫家陷入了困境。
初定的草圖完成之後兩人還是不滿意,幾經修改仍是差強人意。這時陳毅來到二人下榻的和平飯店慰問,順便檢視這幅鉅作的進展情況。面對關、傅二人萬分糾結後畫出的草圖,陳毅副總理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陳老總讓二人將精力集中在《江山如此多嬌》的“嬌”字,那麼具體應該要如何體現呢?毛主席的詞中涵蓋了祖國大江南北的四季變化,黃河雪山的雄壯巍峨,如此豐富的資訊,龐大的內容才顯現出了河山的嬌態。就好似一位絕色佳人,苦樂憂愁,嗔呲怒怨,百態多姿才是一個完整的佳麗。
二人聽完陳老總的話茅塞頓開,但還有一事有些為難。這畫中是否要出現太陽,兩人還是拿不定主意,便請教了郭沫若先生。郭先生認為畫中是必須要有太陽的,新中國成立10週年,能夠朝著和平富足、安定繁榮的方向急速發展,這離不開“太陽”的領導。
就這樣在社會各界以及關、傅兩位畫家的努力下《江山如此多嬌》第四稿草圖通過了。而接下來的作畫才是真正的挑戰,正所謂十年磨一劍,只為這一朝。
三、磨難出佳作
首先要創作如此巨大的畫作就需要用到非一般的繪畫工具。二人所用的宣紙乃是乾隆年間留存下來的厚古宣紙,其厚度如銅錢一般,絕非尋常宣紙可比。所用之筆大的宛如掃帚,乃是榮寶齋特製,長度達一米有餘,調色所用容器都是搪瓷盆,足可見其難度之大,耗費經歷之多。
黨中央對畫作以及關、傅二人的情況也是十分關注,為了保證二人能順利完成鉅作,周恩來總理特批為喜愛喝一口的傅抱石供應了茅臺酒。李白斗酒詩百篇,傅抱石在創作《江山如此多嬌》四個多月的時間裡喝下近20箱茅臺酒,或許已將酒勁充分的揮灑在了畫意之中。
在二位畫家夜以繼日地不懈努力下,第一幅成品畫作已躍然紙上。萬眾期待的作品成型不少文藝界和政界的人士都慕名前來,周總理在百忙之中也蒞臨現場觀摩。
眾人對著這幅作品仔細斟酌,都紛紛表示畫中太陽略微小了一些。二人再去詢問周總理的意見,總理也表示圖中太陽要加倍放大,要凸顯出太陽熠熠生輝,永不熄滅的感覺來。此外,整幅畫作尺寸還是略小,要加大尺寸,增加整幅畫的氣勢。
要知道山水國畫沒有修改一說,想要改動就必須重新來過。而這次的改動是要在原來的基礎之上再加大篇幅,相當於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加了一層難度。但這二人來不及多想,潑墨提筆又沉浸在了新畫的創作之中。
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版的《江山如此多嬌》終於出世了。畫面中同時有著春夏秋冬四季變換,有著黃河、長城蜿蜒巍峨的身影,有著高原雪山連綿不絕的軀幹,更有著熠熠生輝,照亮四方的大紅太陽。整幅畫作氣勢磅礴,莊重典雅,將祖國山河描繪得栩栩如生。
眾望所歸的巨幅山水畫完成了,關、傅二人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在作品完成後的第三天,只見二人穿戴整齊,早早便來到畫作處等候。面對時間緊、任務重的繪畫任務時兩人都沒有怯場,可這時他們卻有些緊張了。原來畫作完成之後,一直未題款,今天毛主席要親自前來題字,也正是因為要面見主席,才讓這二人顯得十分激動。
毛主席的身影緩緩走近,才剛剛跨進門口,兩位畫家便立馬迎了上去。幾人寒暄坐下,傅抱石為毛主席講起了此畫的創作意圖:迎面看到的近景青山綠水代表著我國南方,處在遠景的冰天雪地則代表著北方土地,圖中由黃河、長江兩條血脈貫穿,連成一個整體。
在提到經周恩來總理提議改為加大的太陽之後,毛主席連聲說好。隨即主席站起身來,傅抱石這時將早已蘸滿墨汁的毛筆遞到主席手上,只見毛主席用瀟灑俊逸的毛氏行草書寫下了六個大字“江山如此多嬌”。
這六個字後來由中央工藝美術學院教授張宇正按比例放大後描到了作品中,這其中最為關鍵的“嬌”字,大小將近一米。而這六個字也是毛主席一生當中唯一一次為他人的作品題字,其對於這幅作品的喜愛程度不言而喻。
隨後,畫作經過專業的裝裱以及一系列後續的處理,成功地掛在了人民大會堂的迎賓廳上。歷經數年,這幅畫見證了無數的外賓來訪,見證了中國逐漸走向強大。它不僅是我國藝術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更是當時社會各界共同努力的結晶。它不光是我國國粹山水畫的經典之作,更代表著新中國,新開始。
1990年,《江山如此多嬌》在人民大會堂充當了整整30多年的背景後,逐漸地開始發黃、老舊,當時所用的宣紙也已經微微的出現了裂痕。它此時就像一位花甲之年的老人,盡職盡責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將青春悉數獻給了祖國。
面對這種情況,人大常委會經研究決定,由榮寶齋按照原作一比一進行復制,人民大會堂掛上臨摹品,將珍貴的原作收藏起來,讓這位“老人”安心退休。複製後的臨摹件也經過了當時的主創之一的關山月老先生的肯定。自此《江山如此多嬌》原作品“退隱江湖,不問世事”。
四、總理未題字
當時創作這幅鉅作周總理可以說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無論是畫作的立意,還是創作的流程,也包括關、傅二位畫家的衣食住行都在周總理周到的安排下井井有條的進行著。
在畫作完成之後也有人提議,畫中留白過多,請周總理在上題字,不過都被總理拒絕了。那麼總理如此關注著畫作的創作程序,也為這幅作品出了很多力,在其中題字也是理所應當的,總理為何要拒絕呢?
我想其中有這幾點原因。
其一,此畫本就取材於毛主席的《沁園春·雪》,就作品的完整性而言,由毛主席為其題字更為貼切。豪氣萬丈的詞,大氣磅礴的畫,自然要配上主席飄逸俊秀的字,這正所謂一氣呵成。
其二,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倒不是說周總理的字配不上這幅作品,只不過跟毛主席的字比起來要稍遜一些。創作這幅畫的艱難歷程我想周總理心裡完全清楚,在關、傅二位畫家以及眾人的不斷努力下才完成的這幅佳作,畫中題的字若不能與畫相匹配,豈不是暴殄天物。
而其三,在我認為周總理從始至終就沒有在畫上題字的想法。這從他讓二位畫家加大太陽,重用硃砂,保證其永葆光輝中便能看出。毛主席就宛如新中國的太陽,領導著中國人民走向輝煌。這可以說是周總理早已設計好的。
其四,毛主席也是真心喜歡這幅作品,前文提過,這是他唯一一次在他人的作品當中題字。君子不奪人所愛,周總理更是成人之美了。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周總理的深明大義,他的一生都受著祖國人民,社會各界的愛戴,以他獨特的人格魅力,行事作風。除了他,真的很難再找到如此完美的一個人了,細細想來,他確實是一個集智慧與魅力於一身的美男子,我們永遠懷念敬愛的周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