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忻州方言中,“寇武子”一詞等同於“敗家子”。
寇武子,大約生活在明清時期,是忻州歷史上一個傳奇式的敗家人物。百年後,其名姓成為忻州方言中“敗家子”的代名詞。
(圖片來源於網路 )
相傳寇家幾世單傳,到寇武爹這一代時,家境殷實,富甲一方。只是遲遲未有子嗣,寇老爺心中焦急,四處求神問藥,終於在四十歲這年喜得貴子。滿月當日,寇老爺大宴賓客,八方祭拜,自不必言表。
(圖片來源於網路 )
寇老爺將兒子視為珍寶,無論多忙,每日起床的第一件事總是跟兒子玩。
然而到兒子滿了週歲,依然不曾見他笑過。寇老爺暗自揣測:“難道我寇某做了什麼對不起良心的事,老天責罰,生一個痴呆兒子給我?”可是仔細想想,自己未曾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又或者我寇某為富不仁,老天賜一個聾啞兒給我?”可仔細看看兒子,周圍一有動靜就會回頭,並不像聾啞。到底怎麼回事呢?不管他,只要我寇某多拜菩薩,多使善心,想來老天不會讓我後繼無人。打定主意,寇老爺便儘量多做善事,賙濟鄉鄰。
(圖片來源於網路 )
然而一天天過去,依舊未曾見得兒子笑面。
這日,寇老爺正於屋中小憩,突聞奶媽急步走來。寇老爺睜開雙眼,但見得奶媽懷抱小少爺,滿面喜色,走到老爺面前站定:“報告老爺,小少爺會笑了。”
寇老爺聞聽,立即站起來:“哦?那老爺我得重重賞你,你是怎麼做到的?”奶媽便將自己在廚房不小心打碎了碗,小少爺看到後咯咯作樂的事情如實彙報。
老爺立即命人重賞奶媽,自己則抱起兒子,想盡辦法逗他樂,然而小少爺面如平湖,又不見笑容了。寇老爺一怒之下,將兒子扔給奶媽,將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碎了。
這一碎不要緊,懷中的兒子卻居然咯咯咯地大笑起來,而且有點笑得止不住了。眾人都很驚奇,直誇小少爺長大了。寇老爺也敷衍著微笑一番,屏退眾人,皺緊了眉頭。
(圖片來源於網路 )
怎麼非得是打碎了碗才會笑呢?這小子不祥,怕是要來斷送我寇氏家產的。如此想著,寇老爺進入了夢境,夢中,他看到了一個老年的寇武,宛若現在的自己,只是這個老年寇武衣衫襤褸,灰塵滿面,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寇公從夢中驚醒,再也無法入睡了。自此,他便斷定這寇武小兒是上天派來斷送家產的,此後便終日愁眉不展,四處尋求解脫之法。一日,寇公路過餃子館,與掌櫃飲酒交談。這掌櫃與寇公多年交情,寇公便將心中的不快訴與掌櫃聽。掌櫃聽後頗為震驚,便找人給寇武算了一卦。卦曰:此子生來敗壞,要極盡敗家之能事,下一代將轉危為安矣。
意思是得讓這小子早點成家,儘快有下一代呀。寇公心中愁苦,卻也不能不做點打算,為了不讓寇武把家敗光,他做了很多安排。他將家中房產重新裝修,每一個椽眼裡放一個元寶,又在屋中各處暗室存放了儘可能多的硬貨。
惟恐不夠,他又在自家院門前建了一處大照壁,放滿了銀元。做完此事,寇公稍覺心寬,便花重金聘請名師調教寇武,以圖日後覺醒。
這寇武呢,一天天長大,破壞的把式是越來越多了。早先逗樂是一個個摔碗,後來不過癮,便改為一打一打摔了。寇武去餃子館吃餃子,從來是隻咬一口,剩下餃子皮全扔了。寇公看在眼裡,心中好不是滋味。
(圖片來源於網路 )
時光荏苒,寇武長成了大小夥子,寇公沒來得及為其張落婚事,便要歸西了。臨去世時,將寇武叫到跟前,吩咐道:“時運不濟,你將來若不好生活,可將房產變賣,變賣時,椽要一根一根賣,這樣你能賣個更好的價錢,千萬切記。我死後,棺材不好出去,你要將門前照壁拆了再抬出去,那裡面,有……”寇公話沒說完便含恨西歸了。
剩下寇武,流了兩眼淚,便覺喜不自禁:“這老爺子一走,我寇武可是當家做主了,今後花錢,便不用再受任何人約束。”寇武如此想來,便打定主意,要給老爺子紅紅火火辦一個葬禮,老爺子一生簡樸,走了,要讓他富貴一些。照壁不拆了,不能讓外人看到家中殘破。搭個架子,多僱幾個人把老爺子棺槨抬出去。
(圖片來源於網路)
寇武當家做主,一改老爺子以往的勤儉家風,自覺家產豐厚,多幾分享受也無妨,遂將屋裡屋外重新整修,奢華之極,令人乍舌。寇武當家也改了老爺子謹慎投資的態度,在一幫狐朋狗友的攛掇下,大把向外投錢,結果幾著不慎,家產幾乎損失殆盡。
寇武急了,便想挽回損失,於是低價急轉豪宅——此時的寇武,早已將老爺子臨終囑託拋在了腦後——豪宅整體出售,且價格極低,且別說椽眼內元寶,就連房屋本身的價值也只賣不到一半——寇武的說法,為了挽回損失。
(圖片來源於網路 )
房屋後來賣給了寇武的姑姑,另一個財主。寇武繼續在狐朋狗友的攛掇下搞投資,沒幾年,賣房的錢也糟蹋光了,卻不見有收益。再幾年,連飯都吃不開了。
寇武無奈,去求餃子館老闆賒點飯吃——如今的餃子館老闆,是當年寇老爺的朋友之子,受其父囑託,將寇武當年吃剩的餃子皮曬乾儲存至今——於是餃子館老闆將幹餃子皮泡開水給他吃,並道:這全是你的財產,不要錢,你沒飯了就可以過來吃。
如此又吃了幾年,餃子皮也吃光了,寇武沒地方去,便參加了鼓手班子,給人背鼓謀生。
過去的鼓手班子(圖片來源於網路)
有一天,衣著寒酸的寇武背鼓路過故居,正好碰見了他的姑姑,姑姑傷心落淚。寇武上前作揖,勸說姑姑不必傷心,又拍拍鼓,是空的。其實姑姑的心理,恐怕寇武這輩子也不會明白。
於是忻州又多了一句歇後語:寇武子背鼓——空的。意指答非所問。
歡迎留言,歡迎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