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寒窗共讀,薄衾共眠,六十年交往幾多舊事如流水;大廈同建,世情同知,十數次長晤說盡天下隱中情。”
這是一幅後人書撰的長聯,它反映了毛澤東和他的密友幾十年的交往和友誼,至於這位密友的身份曾引起了諸多的猜測。
1986年,長達多年的謎團才得以解開,人民文學出版社曾在出版《毛澤東詩詞選》的時候,在毛澤東所做的《答友人》一詩中做了註解:友人即周世釗。
1949年,是中國人民革命鬥爭史上有著重大意義的一年,人民解放軍百萬大軍在勢如破竹的攻勢之下,江南的各大城市先後獲得瞭解放。
國民黨政府和軍隊,完全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在這樣的形勢之下,國民黨長沙綏靖公署主任程潛和第一兵團司令官陳明仁帶領30多名將領,脫離國民黨,加入共產黨領導的人民民主政權的起義之中。
在兩人的努力之下,湖南各界紛紛響應,舉行起義,保證人民解放軍順利進入長沙,長沙和平解放之後,當時還尚在湖南第一師範任教的周世釗,也參加了舉辦的慶祝大會。
周世釗看著面前的一切,激動萬分,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郵政局給自己同班的好友毛澤東發來了賀電。
毛澤東收到賀電也十分高興,當即提筆給周世釗寫了回信,此後兩人曾有過頻繁交集,毛澤東也十分惦念這位好友。
1950年9月,毛澤東請他的親戚張森洪返鄉省親之際,託她給周世釗和王季範捎信,要兩人前來北京參加國慶觀禮。
共同革命,成立新民學會
說起周世釗與毛澤東,兩人相識是在湖南第一師範,兩人同為一師的學生,那個時候正是中國軍閥連年混戰,國家處於極端危難之際。
在這樣的形勢之下,毛澤東和周世釗兩人時刻關注著國家大事,每天他們的任務之一就是認真閱讀每天的報紙,思考救國救民的方法。
一天,毛澤東與周世釗兩人聊天,毛澤東對周世釗談了自己對於當前時局的看法,他認為目前要救國,就必須先聯合廣大愛國志士,團結起來。
後來,毛澤東就這個問題又與周世釗等人商量,決定先以一師思想進步的同學為基礎,成立一個組織,取名“新民學會”。
眾人在聽取了毛澤東的意見之後,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方案,隨後,大家開始紛紛為這個組織出力,毛澤東和周世釗成為了新民學會的第一批會員。
在他們的努力之下,新民學會的建立十分順利,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加入進來。
從湖南一師畢業之後,毛澤東先是留居在湖南大學半學齋,開展新民學會會務,籌劃組織會員參加勤工儉學。周世釗則是在畢業之後,選擇了去長沙修業小學當了國文教師。
儘管兩人不在一起,從事的工作也不一樣,但是這並沒有影響到兩人之間的感情,兩人還是會向從前一樣一起討論一些國家大事。
1920年秋,毛澤東到湖南一師附小擔任主事,周世釗應毛澤東邀請,前往一師附小兼任高小的歷史老師,他們經常會在一起切磋教學技術,順便商談國家大事。
毛澤東和周世釗在一師附小和修業小學,不但辛勤的教書,還志同道合地合辦了《小學生》雜誌,同時一起編輯出版了《新湖南》、《湖南通俗報》等報刊,還一起創辦了《湘江評論》。他們寫稿、編輯、校對,有時還親自上街賣報,忙得不可開交。
1927年,蔣介石叛變革命,形勢十分嚴峻,毛澤東在三考慮之後還是決定前去武昌。
臨行之前,毛澤東特意約周世釗到長沙住處望麓園長談,兩人在這次談話中談了很多,毛澤東向周世釗分析了國內革命的嚴峻形勢,要他和新民學會會員在長沙堅持革命鬥爭,在最艱難的時候,亦不能放棄,一定要頂住。
並說,我們這一別有可能要很久以後才能見面,希望大家各自保重,周世釗聽著毛澤東的敘述點了點頭。
兩人在分來的時候,周世釗為了讓毛澤東放心,特意對他說道:
“潤之,請放心,在任何艱險的情況下,我都能頂得住。”
雖然兩人已經做足了長時間不見面的準備,但是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一別,兩人竟整整等了23年,才再次見面。
毛澤東離開周世釗之後,在湖南率領眾人進行了秋收起義。秋收起義之後,毛澤東又帶領部隊上了井岡山,後來又走完了二萬五千里長徵,歷經艱辛萬苦,終於勝利到達了延安。
直到1949年,帶領人民解放軍解放全中國,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當選為了中央人民政府主席。
在毛澤東離開之後,周世釗則是在南京大學畢業之後,回到了長沙明德中學、第一師範周南女中教國文課,一直在長沙過著“吃粉筆灰”的生活。在此期間,毛澤東與周世釗一直保持著信函來往,直到1950年周世釗接到張森洪轉告的毛澤東邀請他上北京,兩人才終於見面。
受邀前往北京觀禮,暢談國際形勢
周世釗收到毛澤東的邀請之後,十分高興,他立刻收拾東西,踏上了去北京的路途。
來到北京之後,周世釗被安排在了西柳井惠中飯店,毛澤東得知他來後,特意派秘書為他送來了觀禮證。
1950年10月1日,周世釗與王季範等人一起登上了觀禮臺,觀看了聲勢浩大的遊行場面,看著面前海軍、空軍、騎兵、炮兵各部隊浩浩蕩蕩的從天安門廣場面前經過,接受毛澤東和朱德的檢閱。
還有工人、農民、幹部、學生等遊行隊伍,場面十分壯觀,周世釗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場面,他的內心十分激動。
10月5日,毛澤東在中南海的菊香書屋會見了周世釗,當週世釗如期來到毛澤東家的客廳的時候,毛澤東幾步迎上來,緊緊握著周世釗的手,好一陣寒暄問候。
看著熟悉的身影,周世釗的心裡十分激動,他開口說道:
“幾十年不見了,老同學還記得妙高峰,還記得桔子洲頭嗎?”
毛澤東看著周世釗,笑著回覆道:
“不僅僅記得妙高峰,還記得那二十八畫生的徵友啟事的措辭哩。”
毛澤東口裡所說的“二十八畫生”的徵友啟事,是在兩人還在長沙那會,那是1917年的秋天,長沙城裡大部分學校先後都接到了一個署名“二十八畫生”的徵友啟事。
啟事的大意是:二十八畫生要求和有愛國熱情的青年做朋友,邀請能耐艱苦、有為國家犧牲決定的志士和他通訊聯絡,隨啟事寄出的信上還寫著“請張貼在大家看得見的地方”幾個字。
一些學校的學生在收到這份信之後也曾將“啟事”張貼在“看得見的地方”,但是這一做法並沒有收到什麼實質性的效果,時間都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毛澤東也才只收到了3個人的來信。
兩人回憶起往事來,不由相視一笑,周世釗接著對毛澤東說道:
“也難怪呵,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你日後會有如此的輝煌成就啊!”
毛澤東聞言有笑了起來,連忙擺手,兩人在玩笑了一陣之後,毛澤東問起了周世釗來京後的一些情況,周世釗告訴毛澤東自己來京之後,去看望了徐特立、謝覺哉、王季範等人。
毛澤東聽到周世釗的話,連忙問道:“王季範先生不是在長沙嗎?怎麼你來北京之後才見到他?”
周世釗回覆道:“張森洪同志到長沙的時候,王老已經來北京參加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了,這次我是和張同志兩人來北京的。”
毛澤東聽到周世釗的解釋,立刻明白了,隨後,毛澤東囑咐秘書,將周世釗剛才提及的幾位一同請來中南海相聚。
毛澤東對周世釗說道:“來,我們先出去走一走,趁著他們幾位還沒有來。”
隨後,毛澤東帶著周世釗一起坐上了工作人員為他們準備好的車輛,兩人一上車,周世釗便打量著毛澤東,隨後,好奇的開口問道:“您是什麼時候胖起來的?原來可不是這個樣子”。
毛澤東聽著他的問話,緩緩的說道:
“這已經是老黃曆了。一師的時候瘦,那是正常的。後來,在江西和長征的時候,常常騎馬打仗,活動多,也胖不起來。到延安之後,情況就大為不同了。在那十多年裡,做窯洞。寫文章,作報告,騎馬打仗的機會不多了。這就慢慢的胖起來了。”
汽車很快就開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之後,原本準備進行參觀,卻被警衛人員攔了下來,因為警衛人員看景區人員眾多,怕主席遇到危險。
毛澤東看情況也只好聽警衛的話,拉著周世釗回到了中南海。兩人回去的時候,剛才邀請的幾位人就到了,毛澤東看天色已晚就安排人用餐,幾人圍坐在一起聊天,氣氛十分融洽。
10月7日,毛澤東在參加德意志聯邦共和國大使館舉行的國慶紀念招待會後,特意來到周世釗的住處看望他,王季範在得知毛澤東來了之後,也一同來到了周世釗的房間聊天。
三人一見面,毛澤東便詢問兩人是否住的習慣,兩人對視一眼,說道:“我們這些人過去對革命沒有貢獻,現在住這麼好的房子,心裡感到慚愧和不安。”
毛澤東聽到兩人的話,開口勸道:
“此話差矣。你們過去搞了幾十年的教育工作,教書就是有益於人民的,就算是有貢獻的嘛!在說了教書也不容易,真正教書的,除了備課,還要改作業,是國文老師,作文上還要寫批語。又是眉批又是尾批的,整個一個大忙人啊!”
周世釗聽到毛澤東說忙,不由想起了之前總是能夠看到毛澤東親自回覆熟悉人的信件,疑惑毛澤東為何不讓秘書代寫,滿臉疑惑的他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毛澤東笑著對他說道:“我和你周世釗的關係,除了我們彼此知道,別人知道嗎?如果讓秘書代寫,該如何稱呼,什麼語氣,說些什麼話?這些秘書都不知道,還要我詳細的告訴他,與其這樣,不如我自己提筆寫,再則這樣少了一些霸氣,讓人感到親切。”
周世釗在瞭解到毛澤東的想法之後,明白毛澤東並沒有居高之態,反而十分親切,因此,幾人的話題也被大大的扯開了。
這時候,周世釗看到床上放著一張《人民日報》,於是,周世釗詢問毛澤東關於朝鮮的局勢,還有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中國是否願意派兵出國作戰。
毛澤東聽著周世釗的問題,高興地與他分享著自己的想法,他說道:“不錯嘛,你們雖然是些教書先生,還非常關心國際形勢,這很好嘛,關於朝鮮戰爭問題,我們是不能袖手旁觀的,這個,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會有動靜的。”
隨後,毛澤東又向兩人提到了解放戰爭,他激動的說道:
“當我們的淮海戰役和平津戰役已經勝利結束,中國人民解放軍將要渡江南進的時候,我的老對手、老朋友蔣介石先生在他的美國主子的指示下,擺出了一種和平的架勢。當時,我們的革命隊伍裡也有一些同志他們也都勸我接受南京政府的和平要求,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老大哥方面也來了意見,斯大林同志也勸阻我們打過長江,認為還是劃江為界,南北分治的好。這個問題我沒有聽斯大林的意見,因為如果我這樣做了,第一是對不起人民,第二是對不起一個人呀!”
兩人聽到毛澤東的話,都感到十分好奇,不知是誰能讓毛澤東感到愧疚,在兩人的追問之下,毛澤東才緩緩說出了答案。
毛澤東說道:
“他可死了兩千來年呵,他就是中國歷史上一個了不起的皇帝秦始皇,他那時候就統一了中國,我們能南北分治嗎?”
兩人聞言都紛紛笑著點頭,支援毛澤東的想法。
周世釗在北京呆了一段時間之後,返回了湖南繼續任教,他和毛澤東依舊向從前一樣用書信傳遞對方的情況,毛澤東也會在自己出去視察的時候看看周世釗。
毛澤東前往長沙視察,與周世釗同遊
1955年,周世釗擔任湖南教育廳副廳長兼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校長,此年6月,毛澤東前往長沙視察,還特意吩咐人找來了周世釗與其見面。
老友在舊地見面,兩人的心裡都十分高興,兩人之間就像是回到了從前一起在湖南的那段日子。
一番寒暄過後,毛澤東提議與周世釗一起到正漲著洪水的湘江游泳,周世釗聽到後擔心毛澤東的安全,便勸說道:“現在湘江水漲,水又廣又深,游泳也許不便啊?”
毛澤東看著周世釗笑了出來,隨後,對他說道:
“你不要說外行話啦!莊子不是說過‘水之積也不厚,其負大也無力。’水越深,浮力越大,游泳起來當然越要便利些,你怎麼反說不便啊?”
毛澤東說完也不在管他,自顧自的穿上游泳衣,從乘坐的小水輪上潛入了波濤洶湧的湘江之中,只見毛澤東時而仰泳,時而側泳,生態極為安閒,顯得一點也不費力氣,就這樣,整整遊了一個小時。
等毛澤東遊好之後,周世釗已經早早就在岸上等著他了,毛澤東上岸之後,對著周世釗說道:“我已經三十多年未上嶽麓山了,我們今天到嶽麓山青年時期常去的愛晚亭、白鶴泉、雲麓宮去看看吧!”
周世釗聽到毛澤東說起兩人小時候經常愛去的那些地方,心裡也十分高興,立即表示:“我當然願意和你一起舊地重遊!”
兩人說完之後便一起驅車上山,當汽車到達白鶴泉之後,由於之後的路途十分危險不能再開車,只能步行,工作人員特意為毛澤東和周世釗找來了幾頂轎子,毛澤東看著面前的轎子,堅持不肯坐,一定要自己步行。
工作人員勸說再三,毛澤東依舊不為所動,轉頭向山上走去,等兩人來到嶽麓山山頂的雲麓宮之後,周世釗對毛澤東說道:“潤之,你銳氣不減當年啊,這樣的路你一點都不感到疲倦。”
毛澤東聞言笑著說道:“對一個人說來,暮氣不可有,銳氣不可減呀!”
後來,周世釗在給毛澤東的信中還附贈了一首《七律·毛澤東登嶽麓山至雲麓宮》。毛澤東在讀到這首詩之後十分高興,立即做了一首《七律·和周世釗同志》。
毛澤東與周世釗兩人不止是密友更是詩友,毛澤東在10月4日曾給周世釗寫了一封信,將所寫的詩寄給了周世釗,並在信中說道:
“讀大作甚有興趣,奉和一律,尚祈指正。”
周世釗在讀到毛澤東的信和酬唱附和的詩後,深為感動,周世釗與毛澤東深厚的友誼也體現在兩人互相為對方寫的詩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