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河東,天高雲淡。漫步絳縣太陰寺,心中生出一份寧靜,穿行於蒼松翠柏間,遊人會與寺裡許多神奇古蹟不期而遇。
一通碑上掛了一道水跡,彷彿永遠流淚的石碑;一塊刻有“大雄之殿”的木匾;一尊國內罕見獨木雕刻的巨佛;一個塑造時就沒有左手的塑像……這些珍貴神奇的文物,無不為寺裡增添著神秘。
最為稱道的還是這通古碑。在2008年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時,它揭開了國寶《趙城金藏》的身世之謎。
“《趙城金藏》因金代所刻,1933年發現於趙城廣勝寺而得名,現存4813卷。它同《永樂大典》《四庫全書》《敦煌遺書》一起被國家圖書館視作鎮館之寶。”太陰寺文保所所長何峰娓娓道來,太陰寺中的一草一木,他早已如數家珍。
《趙城金藏》是怎樣一部佛經?為何能成國家圖書館鎮館之寶?上千卷經書在哪由誰刻板印刷?又為何藏於趙城廣勝寺內?何峰丟擲的一連串問題,瞬間勾起了遊客滿滿的求知慾。
《趙城金藏》珍貴,是因它與《開寶藏》有關。《開寶藏》是我國史上第一部皇家大藏經,可在迄今發現的佛教典籍中,《開寶藏》的經卷寥寥無幾。《趙城金藏》作為《開寶藏》的覆刻本,堪稱“遺世孤本”,不論是在版本還是校勘方面,都具有無可比擬的文化及歷史價值,被稱為“天壤間的孤本秘笈”。
由於1933年發現《趙城金藏》時相關史料稀缺,長期以來學術界一直把民國時期著名佛教史學者蔣唯心《金藏雕印始末考》中的記述:雕印金藏的發起人是金人“潞州崔進女法珍”“歸其一人而已”奉為圭臬,相沿成識。
“太陰寺發現的這一通《雕藏經主重修太陰寺碑》,2169個字詳細記載了《趙城金藏》雕印的緣起、發起人、雕印地點和雕印過程中發生的一些事。碑文上說《金藏》募刻勸緣發起人為太陰寺尹矧乃,崔法珍為尹矧乃的弟子,這就推翻了蔣唯心的觀點。”何峰介紹說,碑文證實今天的晉南地區金元時期是我國佛教文化重要的傳播中心,還記載了向朝廷獻藏經的崔法珍曾是廣勝寺住持,這就解開了藏經為什麼會在廣勝寺存放的謎團。
聽完古碑中的故事,拾級而上,便會看到太陰寺中的精華——南大殿,南大殿為金代遺構,面闊五間,進深六椽,單簷懸山頂,前簷有“大雄之殿”木匾,它為何與佛教寺院的大雄寶殿有一字之差?
何峰解釋說:“人們常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三寶指的是佛、法、僧,佛指的是佛祖,僧是僧人,法就是弘揚佛法的藏經,咱這刻藏經的地方,當時還沒有藏經,所以題的時候題了一個大雄之殿。”
南大殿寬敞肅穆,獨木雕刻而成的釋迦牟尼涅槃臥像正居其中,佛像軀長4.6米、高1.53米,造型端莊,神態安詳,硃砂塗底、赤金貼面的袈裟色彩豔麗,盡顯雍容華貴。因大殿的斗拱門窗、樑柱沒有任何彩繪裝飾,便更突顯出臥像的富麗輝煌。
在殿內的右側,就是缺左手的元代塑像,座椅背上雕有“澍公菩薩”的字樣,他是元碑上提到的當時寺內的住持。據記載:澍公菩薩俗貫新田楊村,家中只有他一個兒子,但他一心向佛,在太陰寺出家50年,父母去世後,他為了表示對父母的愧疚,燃左手供佛,以表至孝。為了紀念他為復建太陰寺和雕印藏經所做出的貢獻,後人為他塑了這尊沒有左手,著元代裝束的坐像。
經歷了幾百年風雨洗禮,古樸的雕像和大殿一起躲過了地震、戰亂、水患、蟲蛀……遊客穿行其中,彷彿行走在歷史的雲煙裡,讓人清靜安寧起來。
踱步寺內,微風拂過,鐸鈴迎風而鳴,環顧四周,雄偉廟宇,詳實碑文、精美雕塑,構成一幅神奇迷人的畫卷。而在歷代王朝的更替和歷史的風雲突變中,這幅畫卷卻命運多舛,歷經滄桑鉅變,修了被毀,毀了再修。
如今,太陰寺已成為絳縣悠久歷史和深厚文化的一張代表性名片。遊人們走進太陰寺,總要在石碑木佛前駐足,閱讀千字碑文,仰視古樸木雕,聆聽這部曠世孤本的前世傳奇。
周明飛
(責編:溫文、馬雲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