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45年10月8日晚,張治中設宴為毛主席餞行,毛主席即將離開重慶,返回延安,晚宴十分盛大,張治中特意找來厲家班,為諸位領導獻上一出京劇《群英會》的表演,張治中樂觀地說道:“談判的成功已經有了百分之七十的希望”。
這一晚大家的興致還算不錯,但卻發生了一出意外,十八集團軍駐渝辦事處的秘書李少石,在回家的路途中遭遇槍擊。這件事讓周恩來瞬間警惕起來,這件事是否為謀殺?是否會影響到毛主席的生命安全?
周恩來立即離開會場,交代錢之光、龍飛虎等人加強毛主席的安全保衛工作,要求張鎮親自護送毛主席返回住處。
為什麼周恩來對於毛主席在重慶的安全如此緊張?這次來重慶究竟面對著怎樣的形勢?毛主席後來曾回憶道:“當時我向黨中央作了交代,到重慶後,如果蔣介石把我殺了或關了,那就由劉少奇同志來代替我。”
毛主席、周恩來等重要領導人的這一場重慶之行,的確充滿了不容易與艱難......
“特請先生剋日惠臨陪都”
1945年中國人民經過數年艱苦卓絕的鬥爭,終於等來了日軍宣告投降的訊息,中華民族沉浸在抗戰勝利的喜悅當中,與此同時,一場“危機”正悄然來臨。
圖|1945年日本投降儀式
抗戰勝利前夕,共產黨、國民黨幾乎同時召開了代表大會,4月23日起,共產黨召開中共七大,會上毛主席提出要徹底消滅日本侵略者,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建立民主的聯合政府,爭取人民的自由,這無疑是與廣大人民群眾渴望和平、自由的願望是契合的。
5月5日起,國民黨召開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國民黨方面對於共產黨的建議是完全拒絕的態度。
這種劍拔弩張的形勢長期持續,引發不少愛國人士的擔憂,此時的國家雖然已經在對日抗戰中佔據優勢,但自己也是千瘡百孔,人民恐怕再難經起抗戰的動盪了,為此,以褚輔成(著名的社會活動家、愛國民主人士,九三學社發起人之一)為首的7名參政員,於6月2日致電毛主席、周恩來,提出對於國共繼續商談的強烈希望。
這種希望自然與共產黨的想法是一致的,共產黨始終致力於創造一個和平的、民主的政府,16日,中共中央覆函,表達追求和平的意願:倘因人民渴望團結,諸公熱心呼籲,促使當局醒悟,放棄一黨專政,召開黨派會議,並立即實行最迫切的民主改革,則敝黨無不樂於商談。
中共中央對於“和平”,從來都是心嚮往之的,為此願主動爭取,積極合作。
8月5日,中國民主同盟公開發出呼籲,提出“民主統一,和平建國”;黃炎培、胡厥文、章乃器、施復亮等人開始籌備組織中國民主建國會,為建立一個民主的國家做好準備;第三黨負責人章伯鈞面對記者,要求國民黨立即結束黨治,實行民主,給人民以民主權利。
民主,和平成為彼時中國全體人民共同的心願,在這種背景下,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邀請共產黨人,前往重慶商談促成“和平”的相關事宜。
國民黨方面真的是為了“和平”嗎?根據他們後來談判的做法,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期起,美國開始實行“扶蔣”的對華政策,他們希望的,是建立一個被控制的、聽話的國家,另一方面,蘇聯為避免再度爆發戰爭,於8月簽訂《中蘇友好同盟條約》,對蔣介石的領導採取了支援的態度。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從未放棄過獨吞抗戰勝利果實的想法,為應付人民對於和平的迫切想法,再加上為內戰爭取備戰時間,國民黨方面遂提出“和談”。
8月14日,蔣介石的毛主席發出第一份邀請電報:
萬急,延安
毛澤東先生勳鑑:
倭寇投降,世界永久和平局面,可期實現,舉凡國際國內各種重要問題,亟待解決,特請先生剋日惠臨陪都,共同商討,事關國家大計,幸勿吝駕,臨電不勝迫切懸盼之至。
蔣中正未寒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
兩日後,毛主席回電:
重慶
蔣委員長勳鑑:
未寒電悉。朱德總司令本日午有一電給你,陳述敝方意見,待你表示意見後,我將考慮和你會見的問題。
毛澤東未銑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六日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蔣介石先後給毛主席發去三封電報,假意邀請毛主席到重慶去,共同商議相關事宜。
蔣介石認為,毛主席應該不會赴約來重慶。倘若他真的沒有赴約,那麼國民黨就可以聲稱共產黨拒絕談判,並以此為由,發動內戰;如果毛主席來赴約了,那麼他們就給共產黨幾個職位,迫使他們交出軍隊,再進行下一步動作。
從一開始,蔣介石存的就是“假和平”的心思,談判之事又怎會順利!
“重慶是可以去和必須去的”
8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開擴大會議,針對赴重慶談判事宜進行討論,會議上,毛主席提出:“我們還是要參加進去,進去是給蔣介石‘洗臉’,而不是‘砍頭’”。
對於是否赴約,毛主席也做出決斷:“現在蘇聯紅軍不入關,美國軍隊不登陸,形式上是中國自己解決問題,實際上是三國過問,三國都不願中國打內戰,國際壓力是不利於蔣介石獨裁統治的。中蘇條約有利於中國人民,蘇聯紅軍攻佔東三省是有很大影響的。所以,重慶是可以去和必須去的。”
既然決定了要去重慶,那麼毛主席此行的安全就是必須要考量的一個因素,毛主席做好了“坐班房”的準備,臨行之前,他建議由劉少奇代理自己的職務,增補陳雲、彭真二人為候補書記,為黨中央的領導做好充足打算。
這一場重慶之行,不僅是共產黨、國民黨之間的會面,更受到億萬人民群眾的關注,和平之約,皆在此行。
圖|毛主席、周恩來、王若飛、張治中、赫爾利在專機前
毛主席、周恩來、王若飛等人作為中共代表團,於8月28日抵達重慶。一行人到達的訊息瞬間震撼全城,重慶《大公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毛主席先生來了》。
“現在毛主席先生來到重慶,他與蔣主席有十九年的闊別,經長期內爭,八年抗戰,多少離合悲歡,今於國家大勝利之日,一旦重行握手,真是一幕空前的大團圓!”
文中如是說。由此可見,各界人士對於這場國共談判的滿滿期待。
圖|毛主席與蔣介石
毛主席等人到達重慶當晚,作為東道主的蔣介石在林園官邸設宴招待,為大家接風洗塵。宴席期間,蔣介石稱呼毛主席為“潤之”,而毛主席也親切地稱他“委員長”,蔣介石舉杯,對毛主席等人的到來表示歡迎,毛主席也舉杯,向其表達感謝。美國的赫爾利大使、魏得邁將軍、國民黨重要人物邵力子、張治中、吳國恢等人,也先後與共產黨主要領導碰杯飲酒。飯畢,蔣介石還再三挽留毛主席在林園留宿。
到分手之時,蔣介石對毛主席表示,希望他可以睡個好覺,睡到什麼時候都行。這一晚國共兩方領導人在一塊的氣氛,看上去還算是融洽,戰場上較量多年的對手,竟也有“其樂融融”的一天。當然,這種“其樂融融”也不過是戰前無聲的硝煙罷了。
圖|1945年毛主席與蔣介石的合影
由於國民黨方原本就沒有促成和談的誠意,並未對此次談判做任何的準備,所以談判的程式、議案等,都是由共產黨方面提出、推動。
9月3日,經過前幾天兩方的初步交換意見,共產黨方面正式提交11條談判要點,要點內容包含蔣介石的領導地位、擁護三民主義、解放區、軍隊等各項問題。
9月4日,蔣介石看過11條談判要點,在自己的日記中寫道:“腦筋深受刺激。”
對於這11條談判要點,蔣介石擬定了《對中共談判要點》,做出回覆,他提出“中共代表們昨日提出之方案,實無一駁之價值。”對於共產黨表達出的誠意,蔣介石全然不顧。
毛主席代表共產黨人提出,將人民軍隊整編成16個軍48個師,而蔣介石則堅持最多隻允許保留12個師。要知道,當時共產黨有一百多萬軍隊,這成倍的差距,實在讓談判難以進行下去。
對於這次與國民黨的談判,其實共產黨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表示出了極大的誠意,國民黨不樂見“聯合政府”的概念,周恩來在對國民黨方代表邵力子表示:“聯合政府既不能做到,故此次並不提出,而只要求各黨派參加政府……”如此說辭,代表共產黨已經退了一步,承認國民黨的地位,但即便共產黨做到如此,蔣介石仍然不滿意。
蔣介石根本不可能承認聯合政府,也不願意各黨派參加政府,他能接受的,是共產黨人到國民政府中“做官”,受國民政府的管理。
19日,周恩來就軍隊問題,再次提出建議:“關於軍隊數目,赫爾利大使擬議中央與中共軍隊之比例數為五分之一,我方以此比例考慮,願讓步至七分之一,即中央現有262個師,我方應編有43個師,較9月3日所提方案讓步5個師,以後中央裁減縮編,中共亦依此比例裁編。”其他問題上,共產黨也再次做出讓步。
但,共產黨的誠心誠意並沒有換來國民黨的合作,21日,他們只是允許中共軍隊整編的數目從原來的12個師增加到16個師。
對於國民黨屢次不合作的做法,共產黨代表王若飛再也看不下去,當場拍桌子,氣憤地說道:“那麼,中央將我黨軍隊都消滅好了。”
周恩來已經看透了國民黨的心思,這次談判,共產黨以平等之心前來和談,而國民黨卻將自己視為統治者的身份,自大、不平等的談判又何以為繼呢!
圖|赫爾利、蔣介石、毛澤東從左至右並排合照
赫爾利找到蔣介石商量,迫使蔣介石將軍隊數量讓到20個師,並提出共產黨必須承認此數,不能再加的要求。找完蔣介石後,赫爾利又連夜找到毛主席,想讓共產黨方面接受蔣介石的決定。但無論赫爾利如何想盡辦法地勸說,毛主席都不為所動,堅決不再讓步。
29日,國民黨談判沒有誠意,共產黨讓無再讓,雙方談判陷入僵局,此時蔣介石則在心裡盤算著扣押毛主席的行動。仔細思量著這件事的後果,如果當真“扣毛”,當初赫爾利來重慶是擔保了毛主席的安全的,那美國可能會惱火,而蘇聯則可能以此為藉口,繼而進攻。考慮到國際國內會對此舉出現的強烈反應,蔣介石最終沒有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
他對自己的實力極有信心,認為自己正處在頂峰時刻,即便是將毛主席放回去,他未來也可以穩操勝券。
談判的難以推進,兩方形勢的劍拔弩張,讓一向睿智的周恩來不得不為毛主席的人身安全警惕起來,他向國民黨提出,要求讓毛主席先行返回延安,國民黨無奈同意。
圖|重慶談判時的毛主席與蔣介石
在毛主席離開重慶之前,國共雙方就此次談判的會議記錄,整理成檔案《政府與中國代表會談紀要》,雙方代表簽訂此檔案,即著名的“雙十協定”。在為毛主席舉行了盛大的餞行晚宴後,10月11日毛主席在張治中的陪同下,離開重慶。
歷時43天的談判,將國共兩黨的合作推向一定新的“高度”,事實上,它沒有促進雙方實質性的合作,但同時又影響著國家未來的方向。
“他願意打,我就打”
共產黨希望透過這次談判,儘可能地爭取和平,但並不等於共產黨怕作戰,只是不想讓百姓們再過著民不聊生的苦日子。如談判不成,他們也將做好一切準備,來應對國民黨的進攻。
圖|王崑崙
重慶談判期間,王炳南曾將王崑崙、屈武、侯外廬等人介紹給毛主席,王崑崙於1922年加入國民黨,曾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政治部秘書長,參加過反蔣運動,熱愛研究紅學;屈武曾任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顧問處處長、立法委員、少將參議等職;侯外廬,著名的思想家;王崑崙、屈武等人曾在重慶,共同建立中國民主革命同盟。
見到幾位重要人士,毛主席熱情地招待他們,邀請他們落座,毛主席對王崑崙說道:“你們都是無名英雄嘛!”王崑崙擔憂地說道:“此次談判,前途堪憂,恐怕收效甚微。”對此形勢,毛主席則幽默地比喻道:
“國共和談,宛似兩人談戀愛,總要論及婚娶。現在吾黨有誠意,事情先成功一半,大家再推一把,拉一把,國共兩黨準會結婚。”
此時侯外廬說:
“只怕剃頭挑子一頭熱。國民黨猶如病入膏肓的老人,共產黨又好比是一位青春正茂的妙齡女郎。這樣兩人結婚自會希望渺茫。”
毛主席打趣地說道:
“老頭子刮刮鬍子淨淨面,不就行了嗎?”
毛主席一句話說出了態度,共產黨自然是願意促成談判的,但這“婚姻”是否能成,不是一方努力就可以的,當侯外廬說“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毛主席接著說:
“我們的目標是4個字‘和平民主’,這與蔣介石打算正相反。不過,他願意談,我就談;他願意打,我就打;他願意邊談邊打,我就邊打邊談,反正我是延安來的客人,客隨主便嘛!”
王崑崙直說“醍醐灌頂,頓開茅塞!”誠如毛主席所言,共產黨願意談,也能打,並不懼怕他國民黨的武裝。
圖|毛主席審閱文電
回到延安後,毛主席提出指示,要為建立和平局面作出努力,但針對解放區的問題,我軍一槍一彈均必須保持。共產黨沒有想過放棄追求和平的努力,但國民黨始終是不配合的態度,1946年6月1日,毛主席起草電報,指出內戰的不可避免性,做好艱苦鬥爭的準備。
圖|解放戰爭中劉鄧大軍挺進大別山
6月26日,國民黨22萬人大舉進攻,內戰爆發。經過幾年的戰爭,中國人民解放軍英勇奮戰,最終戰勝了擁有優勢裝備的強大敵人,國民黨政權敗退臺灣。
1949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正式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人民終於真正過上了嚮往中和平的、民主的生活!在祖國的保護下,全國人民奔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