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是今年才通公路的,也是中國最後一個通公路的地方。在此之前,當地人幾乎過著與外界隔絕的原始生活。
這裡的氣候很有特色,從高山寒帶到熱帶雨林,不需要飛越半個地球,便可以一同領略,人說墨脫“一山顯四季,十里不同天”,一點都不為過。
除此之外,這裡還號稱是中國第一徒步線。這一路上,有雪山,有激流,有原始森林,有瀑布,有深淵,有草原,眼睛在天堂,身體卻在地獄。
墨脫像是世界的邊緣,被人遺忘,路上一直聽說這條徒步線路上發生的事,某人獨自進山失蹤,抑或是某條路上曾經發生過泥石流,多少人遇難等等,這些故事聽起來離我很遠,但卻無時不刻發生在我們行走的道路上。
到南迦巴瓦峰山腳下時,厚重的烏雲遮擋住了山峰,我們辨不清它的最高處在哪裡。等了不到半小時,烏雲漸漸散去了,山峰露出了它的真實面容,那一刻我想到了前一晚的夢,夢中的白色雪山就在眼前,它不像其他我見過的山那般溫婉緩慢,它稜角分明,界限清晰,彷彿是個脾氣厲害的姑娘,讓人不敢褻瀆。聽藏民說我們很幸運,好多人在這裡幾十天,也沒有守得雲開見月明,此時的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是神的恩賜。
帶著這份眷顧的興奮,我們繼續前行,如約地遇到了傳說中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種植的那棵桑樹。算起來,它已經一千六百多歲了,粗壯的樹幹支撐著傘一樣開闊出來的枝葉,它見證了這裡的草長鶯飛,人來人往。
路上還偶遇一片桃花林,彷彿看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裡的場景。這裡有一棵千年的桃樹,依偎著一塊大石頭生長著,我虔誠地順時針圍著它走了三圈,希望能像傳說中那樣賜予我一份桃花運。
穿過桃花林,在一處石頭的縫隙中發現一具大牲口的遺骨。當地人說是用來馱行的騾子,最後也留在了這條路上。生命的終點總是無法預見,我們唏噓感嘆了一陣,便繼續上路了,願騾子這輩子的功德下輩子輪迴之時得到好報。
繼續前行,這裡有廣闊無垠的原始森林,被高高低低的雲霧包裹著,說不清是雲低到了樹邊,還是樹穿透了雲海,苔蘚濃密厚實地包裹著地面,讓地面溼滑,爬蟲隨時出現,還好事先準備的綁腿起到了作用,雪蓮像毛絨球一樣簇在葉子上,這裡像是很多電影中刻畫的地方,或是愛麗絲夢遊的地方。
太陽照下來已經被上面的枝葉擋住了大部分,只有些光線被森林擺弄了方向,斜著來到身邊,照亮一方一圓。這裡很安靜,沒有煩躁的一切,你只需要往前走,呼吸著最純淨的空氣。
西藏處處是聖地,此行我深刻領會到了這句話。這裡有個景點叫“佛掌沙丘”,晴天時,沙丘會倒影在一側的水面,像雙手合十的佛掌,雙手之間便是一片鏡面般的水。這一切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每年都會有風把沙土吹成沙丘,滯留在那裡,神奇的是周圍都是一片綠洲,這個沙丘像是從天而降一般,我也好像突然明白了這就是上天安排的一處景緻。
這裡的徒步路線是有一定危險的,有人稱這一路為“生死墨脫”,倒為它加了一種被征服的慾望,隨時的塌方和肆虐的吸血螞蟥,讓你不得不多加小心,很多路都是左側靠著懸崖峭壁,右側是陡峭深淵,一步可以天堂,也可以是地獄。此時的你肯定不會再糾結於訂單是否按時完成,或是合同怎樣才能拿下,曾經那個讓你筋疲力盡的世界已經虛化,只有腳下的這一寸石路才是生命的必經之路。
汗密到背崩這段路是塌方最多的地方,走在路上一直聽到有河水在下面咆哮著,卻因為樹葉的遮擋看不到下面的情況。後來才知道,我以為很狹窄的一條小路竟是在懸崖邊上,想起來禁不住渾身發抖。
抵達墨脫,大家已經疲憊不堪,一路上萬千景色給人心靈的滌盪已經淡化了這一切。大家都收穫滿滿,即將踏上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