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毛澤東任命為國家一級演員，"電影皇帝"最終成為人民藝術家

作者: 樸圭媛(韓) 副標題: 中國電影皇帝金焰 原作名: 상하이 올드데이스 譯者: 石美玉/趙學美 出版年: 2009-4-1——對劉瓊等金焰故人的採訪部分尚可，但是出現大量人名、片名等電影史實部分的低階謬誤，不知道修訂版如何

1933年在《聯華畫報》第一卷第五期，登了一個有趣的《小事情》：“不曉得是不是為的八字的推定，因為金焰(1910-1983)總是克父的，從《野草閒花》(1930)、《野玫瑰》(1932)直頂到《三個摩登女性》(1933)，再到《城市之夜》(1933)無一處不是同父親作對的。”

金焰在電影《一剪梅》(1931)上色修復版中的影像

當時金焰的怪脾氣在影圈裡是很出名的：金焰有三不，不愛多交女朋友，不愛修飾，不愛別人瞎捧。

他前妻王人美(1914-1987)也曾說：“他簡直不懂得如何應酬。我從沒見他奉承過老闆和記者。他也討厭別人對他的奉承。”

金焰在電影《一剪梅》(1931)上色修復版中的影像

有一次，“聯華”的未名籃球隊外出比賽，青年觀眾要金焰簽名。有個學生喊他“陛下”，他聽了臉色都變了，轉身不睬那個學生，自顧自地走了。

在《電聲》上，1936年曾連續報道了金焰與“聯華”的決裂過程。

金焰(左)和梅蘭芳(左二)在電影《一剪梅》(1931)中的影像

金焰是“聯華”的主要演員，正和胡蝶(1908-1989)這樣的明星的生命線一樣，需要在劇本上下功夫和保護。

他和“聯華”的關係惡化，很多人猜測是因為金焰肚腸直，不肯委屈，有話就說，因此許多人說他脾氣壞，架子大。

金焰和阮玲玉在電影《一剪梅》(1931)中的影像

“聯華”同仁方面，除了大導演吳永剛(1907-1982)之外，都和他合不來，其他的導演因為有時指揮不能如意，更不願意和他合作，所以他在“聯華”的作品越來越少，“聯華”對他好像也很冷漠的樣子

這件事情，王人美在她的回憶錄《我的成名與不幸——王人美回憶錄》中曾詳細敘述由來：關於金焰挑劇本的說法。當時電影公司老闆和有些導演認為金焰有的劇本肯演，有的劇本不肯演，說這是大明星派頭、架子大。

金焰在電影《一剪梅》(1931)中的影像

王人美后來也談到：她家裡有一張金焰拍《人道》(1932)的劇照。照片上有幾行字，寫著：“一·二八，中國十九路軍退出閘北那天，在整個民眾失望聲中，我在那裡繼續我的麻醉工作——人道，是最後一幕了。”落款是“1932年”。

電影《人道》(1932)劇照，金焰和黎灼灼

據王人美回憶，那是1931年年末，《人道》開拍，老闆羅明佑(1900-1967)指明要金焰扮演《人道》的男主角，金焰對於《人道》的內容並不滿意，作為演員又不能搞壞關係。後來《人道》遭到了左翼評論界的嚴厲批評。

金焰在電影《銀漢雙星》(1931)中的影像

金焰和王人美說過《人道》的拍攝經過，也給她看了這張照片。他深悔自己不夠堅決和果斷，遷就老闆，拍了這樣一部糟片子。

“這張半個世紀以前的照片，是不是也可以從一個角度說明，為什麼後來金焰對劇本那末挑剔，顯得那麼不好合作。”王人美說。

金焰在電影《銀漢雙星》(1931)中的影像

金焰的銀幕形象經過了這樣一個發展之路：從反抗父親的公子到後來奮起抗爭的青年。金焰的反叛代表了一個時代的形象。

在當時各種關於金焰的報道中，總是提到運動。王人美說：“他留給我的另一個印象是為人耿直、淳樸。他不願意去交際場所，而喜歡籃球、騎射、游泳打獵這些有益身心的體育活動。”

金焰在電影《銀漢雙星》(1931)中的影像

金焰曾經告訴王人美，1929年他加入明星影片公司，就親眼看到不少演員在化妝間裡吞雲吐霧地抽鴉片。

他覺得，電影演員，經常日夜拍片，需要有強壯的體格，應該開展體育活動。同時，健康的體育活動，也可以抵制那些糜爛的夜生活。

金焰在電影《桃花泣血記》 (1931)中的影像

金焰從小喜愛運動，八、九歲就學踢足球。在天津南開中學讀書時，他是籃、網、棒、壘無所不好的體育迷，還當過“三鐵”的校代表。

他加入聯華公司後，和蔣君超(1912-1991)、王濱(1912-1960)幾個志同道合的青年反覆合計，組織了籃球隊。

金焰和阮玲玉在電影《桃花泣血記》 (1931)中的影像

1932年左右，聯華籃球隊正式成立。一些生龍活虎的青年電影演員活躍在運動場上，立即引起社會和文藝界的注意。

這支籃球隊的成員從來不去跳舞場、燕子窩，業餘時間除了練球外，就是看電影、游泳、舉重，想方設法開展體育鍛煉。

金焰和韓蘭根(右)在電影《桃花泣血記》 (1931)中的影像

有段時間金焰和蔣君超、王濱，有時還加上聶耳(1912-1935)，每天晚上練舉重。他們都赤背躺在地上往上舉鐵啞鈴，看誰舉的次數多，常常練得滿身大汗，汗水浸溼了地板。

第二天早晨，他們還用皮尺量膀子，比誰的粗。所以，籃球隊的成員都體格健美、精神煥發。

金焰在電影《桃花泣血記》 (1931)中的影像

金焰提倡以運動替代跳舞，在《聯華畫報》第五卷第二期發表了金焰的《一點意見》：“無論你走到哪裡，你可以知道電影界給一般人的印象是下流的，甚至於是可怕的。有很多的人他們有相當的學識，為喜好並愛護電影，想投到電影界裡服務，但是看到‘被電影界人強姦’‘火山舞蹈’等等事情，他們就裹足不前了。……不過我相信，運動，總比跑到跳舞場裡去消耗金錢，時間，好得多。……第一步，我們如果能做到以運動代替跳舞的話，不去跳舞的事小，而多少能改換一點一般人們對電影界的印象。”

《聯華畫報》封面，金焰

《聯華畫報》內頁用圖片的形式介紹自己旗下的明星們，從受重視的程度上女為阮玲玉(左圖的中間)，男為金焰(右邊的最下角)——這兩位巨星無論從票房還是影像力上基本無人可敵

在《聯華畫報》的很多期報道中，都提到金焰的聯華籃球隊，這成了“聯華”輿論形象的一個重要體現。

事實上，當時國民黨政府輿論主調，也在提倡新的生活方式，改變萎靡不振的社會風氣。

金焰和前妻王人美拍攝於1933年

而進步思潮對金焰的影響更為巨大。王人美對於金焰的印象是：思想進步，有強烈的愛國熱情。

金焰把田漢(1898-1968)當做自己的第一位老師，經常對親朋好友提起田老大，即使在白色恐怖籠罩的年代，他也不隱諱和田老大的親密關係。

王人美也曾經被金焰罵為“賣大腿的”，當時王人美很生氣。

金焰和前妻王人美拍攝於1934年

後來，王人美看到一張《電影時報》，大約是1932年6月份的，上面有金焰的一篇文章，文章裡提到了“他願意成為時代的工具，他還說發展中國的電影，不能和中國的問題分開，結合一切力量打倒一切壓迫我們的帝國主義，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等等。”

於是王人美“覺得他真是個熱血男兒，我也不再生氣了”。

金焰和王人美在電影《野玫瑰》(1932)中的影像

回到1927年，那時的金焰從天津到上海投考民新影片公司，被錄用為表演學員。

但在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只在《木蘭從軍》(1928)和《熱血男兒》(1929)兩部影片中扮演過群眾角色。

1928年，他經卜萬蒼(1903-1974)介紹，加入了田漢主辦的南國藝術劇社，主演過《莎樂美》、《卡門》和《回春之曲》等名劇。

電影《野草閒花》(1930)劇照，金焰和阮玲玉

因生活所迫，1929年金焰毛遂自薦當了鄭正秋(1889-1935)的秘書，進了明星公司。

同年，孫瑜(1900--1990)邀請他和高倩蘋(1911-1985)加入了民新影片公司，他和高倩蘋合演了《風流劍客》(1929)。

1929年，孫瑜加入民新影片公司，準備拍攝古裝片《風流劍客》。這是他編寫的第二部影片，內容是描寫古代劫富濟貧的三個綠林豪傑的結義之情。

金焰和阮玲玉在電影《戀愛與義務》(1931)中的影像

當時，孫瑜看到一張金焰在《熱血男兒》裡扮演配角小鐵匠的劇照，把金焰請來面談。

那年金焰剛剛19歲，長相俊秀健美，舉止端莊大方，完全是新型學生模樣。談話後，孫瑜立即決定請他擔任《風流劍客》的主角。

金焰在電影《戀愛與義務》(1931)中的影像

但是這部影片並沒有在社會上引起多大反響，因為當時電影院裡充斥著神怪武俠、鴛鴦蝴蝶的國產片。

1930年，金焰加入了剛成立的聯華電影公司，主演了《野草閒花》和《戀愛與義務》(1931)。

當時孫瑜也開始為聯華影業公司編導《野草閒花》，故又請金焰扮演男主角——青年學生黃雲。

金焰在電影《戀愛與義務》(1931)中的影像

金焰在這部影片裡充分展現了他朝氣蓬勃的青春活力，健美勻稱的體魄和樸實自然的風度，使過去銀幕上頭戴瓜皮帽、才子加流氓的風流小生相形見絀，使廣大觀眾為之耳目一新。

《野草閒花》是金焰的成名作，他以活潑淳樸的自然風度，健美勻稱的體格和蓬勃的朝氣，塑造了一個與當時充斥影壇的那些“油頭滑腦”的酸小生形象完全不同的英俊青年形象錢少爺，影片公映後，金焰成為最走紅的男明星。

金焰在電影《戀愛與義務》(1931)中的影像

王人美曾評價說：“你想想看，孫瑜大膽起用無名小卒，而且一次不成功，再來第二次。你可以看出他是怎樣的慧眼識人，有膽有識。”

因為《野草閒花》這部影片的清新內容和新型的演員，它隨即獲得廣大觀眾，特別受到知識分子觀眾的注意。金焰和阮玲玉(1910-1935)的表演真摯自然，在銀幕上塑造了一對新型的英俊美麗的形象。金焰立刻成為影壇一線紅星。

金焰在電影《野玫瑰》(1932)中的影像

金焰在生前經常跟人談及“孫瑜是我真正的老師，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對我的栽培和教誨。”

從此，金焰憑藉與中國影壇以往男演員“油頭滑腦”、“才子加流氓”截然不同的新青年形象迅速躋身明星行列。

《野草閒花》的成功，使聯華公司看到了金焰的潛力，編劇朱石麟(1899-1967)接著又為金焰量身訂做了一個劇本《戀愛與義務》。

金焰和王人美在電影《野玫瑰》(1932)中的影像

在片場，導演卜萬蒼(1903-1974)發現，金焰在表現窮大學生李祖義的時候，比他在《野草閒花》中的表演更自然，很奇怪金焰哪來的靈感？金焰說：“這不過是我所經歷過的事實，是我過去的生活……”

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孫瑜編寫了濃厚抗日色彩的愛情故事影片《野玫瑰》劇本。該片在1932年一·二八事變期間拍攝完畢。

金焰在電影《野玫瑰》(1932)中的影像

面對外敵入侵，國民黨當局採取的是“攘外必須先安內”的剿共政策。憤怒的中國民眾開始自發地組織抗日運動。

在這樣的背景下製作的這部電影，高舉抗日大旗的《野玫瑰》得到了中國影迷們的狂熱追捧。

金焰和鄭君裡(右)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孫瑜在該片中再次大膽嘗試新人，讓從未拍過電影的王人美出演女主角。王人美與女主角小鳳的性格、愛好很接近，讓人感覺不到她是在演戲。

她自然、發自內心的表演打破了以往中國電影女主角捧心西施的可憐形象，為中國電影注入了真實、鮮活的生命力。金焰在該片中出演男主角。

金焰和陳燕燕(左)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1932年5月1日，《電聲日報》刊登了“中國十大電影明星”評選活動。明星候選人由當時上海100多家的電影公司提名(其中實力最強的三家電影公司是“明星”、“天一”和“聯華”)，各電影公司都希望自己提名的演員能夠入選。每隔幾天《電聲日報》就公佈評選投票情況。

1933年秋，“中國十大電影明星”評選活動結果揭曉，胡蝶(13582票)、阮玲玉(13490票)和金焰(13157票)獲得了前三名。

當年的《良友》雜誌也直接以“無冕帝王”來稱呼金焰

金焰是這次評選中獲得票數最多的男演員，並獲得了“最漂亮的男明星”、“我最愛慕的明星”和“我最願和他做朋友”三個第一，成為中國歷史上的首位“電影皇帝”。

於是，金焰便應運成為中國影壇首席小生。他外形健美，充滿陽光的青春朝氣，成為那個年代新的偶像。

金焰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他在片中健康爽朗的笑聲徹底征服觀眾

不過金焰對於“電影皇帝”這個稱號不以為然。每當聽到這樣的稱呼，他就不高興、皺眉頭說“我不願讚美我的是那些太太小姐，我不承認一個演員只是被太太小姐消遣的東西！”

英國作家理查德·邁耶J Richard Meyer J.在為其所寫的金焰傳記中稱他是“上海的魯道夫·瓦倫蒂諾The Rudolph Valentino of Shanghai”(魯道夫·瓦倫蒂諾是美國好萊塢最早的偶像)

金焰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他在電影中的健美身體也迷倒無數觀眾，甚至片中的一些裸露鏡頭到現在來看還是很前衛的，多年後，也有的評論猜測導演的傾向，但這部電影的確是中國男性電影的一座豐碑

1934年春，金焰和王人美搬家，和孫瑜成了鄰居。孫瑜經常來金焰家和他商量影片《大路》(1934)的拍攝。

金焰當時覺得，《大路》正是他長期以來渴望的題材，便很快地投入了角色，創作處於亢奮狀態，長期壓抑的心情也暫時得到緩解。

金焰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大路》的出現，是他電影形象的一大轉變，銀幕上的金焰，是中國工人的形象、築路人的形象。

金焰以英俊瀟灑的外表和真情純樸的表演，將在黑暗社會的壓迫下堅貞不屈、樂觀向上的築路工人金哥形象展現給大眾。

金焰和鄭君裡(右)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大路》是孫瑜執導的一部反映年輕築路工人為搶修重要的抗日軍用公路，在敵機轟炸下，壯烈犧牲的電影。

金焰在《大路》中的出色表演，來源於金焰的性格：愛國、勇敢、剛強，不向惡勢力低頭。

金焰和黎莉莉(左)在電影《大路》(1934)中的影像

1935年春節，《大路》在上海上映，獲得空前的成功，成為在中國電影史上佔有重要地位的一部電影。當時的影評稱該片是“一張硬性片子”，“民國24年國片運動第一個示威炮”。

在這部影片中，被稱為“影壇詩人”的孫瑜，並沒有正面描寫抗日的戰場，而是透過修築抗戰公路這個側面, 以“飄逸而且浪漫”的手法表現抗戰精神。

金焰在電影《浪淘沙》(1936)中的影像

影片充滿了築路工人生活中的喜劇成分，但又以悲壯的結局收尾，是部充滿了樂觀精神和悲壯氣概的悲喜劇，是孫瑜最成功的代表作之一。

由金焰主唱，其他演員合唱的電影主題曲《大路歌》、《開路先鋒》也成了當時風靡全國的流行曲，連沒看過影片的人都能哼上幾句。

金焰在電影《浪淘沙》(1936)中的影像

這兩個曲子由聶耳作曲。聶耳譜曲時曾接受了金焰提出的把“揹著重擔朝前走，自由大路快築完”曲譜中的“重擔”兩字的單調提高些的建議，以便更能體現民族風格。

1995年，金焰主演的《大路》在香港電影金像獎協會為紀念中國電影誕生100週年舉行的最佳華語電影一百部的評選中當選第30位最佳華語電影。

金焰在電影《浪淘沙》(1936)中的影像

之後，金焰先後主演了《壯志凌雲》(1936)、《長空萬里》(1940)等多部宣揚抗日救國題材的電影。

1944年9月在昆明期間，金焰提出了離婚，王人美同意了。兩人在平靜地離婚後維持了朋友關係，沒有相互怨恨對方。

電影《長空萬里》(1940)劇照，右起：魏鶴齡、金焰、高佔非

1945年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12月，旅居美國的孫瑜邀請他去美國和黎莉莉(1913- 2002)拍攝一個介紹美國風情的中美合作影片。

1946年5月，金焰從昆明回到上海辦理出國手續，等待孫瑜訊息期間，他住在好友劉瓊(1913-2002)的家裡。

電影《忠義之家》(1946)劇照，劉瓊和秦怡

劉瓊和陳天國(1912-1967)也是好朋友。當時陳天國有了新歡，秦怡結束了不幸的婚姻，獨自帶著女兒。

當時，劉瓊和秦怡即將在《忠義之家》(1946)中分別扮演男女主角。之後，金焰和秦怡經常見面，後相戀。

電影《失去的愛情》(1949)劇照，金焰和秦怡——這是他們在銀幕上的唯一一次合作

兩人開始同居。金焰和秦怡都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認為結婚只是一種形式。金焰也放棄了去美國發展的計劃。

1947年冬，秦怡應香港建華影業公司的邀請到香港拍影片《海茫茫》(1948)。金焰當時也一同跟她前往。

1949年，金焰和秦怡參加義賣

兩人來到香港後，他們的老朋友吳祖光(1917-2003)、呂恩(1921- 2012)夫婦和畫家丁聰等都勸說他們結婚，這樣才能使內容和形式完美結合。

就這樣1947年12月15日，金焰和秦怡在朋友們的張羅下在香港宇宙俱樂部舉行了婚禮。

新中國成立後，電影皇帝金焰扔去皇冠，成為人民藝術家。

1957年8月10日《上影畫報》創刊號封面為毛主席和金焰握手，後立者為導演沈浮(時任海燕電影製片廠廠長)

1957年，金焰(後左)、白楊(右)、田方(後右二)等在上海參加周總理會見文藝界座談會

由於金焰在20世紀30年代和抗日題材電影方面的貢獻，同時也是解放前深入人心的電影演員，金焰被毛澤東主席任命為國家一級演員(相當於正部級職務)。

新中國成立後，獲此殊榮的演員只有三個人，另外兩人是趙丹(1915-1980)和白楊(1920-1996)。同時金焰被任命為上海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團長。

1959年第5期《上影畫報》封面，周恩來和演完話劇的秦怡握手

新成立的上海電影廠於1950年拍攝《大地重光》(1951)，導演徐韜(1910-1966)。這是一部描寫新四軍擊退國民黨軍隊包圍的影片，主角由潘文展飾演，金焰飾演機槍手老沈，只在戰鬥場面中出現。

雖是配角，金焰脫去皇帝龍袍，換上軍裝，依舊英俊軒昂。他的影迷為看到金焰的新形象而高興。

1950年《大眾電影》第7期封面，金焰在電影《大地重光》中機槍手老沈的劇照

也就在《大地重光》放映時，上海成立電管所，審查私營廠拍攝的影片，大多被禁被毀，金焰和秦怡合演的《失去的愛情》(1949)複製全部燒燬。

著名作家及編劇沈寂(1924-2016)就曾回憶20世紀50年中期代發工資的事：“有一次，齊聞韶(1915-2001日)突然召集我們，說領導上要發工資給我們，劉瓊、舒適(1916-2015)各領230元，狄梵(1920-2012)與我各120元。”

金焰在電影《母親》(1956)中的影像

他接著說到：“大家聽後難免心裡盤算，與香港收入相比，幾乎相差五到十倍，然而我們現在是國家幹部，而且比普通職員的薪水略高，就知足了，不放在心上。後來評級，白楊、金焰一級，趙丹、舒繡文二級，劉瓊與舒適四級，足見領導上對香港迴歸影人的輕視。”

金焰和張瑞芳在電影《母親》(1956)中的影像

“我們心裡有話，嘴裡不說。難怪有人議論：驅逐出來的不如自己回來的；自己回來不如不回來的！“聯影廠”成立後，分行政、生產、藝術、演員劇團和技術等各部。劉瓊與舒適參加演員劇團，金焰是團長，也只在一些影片裡演次要配角。因無合適劇本，廠裡等米下鍋，劉瓊與舒適久久不在銀幕上露面。”

金焰在電影《母親》(1956)中的影像

如果論演藝資歷和影響力，當時上影廠沒人可以和金焰相提並論，而趙丹1933年從影，1937以《馬路天使》成名；白楊則是靠《十字街頭 》一炮而紅，手握《八千里路雲和月》(1947)和《一江春水向東流》(1947)兩部傲視群雄的佳片。

金焰在電影《母親》(1956)中的影像

當時，國家規定的文藝人員一級工資大約470元。而在文化系統中，當時文化部部長沈雁冰為行政三級，工資440元；文化部副部長丁西林、鄭振鐸、夏衍，人民出版社社長馮雪峰，中國文聯秘書長陽翰笙是行政七級，工資260元；文化部藝術局局長田漢、中央音樂學院院長馬思聰和中央戲劇學院院長歐陽予倩是行政八級，工資230元。

電影《暴風中的雄鷹》(1957)劇照，金焰

隨著金焰年紀變得越來越大和其它諸多原因，加之他上海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團長的職務，電影廠分配給他的拍片機會越來越少。

建國後的秦怡頻頻上戲，也積極參與組織的各項運動，而金焰僅僅演了《大地重光》(1950)、 《偉大的起點》(1954)、《母親》(1956) 、《暴風中的雄鷹》(1957)等屈指可數的幾部影片。

十年浩劫給金焰一家帶來了空前的災難。晚年，金焰又患上了肺氣腫，受盡病魔的折磨。

1982年，金焰被恢復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初時確認的國家一級演員的待遇。

劫後逢春後金焰和秦怡在家慶祝，一代大明星顯然和路人沒多大區別了

金焰病重期間，孫瑜和劉瓊去看望他，金焰兩眼無力而溫和地看著他們，像有很多話要說，可又說不出聲。

由金焰提攜的劉瓊忍不住悲傷，轉自抹去淚水。發現金焰，又與金焰長期合作、同渡苦難的孫瑜，沒想到比他年輕的金焰竟走在他前面，禁不住老淚縱橫，悲傷哭泣。

金焰年輕的時候是那麼愛笑，那麼意氣風發，他的笑容是那個時代的見證

1983年12月27日，秦怡在《雷雨》(1984)的片場正飾演著魯媽，金焰舊病復發，秦怡得知訊息便匆匆趕往醫院，此時金焰已經僵直著身體躺在病床上，秦怡在華東醫院病床旁陪他渡過了生命的最後時刻。

中國電影皇后胡蝶臨終時遺語：“蝴蝶飛走了！”電影皇帝臨終默默無言。

金焰在電影《浪淘沙》(1936)中的影像

• 傳奇的《戀愛與義務》與阮玲玉分飾四角
• 《大路》：中國第一部“解放”男性身體的電影
• 《林沖》吳永剛導演生涯中的半成品 舒適臨陣“領命”邊演邊導
• 白楊抗戰八年後緊貼時代 改變人生觀變新女性 賢妻良母深入人心
• 《國魂》影史上被“視而不見”的佳片 歌頌文天祥愛國氣節被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