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說一個小說裡的逆天奇案。
這半個月,太平山附近並不太平,一共發生了3宗暴力謀殺案。
第一名死者名叫範月榕,是個66歲的獨居老人,被發現死在家中,頭部受到多次鈍器擊打、身上有多處刀傷。
她住的是獨棟村屋,靠著大樹,門窗均無被撬動過的痕跡,同時在屋子裡沒有找到兇手留下的任何指紋、鞋印。
家中的珠寶首飾都在,但所有的現金都不見了,在錢包內找到一張從澳門回來的船票。
她與人為善,無冤無仇,是誰殺了她?
就在警方展開調查的第三天,第二宗謀殺案又發生了。
死的是一個名叫Gina的獨居老婦,58歲,住在村屋。
大約是在夜裡三點鐘,鄰居突然聽到兩聲槍響,而後鄰居醒了,來到窗邊,看到路上有一輛藍色的BMW汽車匆匆開走。
由於夜色太黑,車牌沒有看清楚。
警察來到案發現場,珠寶首飾均在,但現金空空。現場一片狼藉,卻依舊無法找到兇手的指紋、鞋印。
屋內的門窗也是完好的,兇手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會飛嗎?
很快,新聞報紙將這兩宗老婦謀殺案聯絡到了一起,八卦雜誌亂寫一通,鬧得人心惶惶。
過了一週多,第三宗謀殺案再度發生。
這次死的是一名退休醫生,名叫趙美芸,在她的胃中找到少量安眠藥成分,桌上有一杯冷的牛奶。
趙美芸十分瘦小,她是被枕頭壓住臉,窒息而死的。
家中門窗完好,現金失竊,具體數額不詳。
警察在趙美芸居住的村屋附近展開地毯式搜查,有了個發現,在距離案發地十幾米外的一棵樹下找到了一個藍色鞋套。
這就解釋了兇手為什麼沒有留下鞋印,因為穿了鞋套。
根據鞋套裡殘缺的鞋印推斷,兇手穿40-43碼之間的鞋,可能是一名男性。
可這鞋套太普通了,要找一名男兇手,如同大海撈針一樣。
趙美芸的死隨著熱度登上了多家雜誌的頭版頭條,三個完全不認識的獨居老人,善良的老人,三宗殘暴的謀殺案,她們之間唯一的共同點是什麼?
一家報紙用上了“闊太連環殺手”六個字。
對,這可能就是一名連環兇手,他是誰?他犯下三宗謀殺案的動機是什麼?
作案頻率如此之快,警方卻毫無頭緒,怕的不只是抓不到他,而是不知道他什麼性格,又會在什麼時候犯下下一宗謀殺案。
·
凌晨剛過,就在第一名死者範月榕遇害的家中,太平山附近的獨棟村屋裡。
一名臉上有疤的男子躺在床上,身穿防彈衣、頭上戴著一頂頭盔。
他叫陸條三,是重案組的高階督察。
陸條三看著窗外,窗外有一棵大樹,螢火蟲圍繞著樹,閃爍著熒光,樹上忽然爬上一個黑影。
還是來了,陸條三伸出左手食指,在頭上、胸前十字禱告。
隨後他看到黑影蕩在空中,消失,接著三樓的陽臺傳來開落地窗戶的聲音、腳步聲。
陸條三想著,如果我是範月榕,我現在應該是能聽到動靜起來了。
範月榕是個66歲的老人,老人的睡眠一般很淺,在夜裡聽到聲響,肯定會起來看看。
陸條三走出臥室,看到三樓樓梯上下來一個人,是個女人。
月光照射入屋內,一個漂亮的女人。
陸條三模仿老婦人的聲音,沙啞著“啊”地叫了聲。
女人撲了過來,想捂住陸條三的嘴,她戴著手套,手捂不嚴,陸條三還能說話,“你是誰,要幹什麼。”
女人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一個扳手,扳手重重敲在陸條三的頭頂,一下、兩下。
幸好是戴著頭盔,要不然這該多疼。
陸條三又想,如果我是範月榕,被重重砸了兩下,我應該要倒地了。
於是陸條三倒在地上,痛苦地掙扎著,但是還沒死。他盯著這個女人,他看到女人的樣子了。
而作為“兇手”,兇手知道自己的樣子已經暴露了,“範月榕”絕對不能活。
桌上有一盤水果,一把水果刀。
女人拿起水果刀,朝著陸條三的身上一刀、兩刀、三刀,捅了七刀。
幸虧是穿了防彈衣啊,陸條三躺著,隨著最後一刀捅完,他身子微微顫了一下,頭一歪,不發一語。
他看見女人站在身,在屋內翻箱倒櫃地尋找。
櫃子裡有一些珠寶、首飾,女人拿起,又放下了,女人喃喃說,“珠寶首飾絕對不能碰,這些拿去典當行買了,警察是能夠找到的。”
“只能拿現金。”女人自言自語。
這個漂亮女人名叫歐陽嵐,是心理學博士,警局的專業顧問。
此刻,她正在和陸條三還原第一宗謀殺案發生時的一幕。
兇手是男性,他是透過爬樹、繩子、鉤子進入死者家的陽臺,死者家門口有一棵大樹。
三名死者都住在村屋,家附近都有樹。
這就解釋了兇手為什麼能來去無蹤,他應該較為瘦小,戴著手套、穿著鞋套,所以在案發現場找不到他的任何指紋、鞋印。
至於作案動機,很明確,是為了錢。
兇手應該欠了很多錢,他急需資金。
接著,陸條三和歐陽嵐去了第二名死者Gina家中。
陸條三依舊是躺在床上,歐陽嵐再次爬樹從陽臺進入屋子。
這次歐陽嵐掏出一把模擬手槍,頂著陸條三,啪啪開了兩槍。
殺了一個人,兇手更堅定每次作案絕不留下活口。
這一次為什麼不用扳手,不用刀?
對,是因為第一次作案用這兩種工具太費事了,要和被害人搏鬥,用槍好,一槍斃命。
所以兇手去黑市買了一把手槍,給了第二名死者Gina兩槍。
只是槍聲響起,聲響太大,驚動了鄰居,兇手嚇得落荒而逃,匆匆爬回樹上,開著車離去。
這次他沒有搶到太多現金,他意識到用手槍也不行。
於是他沉寂了一段時間,錢還是不夠,債主找上門了,為了錢,他必須再次作案。
他特意挑選了第三個作案目標,退休醫生趙美芸,他應該是認識趙美芸的,知道趙美芸獨居、有錢。
他也知道趙美芸家門前每天都有人送牛奶,牛奶是放在門口的。
他偷偷在牛奶瓶裡放了安眠藥,臨睡前,趙美芸喝了熱牛奶,睡得更沉。
他潛入趙美芸家,按理說如果趙美芸是睡著的,那兇手搶了錢就走,不要殺她。
所以在案發時趙美芸也許沒喝那牛奶,突然醒了,兇手不得不用枕頭悶死趙美芸。
當將這三宗謀殺案又模擬了一遍之後,歐陽嵐對於兇手有了大致推測:
兇手是男性,瘦小,他作案手法很不成熟,一改再改,說明兇手不是一個很冷靜的人。想一出是一出。
他衝動,魯莽,不衝動怎麼會殺人?
兇手的職業可能是一名工人。
第一宗謀殺案是他的第一次作案,他肯定是挑了一個最順手的工具,扳手,工人可以很輕易獲得扳手。
他的社會關係複雜,有一些爛朋友,這就解釋了他可以買到手槍。
“這樣的人,排查範圍還是很大。”陸條三說。
“是不是在範月榕的家裡找到一張從澳門回來的船票?”歐陽嵐想起了這個細節。
對啊,陸條三想,範月榕為什麼要坐船從澳門回來,一個香港市民去澳門幹嘛,無非是到賭場玩兩把。
陸條三恍然大悟,在案發當日,範月榕是去了賭場,那天她手氣不錯,贏了些錢。
而此時在賭場裡坐著兇手,兇手輸了很多錢,他看著這個皮包鼓鼓的老婦人,於是起了搶劫的念頭,才有了這第一宗見財起意的謀殺案。
不過眼下最頭痛的問題是——尋找兇手需要時間,但是不知道兇手會什麼時候再作案,一定要避免下一宗謀殺案的發生。
“或許我有個辦法。”歐陽嵐神秘一笑。
·
第二天一早,陸條三坐船去了澳門。
根據範月榕一個親戚提供的線索,死者範月榕每週都會在葡京賭場玩幾把。
去了賭場的安保室,監控錄影還未洗掉。
案發當晚範月榕在賭場贏了有七萬多港幣,但賭場客人眾多,兇手會是誰?
陸條三突然想到一件事,七八萬,算是挺多的,可如果置身在賭場,這錢不過是撒撒水。
兇手如果要找作案目標,為什麼會選擇範月榕?沒有理由,他完全可以找一個贏幾十萬的人下手。
對,兇手並不一定是在賭場見到範月榕。
那他是怎麼見到範月榕的?那張船票,兇手可能是和範月榕搭乘同一艘船回港,兩人坐得很近。
在船上,範月榕是很開心的,她拿出“大哥大”電話和親戚講,今天我很旺啊,贏了有七八萬。
兇手正好聽到了這通電話,於是萌生搶錢念頭。
他隨範月榕下船,一路跟著去了太平山,發現範月榕一個人住,家旁邊有一棵大樹。
於是兇手去取了手套、腳套,爬樹進入屋內搶劫。
可這第一次的案發現場沒有發現有可疑車輛進出,兇手在第一次行兇時是沒有開車的。
話說回來,第二宗謀殺案有鄰居看到一輛可疑的BMW轎車。
這BMW至少也有幾十萬,一個有幾十萬財力的兇手要去搶幾萬元錢?這說不通啊。
此時一個大膽地推測在陸條三心中產生——
兇手是一名工人,什麼工人?扳手?對,他極有可能是一名汽車廠的修理工。
這樣就能解釋他是如何選定Gina和趙美芸作為他的作案目標。
這兩名老婦都有車,且車的價格不菲,她們都到過兇手工作的修理廠,車修好有送車服務,所以兇手會知道她們的家庭住址,而選中這兩名老婦搶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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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茶餐廳裡坐滿了剛下班的客人,一杯凍鴛鴦,一碗老火靚湯,一碟幹炒牛河。
有人看賽馬雜誌,有人聊天吹水,茶餐廳的電視機裡忽然傳來一陣“詭異”的尖叫聲,浮現出幾個血色大字。
客人們都將視線轉到電視機上,看著接下來電視裡要播放的內容。
這是每天晚上都會播出的一檔名為《幻海奇談》的靈異類訪談綜藝節目。
主持人有兩個,一個是靈異小說家,一個是玄學專家。
靈異小說家會講個最近城中發生的奇事,而後玄學專家煞有介事地解釋一番:對啊,世界上很多事是說不明白的,愛因斯坦都說有穿越理論,某某科學家說了世界是有平行時空的。
“所以啊”靈異小說家神神秘秘地說,“真的可能有鬼魂,鬼魂是來自穿越、或者其它平行時空的另一個自己。”
接著他們聊起了近日城中最火的“闊太連環殺手案”。
這時靈異小說家壓低聲音說道,“今晚,我們有一個特別嘉賓,她叫歐陽嵐,是心理學博士,她說自己能夠通靈!”
市民們盯著電視螢幕,鏡頭一切,燈光一亮,美麗的歐陽嵐出現在了螢幕中。
她坐在一張皮沙發上,旁邊立著一個紅色的皮鼓。
靈異小說家問歐陽嵐,“你真的能夠通靈嗎?”
“很難解釋,但我能夠跟隨死者的魂,回到案發現場,找到兇手。”
她說,每個人都是有磁場的,而死者的衣服上正好也吸附了磁場訊號,“我只要一摸死者的衣服,就能與她的磁場感應。”
這一說,看電視的市民紛紛發出“哇”的驚呼聲。
接著,範月榕的家屬走上臺,將範月榕穿過的衣服遞上,歐陽嵐穿上那身衣服,盤腿舒服地坐在沙發上,閉上眼。
一旁一人打起了鼓,隨著三聲鼓聲停止。
歐陽嵐渾身顫顫發抖,她變了個奇怪的聲音說,“我感覺...我的靈魂出來了,飄出來了。”
一旁的靈異小說家問著,“去了哪,你去哪了?”
“我到了太平山附近,我看到範月榕,她在家裡睡覺,我看到旁邊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個人,是個男人,樣子看不清,他戴著手套、他的手裡有一把扳手...”
其實歐陽嵐說的這些,都是之前她與陸條三推理出來的兇手側寫。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上這檔靈異綜藝節目?
1999年的時候,電視火爆,商鋪、家中都有電視,且都是播放本港臺。
她想,兇手可能也在看這檔節目。
歐陽嵐繼續裝神弄鬼,幽幽地說,“我看到了一個工廠,好像是...一個修車廠。”
她沒把話說透,其實她不能完全判斷出兇手到底是不是修車工。
但兇手若是看到這樣的綜藝節目,心中屬實是慌的,修車廠?什麼修車廠?!
香港大大小小的修車廠有上千家,基本上每個人每天都會看到修車廠。
就算兇手不是修車廠工人,那麼他家附近也有可能有個修車廠,或者他這兩天到過修車廠。
那麼兇手就會誤認為說,完了,這個神婆真的會通靈,她一定猜到我是誰了。
此時萬萬千千人正收看著《幻海奇談》,其中就有一個名叫趙悅的男子坐在家中,捏著手裡的啤酒,緊張得不得了。
他穿著一身藍色的工作服,剛下班,窗外,一個修汽車的廣告牌亮起了霓虹燈,他的出租屋旁就有一個修車廠。
他正是這三宗連環案的兇手。
賭錢,欠了幾十萬,他急於還債,所以連殺三人。他聽著歐陽嵐緩緩陳述,冷汗直冒。
“我知道了,兇手很瘦,他...他是。”就在歐陽嵐要說出兇手名字的那刻——
“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鏡頭突然一轉,幾名女郎在臺上蹦蹦跳跳,一個歌手在中間唱歌——廣告時間。
隨著廣告結束,歐陽嵐已經離開了。
靈異小說家做了結尾,“明晚九點,請繼續鎖定《幻海奇談》。”
看電視的市民紛紛發出噓聲,“有無搞錯啊”,但心中都有一個盼頭,明晚繼續追劇。
歐陽嵐知道,這檔節目一播出,兇手的內心是慌亂的。
兇手可能會做三件事:
一,會來刺殺她滅口,而警察24小時暗中保護著她,用自己作“誘餌”,這樣能引出兇手。
二,趕緊跑路,警察會在出入境處仔細排查瘦小的、看起來有點像是修理工的可疑男子,也能揪出兇手。
三,靜觀其變,等明天再看電視里歐陽嵐會怎麼說。
總之,兇手現在腦子肯定是亂亂的,至少今晚,不會再有謀殺案發生了。
趙悅也是這麼想的,能跑到哪去啊,他喝了一口啤酒,等明天看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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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組的警員都在摸查城中的修車廠,主要將位置鎖定在三名死者遇害的方圓十里交集處。
一共找到了七個嫌疑人,張三、李四,王六....
這七個嫌疑人沒有一個是趙悅。
其實警察推理的方向是錯誤的,兇手趙悅並不是一名修車廠的工人。
他是一名空調修理工,這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有扳手、又會穿著腳套,腳套是他每次去客人家都要穿的東西。
趙悅正是透過一次次空調維修,而精準地鎖定作案物件——有錢的獨居老婦。
幸好趙悅家附近就有一個修車廠,他以為警察已經注意到他了。
而歐陽嵐也算漏了一件事。
早上她在警察的暗中保護下去上班,後面突然出現一名瘦小的可疑男子,他在掏口袋,口袋裡有什麼東西。
他伸出手,從後面抱住歐陽嵐,暗中跟蹤的警察迅速衝上前,將他抓獲。
抓獲時這名男子突然大叫,“歐陽嵐,我愛你,我好喜歡你呀。”
警察搜查他的口袋,口袋裡裝著一枚戒指。
這人竟然是歐陽嵐的愛慕者、狂熱粉絲。
而今天,歐陽嵐工作的心理諮詢室外一下子來了很多客人,都是男的。
有個人穿著阿瑪尼西裝,打電話說,“我一小時都是幾千萬上下”,還有做俯臥撐的健身教練,還有人捧著九十九朵玫瑰。
昨晚的《環海奇談》節目火了,讓大家都認識了歐陽嵐,這個女人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兇手沒抓到,追求者反而來了一大堆。
這不免讓歐陽嵐有些頭痛。
一直到晚上六點,陸條三打了電話來,說,“那幾個嫌疑犯都查了,都有不在場證明。”
該怎麼辦?很快就要上節目了,今晚要怎麼“編”?
歐陽嵐坐在辦公室裡,播放著唱片,西班牙探戈名曲《一步之遙》,她讓自己平靜下來,腦子思考著。
如果我是兇手,我一定不是一個人,人不是個體,無法單獨活著,我有朋友的。
兇手是一個衝動、魯莽的人,他很不成熟,他守不住秘密,他會不會把這事告訴了他的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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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點55分,大大小小的茶餐廳都坐滿了人,街坊鄰居、金融白領,討論著房價又開始漲了,討論著今天股票賺了多少錢。
路邊的商鋪都將櫥窗的電視調到了本港臺。
九點一到,全城的電視機裡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詭異尖叫聲,行人停下腳步,家裡的師奶放下手中織的毛衣,茶餐廳的食客停止吵鬧。
大家都抬起頭,盯著電視機,內心緊張又激動,《幻海奇談》開播了。
兩名主持人登場,在營造出幽暗的燈光下,雪茄煙霧飄起,一人說,“你是否相信通靈?”
另一人說,“穿上死人的衣服,真的能夠讓亡魂說出真相嗎?”
接著鏡頭一轉,美麗的歐陽嵐坐在沙發上,這次的沙發邊上還有個大LOGO,某傢俱廠特別贊助。
隨後第二名死者Gina的家屬送上了Gina的衣物,歐陽嵐穿上。
一人敲著鼓,咚、咚、咚三聲。
歐陽嵐盤腿坐著,鏡頭特寫,她的臉龐,她閉著眼,張開口,“我好像又來到了那個神秘的異度世界。”
“你看見了什麼?”主持人小聲問。
“這一次,我看見了一個女人,對,是一個女人,她的樣子我看不清,兇手還有同夥,他不是一個人,他有一個很好的異性朋友,那人也參與了兇案。”
看電視的市民有幾個小聲驚呼,驚呼很快又停止了,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看著、聽著電視里歐陽嵐繼續描述。
她說自己看到一個女人的手、一個女人的背影,她還看到了一個東西,關二爺的神像,“關二爺紅著臉,提著刀,雙目圓瞪!”
這還是歐陽嵐運用的模糊暗示推論。
她判斷,兇手也許有一個女朋友,或者一個很好的異性。
兇手的社會背景複雜,那麼他所認識的女人一定也比較複雜。
有可能是服務員、按摩師、酒店的公關女郎之類的。
至於關二爺,這確實太普通了,在娛樂場所、餐廳、甚至是很多市民的家中都要供一個“關二爺”保平安。
但放在這樣的綜藝節目中,隨著氣氛營造、誇大。
兇手、兇手的女友內心肯定是崩潰的,他們只會放大恐懼,完了,我被發現了。
此時在萬萬千千的電視機前,其中有一名女子也在看電視,看到這裡,她手上的煙掉了。
她在一家按摩店,收銀臺的後方,正供著一尊關二爺的神像。
節目又在嬉嬉鬧鬧的廣告中結束。
最後,歐陽嵐面對螢幕,露出神秘一笑,“明晚同一時間,我將告訴你,兇手是誰。”
她這麼做是拼了,讓兇手、兇手女友不得不做出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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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警局突然接到一通報案電話。
“喂,我知道闊太謀殺案的兇手是誰。”說話的是一名年輕女子的聲音,像是外地人。
“女士,你是誰,你現在在哪?”接線員立刻按了錄音,舉起手,示意同事開始鎖定這通電話的位置。
“這不重要,我知道兇手是誰。”她說話有一些口音,馬來西亞口音。
“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叫阿泰,是屯門社團的成員,你們去抓他。”
隨後“啪”地一聲,女子結束通話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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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這名女子提供的情報,警察立刻出動,抓捕了社團成員阿泰。
面對警察的審問,阿泰一臉茫然,“什麼,sir,搞清楚沒有啊,我怎麼可能是兇手。”
他當然不是兇手,他提供了不在場證明。
那麼為什麼這個神秘女子要說阿泰是兇手呢?
歐陽嵐判斷,這女的肯定認識兇手,她知道事情可能暴露了,不想有事,於是隨便說了一個她認識的社會人物。
阿泰是混社團的,手上犯了一些案子。
警察對於這種混混肯定會層層調查,說不定直接就抓到牢裡關起來,這樣她和兇手就能脫罪。
但正是這通可疑的電話暴露了她的身份。
電話是從公用電話亭打來的,在旺角一帶。
而根據推測兇手的女性朋友很可能是在娛樂場所上班,有馬來西亞口音,再加上有電話錄音。
很快,一個名叫Wendy的馬來西亞女子被鎖定。
將Wendy帶回警局,陸條三審問。
歐陽嵐在一旁實施心理攻勢,“我知道,你認識兇手,你並沒有參與案件,說出來,兇手是誰,相信我,和警方合作,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Wendy交代了,兇手名叫趙悅,是她的男友。
兩人交往了有兩年多,雖然是深愛著,可是沒錢,於是Wendy不得不在按摩店上班。
有日,趙悅突然帶回來一把手槍。
Wendy有個熟客,也是情人,把BMW轎車給她開。可是有一天晚上,趙悅將BMW車開走了。
而在第二天,她從電視新聞上看到了Gina被謀殺了,是被槍殺的,現場有一輛可疑的藍色BMW轎車出沒。
她終於知道自己的男友趙悅殺人了。趙悅請她保密,她同意了。
而在《幻海奇談》節目播出後,趙悅想跑,他想要帶著Wendy一起逃。
Wendy慌了,她不想離開香港。
於是她想了個辦法,嫁禍阿泰,打了那通電話。
一日之後,警方在出關口抓住了趙悅,根據Wendy的指認,在家中找到的手槍,趙悅承認了正是他因為欠了太多賭債,實在沒辦法,犯下這三宗謀殺案。
至此,闊太連環謀殺案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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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陸條三開車送歐陽嵐回家。
有個電話打來,是《幻海奇談》的導演,導演說,“哎呀,歐陽女士,你真的不考慮再來上我們節目嗎?你現在很紅,有沒想過轉行,我幾個電影導演對你很感興趣,直接演女二號。”
“還是不了,我更喜歡現在工作。”歐陽嵐掛了電話,靠在車座椅上,這些天她實在太累了。
陸條三說,“原來我們一直都查錯了方向,兇手根本就不是汽修工。”
對啊,兇手既沒去過澳門,也不是汽修工,若不是歐陽嵐在電視節目中說得煞有介事,利用全城效應,哪會這麼快抓到兇手。
這就好像一些玄學、星座,哪有這麼準的事,給人一個大範圍,讓人相信。
修車廠、關二爺。逼兇手嚇破膽,自動現行。
歐陽嵐閉著眼,回了一句,“只要你走的路是對的,再曲折,不放棄,就會有希望,希望會如同星星,指引終點。”
陸條三不再說話,他想讓歐陽嵐好好睡一會兒。
夜空中亮著星,他握著方向盤,車開在蜿蜒崎嶇的山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