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蘭科加-挖出八號界樁
黎信昌
7月28日早上,汽車從霍爾區出發,往巴嘎方向前行,不久看到了崗仁波齊神山。它並非阿里最高的山峰,由於它終年積雪,峰頂能夠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奇異光芒,加之它特殊的山形與周圍山峰迥然不同,讓人不得不充滿宗教般的虔誠與驚歎,所以不少藏人、印度人、尼泊爾人向神山跋涉。從巴嘎向南到普蘭測區經過李道瑜小組的作業區瑪旁雍措。幽蘭的湖面碧波盪漾,湖周遠山隱約迷茫,攸遠的晴空多層次的雲。最淺表一層是雲朵,是牧民放牧們生靈。以藍色背景的天空和湖泊為主旋律的大自然美景,就那樣無時無刻地在你心頭轟響。無論人們是否見過她,見過之後是否想過她,她都在那裡不懈怠地輕蕩或洶湧,那是整座湖面全部投入的恆久運動。這裡的淡水湖叫神湖,相鄰的鹹水湖-法卡措由於人畜不能飲用叫鬼湖。據記載全世界著名的“神山"、“聖湖”很多,而這裡山湖最具盛名,所以每年有國外大批虔誠的佛教徒跋山涉水來這裡朝拜。
中午我們到達普蘭縣。普蘭總體印象它不同於西藏其它地方,向喜馬拉雅沿線應當是類似樟木頭口岸,(73年去過友誼橋),印象有些破碎。一方面我們呆的時間短,另一方面這裡建築不緊湊。
秦從友小組任務是在普蘭縣。普蘭縣是青藏高原這片高大陸地的西南門戶,它在中國、尼泊爾、印度三國中被稱之為“雪山環繞的地方”,西南有喜馬拉雅山,北有岡底斯山,翻越喜馬拉雅山險峻埡口,急轉直下,就是尼泊爾、印度了。普蘭縣城海拔3900米,而山頂大部分在海拔6000米以上,終年積雪不化,經常是一片銀裝素裹。阿里地區四大河流之一孔雀河宛如一條玉帶,從縣城流過。
外業測繪工作一般都會公認作控制很難,因為要爬山,要走很遠的路,尤其是在高原缺氧的高海拔地區。而調繪工作則相對容易些,可是若在邊境測圖中,調繪工作就非常的重要了,因為它要涉及到我們的國界界碑,這是我們國家的主權問題,來不得半點馬虎。
從航測相片中看到:中尼邊界的八號界樁坐落在斜爾瓦村孔雀河中心線上,按照測繪技術規範要求,每個的界樁點都要在航攝相片上準確刺出其實地埋設的具體點位,以便航內成圖時確定國界準確的位置,這也是與尼泊爾邊界的法定依據,的確來不得丁點差錯。
“孔雀河八號界樁的位置是一定要到孔雀河岸邊真實確認。”秦從友組長在這次調繪出發前就確定了方案。從普蘭到科加路途相當崎嶇,因為雨季有幾條雪山融化的溪水,尤其在中午雪山融化的溪水流出,人和馬在路上很難透過。他們從普蘭出發走了19公里來到了科加,它位於孔雀河邊,與尼泊爾雨沙村近在咫尺。斜爾瓦又是科加小鎮的一個很不起眼的小村落,有三戶人家住在孔雀河畔。
他們調繪小組三人走到了岸邊上,找了半天沒有看到點上記載的界樁?這就產生了疑問?即便是界樁被破壞了也應該有個痕跡存在呀?這到底咋回事?測繪兵的責任感讓他們絕不肯輕易放棄。
秦組長久久在岸邊轉悠和分析現場,為什麼孔雀河中沒有了界樁了呢?他反覆經對照兩岸的地形和相關參照物,多年的測繪兵生涯使初步判斷:由於現在是西藏的雨季,河水變深了。又由於每年雪山融化,雨季降水,上游流下的河沙礫石逐年堆積,估計淹埋了河中的界樁。他們又找當地周邊的藏民尼瑪瞭解到,這個界樁曾經在中間的沙丘上,而現在界樁看不到估計是被河中礫石泥沙樹枝淹埋了。他們等到第三天河水退去,在岸邊他們看到河中心的沙丘隱約處似乎有一高凸處,這是否就是界樁的位置呢?‘我一定要見到八號界樁的真面目!’秦叢友組長抱定了“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決心。
主意已定他們看河水退了些,就立即脫下外面的長軍褲,幾個人牽扶著涉進河裡,這河水已經過了膝關節以上,冰冷刺骨雪水凍得他們身體有些僵硬了,但他們還是冒著被河水沖走的險情,走了50多米,來到了河中心凸起地段。凸起地段的土地表面上也沒有界碑,秦組長再次拿出航測相片對照沙丘的位置,對著周圍的地形判斷,他們預計界樁就在這凸出沙丘下面。於是他們撿去爛樹枝覆蓋物,就親自用手去刨沙石,三個人看到大的石塊就繼續搬開再挖,手都凍僵了,凍麻了但還要堅持刨石刨沙,經過一個多小時奮戰,真是用挖地三尺的決心和毅力,不負眾望!八號界樁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此時秦叢友組長心中沉重的大石頭也終於一下落地了。他的判斷是對的!這就是老組長的功力。他再次觀察航測相片,左右對照參造物,他把凍僵通紅的手在棉衣內捂熱,小心翼翼地舉起刺點針準確在相片上刺出了八號界碑的點位。當他完成了這具有歷史意義的一刺針後,當場對兩名戰士講:“我們要堅持:‘走到、看到、問清、刺準(畫準)’,這就是外業調繪的八字作風,這是我們測繪兵的責任,這個界碑不大,但是意義深遠。我們是在代表國家宣誓我國的主權!我們是向黨和人民負責,向國家負責。”
(注:本文插圖第一張來自網路,第二張由作者提供)
作者簡介:
黎信昌 曾任第十八測繪大隊外業三中隊指導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