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曾流行傳唱了一首歌曲:青春啊青春,美麗的時光,比那彩霞還要鮮豔,比那玫瑰更加芬芳,若問青春,在什麼地方?
每個人都會眷戀青春,要問我的青春在哪裡?就在膠東大地的萊陽軍營裡。
青春易逝,韶華易老,但當年的青春畫面,永遠深深地印記在我腦海裡,從軍的青春永遠在萊陽軍營裡閃光。
八一節即將來臨,我心不由一動,翻出在萊陽從軍的舊照,還是更喜歡在十分部軍械修理連(二連)當兵時的照片,畢竟年輕,盡顯朝氣、活力,讓我更加留戀在二連的崢嶸歲月。
七十年代,用照相機拍下幾幅照片,非常不易。感謝二連的一位戰友,用相機記錄了我在二連的青春畫面。
雖然這幾張照片,說的是一個傻呼呼的小戰士,並不生動,並不特別,也沒有什麼觀賞和審美感,從選景、構圖等方面也不盡理想,但這種質樸和上進的形象,是那個年代軍人的真實寫照。我的戰友們大都是樸實無華的,都是懷著樸素的感情,滿懷一腔熱血,踴躍參軍來到部隊的。戰友們有人說,參軍是為了實現夢想;也有人說,參軍是為了磨礪意志;還有人說,參軍是為了保衛祖國。無論怎樣,參軍入伍的青年,都是在最美好的年華,將青春和熱血奉獻給了國家和人民,他們用實際行動踐行著中華兒女對祖國的赤誠。總之,經過部隊的教育,深知人民軍隊為人民的宗旨,這個通俗易懂的道理,深深根植於我們那一代軍人心目中。經過火紅大熔爐的淬練,戰友們個個都不怕困難,永往直前,展示出無私無畏的英雄戰士的氣概。
當年,我當兵的動機十分單純。16歲那年,正值青春年少,十分嚮往解放軍這所大學校,就想到解放軍這所大學校裡磨練摔打自己。大概受父母從軍的影響,十分崇敬"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的軍人形象,嚮往這身綠軍裝。入伍前,有時候,我著父親的軍裝,在鏡子前照來照去,洋洋得意的。高中一畢業,我就告別父母,毅然參軍入伍,來到原濟南軍區後勤部第十分部軍械修理連(二連)。
二連,是我人生的起點,是我成長的搖藍,是我終生不忘的符號。
雖然已經離開二連四十年了,但和二連的情愫,割捨不斷。離開軍隊三十年了,但軍人的情懷,揮之不去。
大概是1973年,我和戰友們修好了這門五六式85加農炮,心中充滿了自豪感,情不自禁的爬在炮口上,留下了難忘的合影。今天看來,守著火炮的親熱感,還是那麼真切。56式85加農炮在投產後不久就進入大規模生產階段,在隨後的幾次邊境戰爭中,56式85加農炮的表現非常出色,其最大的優勢就是高射速,其最高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鐘20發。這些56式85加農炮在我軍一直服役到上世紀90年代,當前有些預備役部隊仍然裝備著這款久經戰陣的老將。
我們二連宿舍和車間,70年代頭幾年,不在一地,宿舍在古柳東古城一個不大的院落內,一座三層樓房為連隊宿舍,這在當時廣闊的田野大地和村舍之中,挺顯眼的。修理車間座落在西古城,有幾座車間、車庫,還有一座四五層高的廢棄鋼筋混泥土的樓架,挺扎眼的。
1971年年初我來到二連,分配在二連一排二班,成為一名軍械修理工。在幹部和老兵手把手的精心傳教下,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基本上掌握了修炮的技術,說不上精通精湛,但可以在老兵指點下,和戰友們承擔火炮修理任務了。
那幾年,我們每年都要去部隊,下海島,到邊防,為一線作戰部隊修理大炮。每次完成修炮任務,心情自然十分高興,那時我就想,軍械工作雖然平凡,但可以在平凡的崗位上貢獻力量了。
這門火炮,經過我和戰友們的精心修理,驗收合格,即將要送給作戰部隊了。這一天巧了,我記不起來是哪位戰友,用相機讓我和這門火炮合了影,非常珍貴。我們在修理火炮時,一絲一毫不敢馬虎,容不得懈怠,用我們的汗水和心血,精心修理,精心養護,確保一旦有戰事,拉得出,打得響,打得勝。
軍械修理工與火炮,火炮是修理工眼中的"尖矛利器”,是火力打擊的重要裝備,軍械修理工是火炮的“媬姆",是維修保養火炮的保障力量,修理工與火炮,兩者缺一不可,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天然情結。
七十年代,我們二連根據上級和分部要求,主要承擔26軍、內長山要塞區、青島警備區、煙威警備區部隊的火炮維修,還有分部所屬倉庫庫存火炮維修保養等任務。火炮主要有五四式122榴彈炮,五九一1式130加農炮,六六式152加榴炮,65式雙三七高射炮,等等。
二連幹戰,歷來熱情高、幹勁大,科學安排,精心組織,每年平均大修火炮40多門,最多時70多門,二連的車間、院落內,經常有修好的火炮整齊地排列在那裡,好個雄壯威武,靜候部隊來車拉回去形成戰鬥力。
我們修炮,不僅在駐地車間修理,還要經常下部隊巡迴維修。去邊防、到海島修炮,這是個很快樂很值得回味的事情,因為每次外出修炮,都會留下許多難以忘懷的動人故事,有些戰友講起來津津樂道。
手握鋼槍,保衛祖國。手扶大炮,鞏固國防。與火炮為伴,專心修理呵護火炮,是每個軍械修理工的天職。精心養護的火炮,拉的出,打的響,是軍械修理工的責任與擔當。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國和個別國家關係一度十分緊張。我所在部隊駐紮在膠東半島的腹地萊陽,位置十分重要,歷來為屯兵要地。
那個年代,作為一個縣城,卻駐紮了大量部隊,城內城外,鄉村四周,仍佛到處都有軍營,到處都有軍人。一到週日,街上滿是身著綠軍裝的軍人,偶有藍軍裝的海軍戰友。有時候26軍部隊拉動,搭眼望去,像一片綠色的海洋在奔湧著。
我所在的部隊,是為作戰部隊提供戰役後勤保障的後勤部隊。駐地不遠處有26軍,為野戰部隊,但都同屬於陸軍。
我們駐地周邊不僅有陸軍,還有海軍航空兵和空軍。同為軍人,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告別家鄉,來到一地,自然就有來往。
忘記了是哪一年,就在萊陽北海艦隊海軍航空兵機場,從一個海軍戰友那裡,我借了一身海軍水兵服穿上,隨即爬上二連一座廢棄的修理車間,登高望遠,浮想聯篇的,眼前猶如一望無際的大海,我站在軍艦的艦首,乘風破浪奮勇向前。我從小看過一些反映海軍的影片如《海鷹》等,挺嚮往當一名水兵馳騁於遼闊海疆的。就在當時那一瞬間,我身著水兵服,由“陸軍"變為了“海軍","夢想成真”,了卻了夙願。
作為軍人,要戰勝敵人,必須熟練掌握手中武器。連槍都不會打的軍人,能是一名“好軍人"嗎?因此,作為一名軍人,熟知手中武器,方有制勝的本領。
我們作為後勤部隊的戰士,雖然打起仗來,不會承擔一線作戰任務,我們二連承擔的是後方軍械裝備維修保障任務,但一旦有戰事,現代條件下的戰爭,就不分前方後方了,軍人使命感在心中,必須多學幾手殺敵本領。
因此,面對各式武器,我先從打手槍學起。我的體會,真正掌握手槍射擊要領,難度不小,打手槍的要領的確不好把握。練過一陣後,每次打靶,對我而言,打中靶就不錯了,有時候脫靶,心中不服不悅的。嚴格的說,我真不是一名合格的手槍射手。
有一次,我來到二連廠房的最高點,留下了端槍練習射擊的照片。
我在這裡俯視四周,廣袤的田野大地,是那麼的安寧祥和,一片和平的景像。安寧和平來自哪裡?是因為有我們手握鋼槍的軍人,在保家衛國,在保護人民的安全。我告訴自己,既然來當兵,就一定要學好本領,履行好職責。
我當兵的頭幾年在二連一排,專司修炮。提幹後讓我來到二排當排長,所轄業務內容和一排完全不一樣了,四班光學修理,五班槍械修理,六班機械加工,七班運輸保障。
面對全新的工作領域,我只能"而今邁步從頭越”,一切從頭開始學起了。
當排長期間,在機加工車間和工程車裡,跟著六班的戰友,學習了車床加工,雖然技術不精,沒有完全入門,但總算體驗了一把,不是有句老話叫實踐出真知,去摸摸機床,也加工幾下,起碼有了點感覺,不至於說外行話了。
二連,作為修理連隊,培養了不少軍地兩用人才,許多戰友在部隊為軍械修理作貢獻,回到地方,懷揣一門技術,為經濟社會建設增磚添瓦。
我為了熟悉二排業務,又去學習槍械修理。之中有五六式手槍,五六式半自動步槍,五六式衝鋒槍,五六式輕機槍等武器。我雖為排長,但和槍械修理工相比,我是地道的”門外漢”,我唯一能做的是,虛心拜五班每個戰友為師,努力學習,勤奮實踐,時間久了,多少還是有收穫的。
在二排,只要有修好武器進行校驗的機會,我就去五班,來到校驗靶場,和戰友們端起衝鋒槍,透過校驗學習衝鋒槍射擊要領。衝鋒槍比步槍威力強,殺傷力大,但彈彈中靶也不容易。要掌握衝鋒槍射擊的過硬本領,實屬不易。聽說車嘉良老連長打槍打的準,我以車連長為榜樣,練來練去,但最終沒有達到車連長的水平。我只是掌握了會打槍,而且以掌握要領為主。
現在看一些戰爭影視作品,畫面中有些人打槍動作真不怎麼樣,破綻百出。有句話叫“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我在二連學了些槍械的射擊要領,在槍械射擊的動作上,多少能看出點什麼。
班用輕機槍,掌握要領不比衝鋒槍好掌握,看似容易,但進入實彈射擊,特別是連射,經常會有脫靶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兵不練不精,槍不練不準,我打過輕機槍,的確不好打,射擊時有中靶也有不中的,主要原因是缺少訓練,訓練不夠,水平就上不去。因為二連為修理連隊,每天以修理武器為主,不是每天練習打槍,也不是以訓練打槍為主,所以,打槍的目的在於驗槍,驗證這件武器修理的合格不合格。
我們二排槍械修理,主要承擔分部所屬單位槍械維修和倉庫庫存槍械保養,每年完成幾千支的修理保養任務。
在二連,除了修炮,還要當個“多面手"。在連部當文書時,蔡文海指導員駕著三輪摩托車,帶看我,經常從駐地西古城連部去東古城二連每個車間,深入一線去了解連隊工作情況,戰士們見指導員來到工作現場,都很高興,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後來,我當排長時,跟著六班長學開工程車,也就能起步,還真沒敢上路。當副指導員時,也學會了駕駛三輪摩托車,身著工作服,駕駛三輪摩托車去執行任務,也"瀟灑走一回。”
七十年代,我軍裝備普遍落後,我們二連卻擁有3輛運輸車、7輛工程車,還有摩托車,有槍炮修理和機加工車間和相關裝置,算作比較先進了,一輛工程車價值幾十萬元,當時算是值錢、"先進"的東西了。
那個年代,我軍部隊只有少量機械化、摩托化部隊。我們二連,執行任務都是摩托化的,開著解放牌運輸車和工程車。有時候,望著二連車庫裡一輛挨一輛的工程車和運輸車,底氣挺足的,有了這些這些裝備,再加上勇氣、膽量和覺悟,還有修理工的技術,完成軍械裝備保障任務有底氣和能力。
可能是由於在二連修槍修炮的原因,我到現在還是喜歡軍械裝備,一直關注我軍武器裝備的發展變化。不僅關注陸軍裝備,尤其關注海空軍裝備。過去我們的陸軍,曾和最強大的敵人交過手,打出了戰勝一切敵人的英雄氣概。我們的海空軍,過去和西方國家相比,差距太大,但也有不少打敗強敵的戰績。如今,我軍正在迎頭趕上,向著建設世界一流軍隊的目標邁進。現在,我們也有四代機,有航母、核潛艇,還有055萬噸大型驅逐艦、大型登陸艦、萬噸補給船等先進艦艇了。
不管咋說,我始終覺著在萊陽十分部二連當兵,值了,一輩子忘不了。
WP老馬
2021、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