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八佾篇》 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這句話比較簡單。大致意思是說,儀地有個小官員請求與孔子見面,說:“君子到了這個地方,我都要見一見”。於是,孔子的隨從們領他去見孔子。出來以後,他說:“你們這些人還擔心失去官位嗎?天下已經道路很久了,上天將以孔夫子為聖人來號令天下。”
有人來求見孔子,還是在一個叫儀的小地方。說明什麼?說明孔子在周遊列國,傳播學說,成效是十分明顯的。在春秋戰國期間,儒家、道家、墨家、法家、名家、縱橫家、雜家、農家、小說家、陰陽家等諸子百家紛紛以不同形勢登上歷史舞臺。但諸子百家,大體都透過周遊列國來增長自己的見識,不斷完善自己的理念,進而進一步傳播擴大自己的學說。我具體沒考證,因為我們聽說過的李斯、龐涓、孫臏以及後來的蘇秦、張儀等縱橫春秋戰國歷史舞臺人物,沒有一個是而對儒、道、墨三家的代表人物。所以當時各國國君好像對法家、兵家、縱橫家等學說更感興趣,而對儒家、道家、墨家不大感興趣。因為重用法家、兵家、縱橫家,似乎可以一個國家帶來最直接的利益,或者可以強兵、或者可以富民、或者可以解決各國眼前最為難解的問題,而儒、道、墨三家似乎更對規則感興趣,更重視從根本上改變人、改變國,可能需要幾十年甚至幾代人才能見效。儘管儒、道、墨三家不為各國國君所重視,其學說也無一人採納,但在民間的影響力卻是越來越大,能在儀這個小地方被一個小官請見,說明儒家的信徒在民間還是很多的,儒家學說的影響力是很大的。
另一方面,儀地的一個小官,卻能說出“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的驚人論斷,可見那個小官也不是一個普通人。我們現在知道,儒家學說引領中國二千年,可以說孔子是無冕之王。但在百家爭鳴的春秋戰國年代,能對一個當時國君們不重視、沒有國家背書的學說,能在各種學說滿天飛的年代,目光如炬的作出“為木鐸”的論斷。可見,儀地的小官非常人,說是一個大隱隱於市的高人,也毫不為過。他是憑藉什麼作出的診斷,我們不得而知。
對孔子而言,孔子是不幸的,但又是幸運的。不幸是因為,孔子奔波一生,學說不被各國重視,當過的最大的官也是魯國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官。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才華橫溢、學富五車的文武全才,一個存在高遠、雄韜偉略的濟世之才,卻無法施展自己的抱負,不得以每天透過教書來排解自己的不得意。這是多麼的悲涼和悽慘,而這也正是孔子一生的寫照。這是多麼的不幸啊!幸運又是因為,儘管學術研究和設壇授徒只是孔子隨手而為,並非其真正志向,但也正是有了孜孜以求的學術研究和文化傳播,才獲得了意想不到巨大成功,使之成為後代敬仰的萬世師表。這種命運的反差,可謂失之桑榆,收之東隅。人生在世,努力做好自己就行,至於得失又怎麼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