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解放戰爭進入了新的階段,當時國民黨又調集了大批部隊對我山東解放區進攻,整個山東兵團都在忙於應戰。
3月下旬的一天,隸屬於山東兵團的9縱收到了一封由濰縣寄來的信,司令員聶鳳智在讀過信後,卻突然握緊拳頭狠狠砸到了桌子上,然後起身大罵國民黨無恥。身邊人見狀,皆拿起信來讀,結果無人不與聶司令一般憤怒。
原來,這封信是由濰縣人民聯名所寫,信中全是對國民黨反動派殘忍荼毒百姓的控訴。在這封信中,濰縣百姓還通篇表達了要求解放軍幫助他們復仇的心願,這在整個解放戰爭史中都是相當罕見的。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聶鳳智趕緊將信件遞交給了許世友,而許世友讀過後同樣大發雷霆,脾氣火爆的他還說著就要找蔣匪軍算賬。之後因為這封信,解放濰縣的戰役被提前提上了日程,許世友沒過多久就下達了進攻濰縣的命令。並且他的命令非常明確:要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濰縣!
那麼,到底是一封怎樣的信,讓整個山東兵團都為之憤怒?國民黨又究竟做了什麼,會讓濰縣百姓強烈要求解放軍幫忙報仇呢?
本期文章,帶您瞭解。
1947年,在這解放戰爭開始後短短一年的時間裡,蔣介石在全國各地就損失了超過一百萬的兵力,如此遭重迫使他不得不放棄了一口吃掉解放軍的妄想,開始將戰略由“全面進攻”調整為“重點進攻”。
經過考量,老蔣將首要目標放在了“中共中樞”所在的陝甘寧邊區和“地理位置重要”的山東解放區上,企圖透過對這兩個解放區的鯨吞來佔據戰略主動。
然而,儘管下足了血本、集中了絕對的兵力優勢對解放區進行“圍剿”,可老蔣還是沒能討到便宜。其中進攻陝甘寧的胡宗南幾十萬大軍被牽著鼻子滿山跑,連解放軍主力的影子都沒摸到;而山東地區的李默庵倒是看清了共軍主力,卻不小心成就了粟裕的七戰七捷,還順便送出了萊蕪戰役和孟良崮戰役兩場大敗,落了個元氣大傷。
老蔣心裡苦,大罵著將失利原因全部歸咎到了屬下無能上,同時他自己怎麼也想不通,小米加步槍的共產黨憑什麼能扛下自己的一記記重拳?
正當老蔣逐步陷入自我懷疑,對解放軍無計可施的時候,美國顧問來了。熱心的美國人還為蔣介石帶來了一個新的打法——與解放軍打經濟消耗戰。
所謂經濟消耗戰,就是讓國民黨集中兵力在解放區作戰,這樣一來就算殲滅不瞭解放軍,國軍也可以起到破壞解放區經濟的作用,使解放軍失去經濟基礎,從而慢慢耗死對方。
換句話說,就是你老蔣打不過共軍,但解放區的百姓你總打得過吧?只要把他們解決掉,就沒有人能給解放軍提供軍需了,這樣一來勝利還不指日可待?
不得不說,美國佬的這條計謀是真的毒,他們一眼就看穿瞭解放軍佔據了群眾優勢這一點,而這一點正是老蔣的政府所完全不具備的。因此,得不到就毀掉,這就是他們給老蔣出的餿主意。
順便一提,美國人出的這條毒計並不是什麼新鮮貨,而是他們早就用剩了的。美國南北戰爭時期,北方的資本主義陣營就是用的這一招來摧毀了南方的種植園經濟,屠殺了不少南方人,這才導致南方戰神羅伯特李無力迴天,被迫投降。
所以,狠起來連自己都搞屠殺的美國人,還一本正經地兜售人道主義,冒昧問一句,您配嗎?
照理說來,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領導人,怎麼著都不會認同老美的這條毒計。畢竟先不說這麼做的後果會是什麼,單是可能面臨的輿論壓力,也不難想象吧?但是,腦回路清奇的蔣校長,卻就是對這麼一條“妙計”讚不絕口,還效率奇高地迅速付諸了實踐。
1948年3月9日,國民黨召開國防部大會,蔣介石就當著國防部幾大廳長以及第三綏靖區副司令官郭汝瑰的面,面無表情地說道:“赤化區人民都同情共匪,我軍進剿時,可以燒燬房屋,殺戮附近的人民,以破壞他們的根據地。”
毫無疑問,他蔣某人雷言一出,舉座皆驚。要知道此時的蔣介石可還是名義上的中華民國大總統,卻將屠殺自己的子民描述得如此風輕雲淡,這和奉行“三光政策”的日本侵略者有什麼區別?
當時郭汝瑰還出言相勸:“伊訓示對赤化區燒、殺,餘甚不同意。燒殺不過引起人民反感而已,此非為國為民之道也。”只不過,蔣介石壓根沒有理會,他當時的冷靜與平淡,讓郭汝瑰多年以後回想起來都還“頓覺毛骨悚然”。
當然,蔣介石的狠話絕非是說說而已,在他的密令之下,進攻山東解放區的國民黨軍隊徹底瘋狂,將對解放軍的無能狂怒和恨意毫無保留地發洩到了無辜群眾的身上,其中以濰縣百姓最為水深火熱。
濰縣位於膠東半島的咽喉地帶,日本投降以後,國民黨便搶佔了這裡,並在這裡囤集了重兵。後來國軍中將陳金城駐防濰縣,更是將這裡打造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軍事重鎮,素有“魯中堡壘”之稱。
值得一提的是,濰縣還是山東最早建立縣級黨支部的地方,早在1925年,濰縣黨組織的創始人莊龍甲就在山東省委書記王盡美的指示下建立了濰縣支部。抗戰期間,濰縣支部積極領導濰縣人民開展抗日鬥爭,並由此打下了相當深厚的群眾基礎。
解放戰爭開始後,大量濰縣子弟踴躍參加瞭解放軍,特別是山東軍團第九縱,以濰縣籍戰士最多。
但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使得國民黨在打響經濟消耗戰以後,將屠刀主要對準了濰縣百姓。因為在他們看來,濰縣人民就是一群“赤化的暴徒”。
國民黨反動派在濰縣犯下的罪孽有多深,我們或許可以從濰縣人民寫給解放軍的信中窺見一二。
“....殘殺方式更令人聞之毛髮悚然。鍘刀鍘和活埋已成為蔣匪的普遍手段。
有的先被割去耳朵舌頭,然後活埋;
有的被拔去頭髮而後鍘死;
有的被割開腿後加油燒死;
有的被丟在水裡眼睜睜淹死;
有的婦女被裸體綁在樹上輪姦,然後用火燒的槍條插入陰部活活攪死;
有的被剝光衣服,用開水澆,把全身燙起水泡,再用竹掃帚把皮掃去,名為‘掃八路毛’;
有的用剪刀剪碎全身皮肉,名為‘剪刺蝟’;
敵人還把待哺的嬰兒的兩腿劈開,丟在燒紅的鍋裡,叫做‘窮小子翻身’…”
除此之外,其他令人觸目驚心的場景,還有很多。
我們不知道,讀完這封充滿了血和淚的信,聶鳳智會是怎樣一種心情。許世友會是怎樣一種心情。那千千萬萬人民子弟兵,又會是怎樣一種心情。
至少如今我們讀來,是憤怒,是咬牙切齒,是不可饒恕的血海深仇。
在信的末梢,還有這麼幾句:“我們不讓你們走,要你們給咱們報仇,要求你們像在孟良崮一樣消滅敵人,在濰縣留下英雄的勝利。這是我們對你們高貴的信仰,也是人民對自己軍隊的命令!”
人民對自己軍隊的命令!
這些措辭,可以說在整個解放戰爭中都是絕無僅有的,甚至放眼全世界都是極為罕見的。我們從中也不難想象,我們的人民到底是經歷了怎樣一種絕望,才會歇斯底里地發出這樣的怒吼。
毫無疑問,這封充斥了群眾控訴的信徹底激怒了許世友和整個山東兵團,特別是第九縱的戰士們,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恨不得立刻打回濰縣,解救自己的父老鄉親。
信件送到不久後,許世友便將解放濰縣提上了日程,為了起到激勵戰士們的作用,他還當眾將濰縣百姓的信誦讀。結果戰士們聽罷,無一不是泣不成聲,紛紛要求為鄉親們報仇雪恨。
很快,九縱就接到了攻打濰縣的政治命令,而且其言辭激烈,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為保證戰鬥的勝利,要求所有進攻的部隊只准進不準退,有我在,不準存敵,發揮你手中武器的最大效能,大量的殺傷敵軍,只准活著打下去,打到勝利,不準活著退下來。告訴敵人,不投降,就堅決消滅!”
許世友的意思很明確: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濰縣!
1948年3月31日,許世友正式下達了進攻濰縣的命令部署,這場戰役,註定會在我軍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要知道在濰坊戰役之前,華東野戰軍從未有過城市攻堅戰的經驗,這對於許世友而言無疑是一項巨大的挑戰。況且需要指出的是,作為膠東半島的咽喉要地,濰縣在歷史上也還從來沒有被任何一支軍隊憑武力開啟過,這都無疑為濰縣戰役的鹿死誰手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面紗。
但是,歷史上沒有過,不代表解放軍就做不到。我們的解放軍,最不缺的就是敢為天下先的魄力。
為了這場戰役,許世友調集了近十萬人參戰,兵力達到了駐濰縣國軍總兵力的整整兩倍有餘。對於這場仗,許世友是勢在必得的,於公,不僅可以使渤海灣三大解放區連成一片,進一步鞏固山東根據地,而且還可以為我軍打下豐富的攻堅經驗;於私,則是為濰縣窮苦百姓報仇雪恨,不負人民子弟兵的職責。如此看來,濰縣戰役不容有失。
不過,國軍守軍指揮官陳金城也對形勢充滿了樂觀,憑藉著濰縣複雜堅固的防禦體系和充足的兵力,他自認為高枕無憂,甚至還在給上級的報告中得意說道:“濰縣固若金湯,萬無一失,金城穩矣。”
4月2日,戰役正式打響,渤海縱隊和魯中軍區部隊率先開進,切斷了濰縣與其他縣城的聯絡。兩天後,擔任主攻任務的9縱開始向濰縣開進,並於10日正式打響了進攻濰縣的戰鬥。
不得不說,濰縣的防禦體系真不是浪得虛名。在戰役開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軍都沒能取得有效進展,甚至連敵軍的外圍陣地都遲遲拿不下來。直到4月18日,才總算肅清了濰縣的外圍守軍,基本穩固了攻城陣地。
這時,我軍放緩了進攻節奏,轉入戰前練兵狀態。與此同時,我軍還開始隱蔽實施近迫作業,全力為總攻做準備。
但有意思的是,隨著我軍停止進攻,原本神經緊繃的敵軍頓時就鬆懈下來了。之後我軍的行為還被王耀武解讀為“傷亡甚大,放棄攻城”,甚至在濟南開起了慶功會。
藉著敵軍被麻痺的機會,我軍爭分奪秒挖起了地道,準備對濰縣城牆實行坑道爆破。23日夜晚,9縱27師79團在炮火的掩護下正式對為濰縣發起了總攻,並且一舉打開了北城垣的缺口。
隨著聲聲嘶喊,79團率先衝進了城裡,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城牆爭奪戰。此後,越來越多的隊伍從缺口進入城內,戰鬥由此轉入城中。
又經過整整四天的激戰後,我軍漸漸掌握了主動權,並於27日完全攻克濰縣。29日,濰坊特別市宣佈成立,這場整整歷經17天的鏖戰總算以我軍的勝利告終。
經此一役,山東兵團殲滅了敵人整編45師以及若干保安團、還鄉團總計4.6萬餘人。戰役結束後,濰縣“還鄉團”司令、地方反動頭子張天佐被濰縣人民揪出並用鋤頭活活打死,總算是為受難的窮苦百姓報了仇。
而憑藉著率先開啟局面的功勞,79團還因此獲得了“濰縣團”的稱號,成為了濰縣百姓心目中最大的英雄。
對於濰縣戰役的勝利,有著諸多重要的歷史意義,乃至對解放戰爭全域性都有著不可小覷的推動作用。然而,對於濰縣百姓來說,卻沒有什麼比報了仇更有意義,特別是打死了為禍山東的反動頭子張天佐,這比殲滅了國軍主力更值得慶賀。
濰縣戰役結束以後,許世友依舊沒忘卻濰縣百姓的那封信,信中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幕讓他始終無法忘懷。因此,他小心翼翼地將信件儲存了起來,之後每逢戰事,他都會將信拿出來讀上一遍,即鼓舞士氣,又告訴戰士們:永遠不要忘記為了誰而戰。
這封信,一直都被許世友帶在了身邊,直到後來被送入南京軍區檔案館儲存。值得一提的是,除了許世友外,這封信同樣印刻在了華野9縱所有戰士的腦海中。時至今日,每一位尚在世的9縱老戰士在回憶濰縣戰役時,都還會提到那封信的內容,而想必他們也早已將那封信的歷史故事一遍又一遍講給了子孫聽。
長久以來,史學界一直在探索一個問題,那就是內戰初期國民黨坐擁全國幾乎所有的大城市和絕對的武裝優勢,卻為什麼幹不過小米加步槍起家的解放軍?
這個問題,見仁見智,不過無非也就那麼幾個方面的比較:統帥的指揮水平、軍隊執行力和紀律性、政權的群眾性等等。
然而,歸根到底我們會發現,蔣介石的國民政府,壓根就不存在奪取中國政權的條件。為什麼呢?我們都知道,群眾很重要,得民心者得天下這個道理早已是歷史規律,可他蔣介石卻就是不走群眾路線,是他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並不然,蔣介石不是傻子。他之所以一直將自己推到了人民的對立面,是因為蔣氏政權建立的初衷,本就不是為了群眾。
“四一二政變”以前,全國尚有120萬國民黨員,但在“清黨”短短一年之後,這個數值就下降到了20萬左右。也就是說,在蔣介石的白色恐怖統治下,被處理、脫黨的國民黨達到了百萬以上,這遠遠高於中共黨員的遇害人數。
隨著黨員驟減,國民黨只能收縮陣線。到1933年蔣介石名義上統治全國時,全國僅有17%的縣設有國民黨支部,此後一直到解放戰爭時期,這個數值都沒有超過20%。要注意,這個支部還只設到了縣一級,因此國民黨在廣大的鄉鎮和農村地區壓根就沒什麼影響力。所謂“皇權不下鄉”,估計就這意思。
不難看出,從立黨之初起,蔣介石就根本沒指望和群眾聯絡,他與浙江軍閥聯姻,早就將自己置身於財閥與地主團體中,且化身代言人。
這樣的人,本就和人民有著階級仇,哪裡還能指望他造福人民?
還記得花園口決堤嗎,那場蔣公作法引來的大洪水,奪走了多少豫人的性命?為了擋住日軍鐵蹄,他蔣某人不惜以黃河下游幾千萬老百姓的生命做賭注,以良田沃土淪為黃泛區做代價,絲毫沒有給自己的百姓留活路。這件事,任憑他用洪水淹死多少鬼子,終究都沒法洗吧?
所以,當美國人提出所謂的“經濟消耗戰”時,老蔣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答應了,畢竟為了既得利益以老百姓做代價這招,他早就輕車熟路了。
時至今日,還有很多不明事理的人為國民黨發話,為老蔣洗白。殊不知,老蔣的屠刀,也曾無差別的對準過我們的前輩,對準過我們的人民。
我們出生在陽光之下,自然無法感同身受地體會過去的很多黑暗,但縱觀歷史,我們卻依舊能找到真理及規律:我們的中國共產黨,能夠從小到大,從弱到強,靠的從來就不是運氣,而是一顆始終不變的初心。
還記得陳獨秀與李大釗的那番建黨誓言嗎?
“為了讓你們不再流離失所,為了讓中國的老百姓過上富裕幸福的生活,為了讓窮人不再受欺負、人人都能當家做主,為了人人都受教育、少有所教、勞有所依,為了中華民富國強,為了民族再造復興!”
這是每一個共產黨員的人生理想,也是每一個共產黨員的根本動力,所以在披荊斬棘的道路上,他們走得毅然堅定,儘管異常艱辛。
濰縣百姓的那封信,是血淚,是控訴,但更多的,還是群眾百姓的選擇。試想一下,一個人受了委屈,通常會向誰哭訴?是朋友,是家人,是他們最信任的人。
所以,我們的黨為什麼能扭轉乾坤、力挽狂瀾?理由很簡單,因為它是人民的選擇,是時代的選擇,更是歷史的選擇!
而時到如今,它已然實現了誓言,並且薪火相傳,為著最後的民族復興宏願不斷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