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峻藝
1938年10月,八路軍686團團長楊勇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戰書。這封戰書來自駐汾陽的日軍旅團長,這個旅團長色厲內荏地提出,要與686團“擺開陣勢,約定時間”進行“決戰”,最後還用威脅的口吻要求楊勇“不要悄悄地幹活”。
日軍下這個戰書的緣由,還得從1個月前說起。1938年9月,115師686團在團長楊勇的率領下來到黃河邊,在汾離公路上,楊勇帶領686團三戰三捷,將駐汾陽的日軍打痛了,打怕了,日軍惱羞成怒又沒辦法消滅我軍,只好想出送戰書這個荒唐的辦法。
【楊勇】
楊勇自然不會理會日軍這種一廂情願的要求,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楊勇決定再給日軍的顏色瞧瞧。楊勇率686團前出到離汾陽只有四十華里的胡家窯,準備在這裡尋求戰機給日軍一個教訓。
戰機很快就有了。一天汾陽城裡的內線送來訊息:汾陽的日寇,連日來籌集給養,準備車輛,調兵遣將,活動十分頻繁,估計將有新的行動。楊勇看到這個情報立刻派人對這一敵情做進一步的偵察。
很快,關於日軍的詳細情報就擺在了楊勇的案頭。原來,日軍在被八路軍多次襲擊之後決定換一種思路,集合一個大隊又一箇中隊的兵力,抽調40多輛汽車,趁著八路軍不備,用閃電戰術沿汾離公路快速推進,打八路軍一個措手不及。
既然知道了日軍的計劃,楊勇決定將計就計,再在汾離路上教訓教訓這股不長記性的日軍。汾離公路,在離開汾陽50多華里的地方開始就進入呂梁山區。進入呂梁山區之後,公路要經過一條陡峭的峽谷,沿途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兩側都有幾米高的懸崖峭壁,山坡上有灌木雜草,地形複雜,很適合伏擊作戰。但日軍也不是那麼好對付,他們在這條路上被八路軍伏擊了很多次,就想用沿路構築封鎖線的辦法來限制八路軍的行動。這道封鎖線,日軍修得極為刁鑽,不僅在公路兩側修築碉堡,還在碉堡之間的空地埋設地雷,架設鐵絲網。
在這種情況下要伏擊日軍,十分考驗指揮員,也考驗部隊的戰鬥力。但楊勇偏偏就是要在這種不可能的地帶,打一場出乎日軍意料的伏擊戰。
為了打好這次伏擊,楊勇親自帶人去檢視地形,確定戰術。楊勇這次選擇的伏擊地段,就是日軍碉堡林立的薛公嶺。具體的戰術,是以一營埋伏在薛公嶺山腰部,任務是攔頭截擊敵軍,打法是利用日軍汽車行經山腰時必須爬坡、轉彎、車速下降的機會,突然開火,用火力攔阻敵軍,阻敵前進。二營佈置在山腳,前面一營戰鬥一打響,二營就要立刻出擊將敵人攔腰斬斷,切成幾段,實施分割。三營埋伏在公路兩側,主要任務就是待敵車輛通過後迅速切斷敵人退路,從而造成關門打狗的局面。
楊勇把任務向各營下達之後,各營都很亢奮。在這片地區,686團已經多次與日軍較量,每次都是以八路軍的勝利而結束。普通戰士對楊勇的指揮藝術極為信服。大家都說:“只要團長作了安排,日本兵就死定了,勝利也就算到手了。”
但千算萬算,誰也沒想到戰前還是出了紕漏。夜裡12點,全團按照計劃向預定地點出發。負責斷敵退路的三營更是以急行軍的速度撲向汾離公路。在部隊行進中,碉堡裡的偽軍不時還向碉堡外胡亂射擊。但是三營的戰士都清楚,這不過是偽軍的例行公事,並不代表行動暴露,各連依舊自顧自地前進。
就在這時,一個嚮導在前面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腳下被什麼絆了一下,之後就是“當”地一聲。三營通訊班長是個老兵,立刻將這個嚮導拉入灌木叢中,“轟”地一聲,地雷炸了。濺起的泥土石塊像雨點一樣四處散落,但兩人運氣很好,最後都安然無恙。但兩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暗道:“糟了,暴露目標了!”
通訊班長經驗豐富,遇到這種情況並未急於行動,而是躲在公路旁接著觀察情況。這時三營長周海斌上來了,通訊班長趕緊向他彙報剛才發生的情況。周海斌看到這個情況,也拿不定主意,決定向楊勇彙報並請示下一步行動。
這個通訊班長與團長楊勇也認識,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戰前會以這樣的形式與團長見面。但他也知道,情況緊急不能耽誤,便一口氣就衝到了指揮部。楊勇看到通訊班長氣喘吁吁的樣子,趕緊對他說:“來,坐下好好休息一下。”
通訊班長彙報了情況,生怕自己暴露目標,而讓全團失去戰機。楊勇詳細瞭解了情況,拍拍通訊班長的肩膀說:“絆響了地雷啦!沒傷著哪裡吧?”通訊班長沒想到,團長不但沒指責他,還很關心自己,心裡十分感動。
楊勇隨即問了很多細節,他特意問:“二鬼子的壯膽槍停沒停?”通訊班長說“還在繼續”。楊勇已經有了判斷,那就是日軍並沒有被驚動。他轉身回到馬燈前,急速寫好一道命令,交給通訊班長說:“把這信交給你們營長,告訴他,按原計劃辦!”聽了這話,通訊班長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通訊班長連忙敬禮,準備離開,楊勇卻把他叫住:“路上要小心,記住,你往返都要透過敵人的封鎖線,不可太急,如果與敵人相遇,先把信處理掉,不要莽撞,好了,走吧,打完仗再見。”
通訊班長趕緊將這封信送到了三營,這時三營官兵已經全部就位了。部隊隱蔽工作做得很好,遠遠看過去根本看不到人。三營長接到楊勇命令後,決定繼續設伏等待日軍。但是日軍也真是夠狡猾的,足足一個白天都不見蹤影。
楊勇耐著性子繼續等待,晚上8點左右,一隊日軍的汽車果然開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用車頂的機槍對周圍進行火力偵察。八路軍死死釘在陣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日軍看到沒有危險,就放心大膽地駛入八路軍的口袋陣。
當最後一輛汽車駛過三營陣前,埋伏在山腰的一營突然開火,打得日軍驚慌失措。周海斌看到一營開火後,大喊一聲“打”,瞬時一陣手榴彈雨飛上了公路,步槍如炒豆般灑向日軍。“轟”的一聲,日軍車隊的尾車爆炸了,而在前面的一營也將日軍的頭車打爆。這樣,一頭一尾都被堵了,日軍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八路軍卻從四面八方殺向日軍。
日軍腹背受敵,八路軍集中兵力,挨個收拾日軍,戰場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但日軍反應也很快,其中一股向前猛衝,想搶佔制高點。這早就在楊勇的預料之中,他在平型關戰役中,對制高點的作用再清楚不過。楊勇命令埋伏在薛公嶺團部的預備隊迅速出擊,從山上直接將日軍壓了下去。
往前走是不行了,日軍紛紛往後退。但三營也不是吃素的,在一營二營和日軍鏖戰之時,三營就在路上修築了工事,彈雨和手榴彈不停地向日軍招呼,日軍在三營陣地前損失慘重,未前進分毫。
這時,薛公嶺上衝鋒號響起了。686團知道這是總攻的命令,所有人都殺紅了眼,端上刺刀衝上一線。日軍再也頂不住了,全線潰敗,日軍除了鑽叢林,其餘都被消滅。
當時天色已晚,686團沒有辦法逐一清理周邊的樹林,很多戰士都感到遺憾,而楊勇卻說:“都打死了,沒人給汾陽城的旅團長送信怎麼辦?”眾人都哈哈大笑。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戰中大難不死的通訊班長名叫唐成海,他1955年被授予上校軍銜和三級八一勳章、三級獨立自由勳章、三級解放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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