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之後,這場戰爭並沒有那麼快結束,雙方又在邊境地區進行了十年的邊境衝突。在這十年裡,中國各大軍區輪流派各個軍老山,者陰山進行輪戰,發生了很多慘烈的戰役,211高地就是一個雙方爭奪激烈的陣地。
兩山輪戰期間,前線的戰士中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老山是天堂,八里河東山是人間,拉那口是地獄。”抗美援朝戰爭期間,上甘嶺由於戰鬥慘烈,被世人所銘記。但是在兩山輪戰期間,又發生了一場慘烈的爭奪戰,後被軍事學者稱為“八十年代的上甘嶺之戰”,這場戰鬥就是那拉口爭奪戰。
地獄般的211高地
那拉口位於老山和八里河東山之間,是敵我雙方爭奪的重要門戶。而211高地又處在那拉口戰場的最前沿,位於那拉口戰場的南側,北距中越邊境約1.5公里,東側與越軍佔據的227高地連線,211高地與越軍佔據的227高地,兩個山頭之間相距約80米,距離雖近,但因相連線的鞍部低凹且坡度較陡,想要到達對方高地並不容易。
211高地是一座結構為岩溶石山的小山包,東、西兩面山勢非常陡峭,南、北兩面坡度相對較平緩。山上有幾處石洞,分別可容納3、4人或7、8人不等。這個高地的面積並不大,寬約60多米,長約100多米,只相當於當年上甘嶺面積的三百分之一。
當時211高地附近的多個高地被越軍控制,根本無險可守,防禦態勢非常惡劣,極易遭到敵方火力控制和打擊。老山輪戰期間,對於這種高地,我軍一般不去派兵駐守,而是利用敵人不放棄高地的心理,時不時地派小突擊隊在強大炮火掩護下進行突襲,消耗敵人的有有生力量,打擊敵人計程車氣。
但是211高地不一樣,這個高地距清水河南岸的清水公路三岔路口不到700米,高地上的火力可以有效切斷公路運輸。而這條公路是越南通往扣林山的唯一交通線,也是扣林山越南守軍的後勤保障生命線。中國軍隊控制了211高地,就能動搖越軍自扣林山至老山一線的整個防禦體系。
除此之外,211高地還可以和166高地,168高地,156高地共同拱衛我方在那拉口戰場方向的主陣地—406高地的東側安全。因此,我軍對211高地很重視,一直堅持派兵堅守在這個高地。但是對越軍來說,我軍在這裡構築工事,對於他們的壓力也很大,越軍曾多次對211高地發動團營級別的進攻。
1985年5月31日,越軍趁著我軍換防之際,突然派一個團的兵力在炮火掩護下對211高地發動進攻,我軍堅守陣地的十幾名戰士,一人被俘,一人跳崖僥倖生還,其餘人全部壯烈犧牲。6月1日到6月11日,67軍不計代價地向211高地發動進攻,想要奪回211高地,但付出了120人陣亡的慘烈代價後,依然沒有奪回211高地。9月8日,我軍突擊隊在炮火掩護下偷襲21高地,這才奪回了211陣地。
211高地被我軍奪回之後,越軍十分不甘心,在44天內發動98次反撲和120多次偷襲,被我軍擊斃300多人,輕重傷員不計其數,這才逐漸老實了下來。但是越軍的炮火和小規模滲透偷襲行動依然沒有停過,211高地的傷亡比例很高,因此這裡被前線將士們稱之為地獄。
邢志強請纓
1985年12月,蘭州軍區47軍在軍長錢樹根的率領下開赴老山前線,接防了這個包括211高地在內的整個那拉口戰場。47軍的前身是東北野戰軍第十縱隊,首任縱隊司令是梁興初中將,這支部隊有著光輝的戰史,從東北的白山黑水一直打到大西南,為全國解放立下過赫赫戰功。
1986年4月,守衛那拉口戰場的光榮任務落在了蘭州軍區47軍139師417團5連的身上。接受任務後,五連戰士紛紛請命到最前線,其中5連戰士邢志強寫血書堅決要求去處於戰場最前沿的211高地1號哨位去戰鬥。
邢志強來自甘肅慶陽,參軍以來,軍事素質過硬,政治思想堅定,心裡素質堅強,多次受到上級的表揚。邢志強在請戰之後,軍長錢樹根親自對他進行考核,並同意了他的請戰要求,任命他為211高地1號哨位哨長,邢志強也因此成為了“老山第一兵”,率領另外兩名戰士守衛在211高地1高哨位。
出發的前一天,軍長,師長,團長為他和211高地的另外十幾名戰士送行,軍長拉著邢志強,一杯又一杯地給他敬酒。師長把他的戰鬥編號徽章掛在了邢志強的胸前,團長喝多後,抱著邢志強哭,其他戰士也都看著邢志強,因為他們都知道,此次邢志強去211高地1號哨位,肯定是九死一生,邢志強也知道他們心裡怎麼想的,昂著頭什麼也不看。
誓師大會上,邢志強帶頭髮言,表示要“誓與徵地共存亡”,但是軍長錢樹根立刻打斷他的發言,對戰士們說:“我們要把亡留給敵人,把生留給自己。”
邢志強堅守117天
邢志強進入陣地之後,發現211高地已經被炸得和石灰窯沒有什麼兩樣,所謂的一號哨位,其實只是一個石頭縫,進去必須斜著身子才能鑽進去。哨位裡的空間並不大,坐進去後連頭都抬不起來。
邢志強所在的哨位在當時又被稱之為貓耳洞,這是戰士們在溝壕、土坡的側壁掏一個可以棲身的洞。抗戰期間,國民黨軍在湖南廣西的山地戰中,曾廣泛利用這種工事和日軍周旋,八路軍,新四軍當時也挖了不少貓耳洞。
貓耳洞,顧名思義,就是與貓耳朵形狀相似的防炮洞、防空洞。老山前線,我軍挖了不少這樣的貓耳洞,這種貓耳洞內部陰暗潮溼,氣味難聞,戰士們在裡面不僅要和敵人周旋,還要忍受蚊蟲叮咬,以及老鼠,毒蛇,甚至是蟒蛇的襲擾,戰士們都調侃貓耳洞惡劣的環境:三個老鼠一麻袋、四個蚊子一盤菜。
曾經有慰問團到過老山前線的貓耳洞,參觀時有位首長說:“在這樣的老山貓耳洞裡呆上一年,就是不打仗,也應該立功,應該給他們記一等功。”
邢志強當時所在的貓耳洞環境更加惡劣,天晴時空氣潮溼,水蒸氣憋得戰士們無法呼吸,就像是泡在桑拿房裡一樣。下雨天,雨水都灌入到了貓耳洞裡,戰士們只能泡在水裡面,面板大面積潰爛是常有的事情。47軍139師師長當時讓後勤部門為邢志強陣地送了一個小風扇,但是他們卻不敢用,因為陣地距離敵人很近,很容易引起敵人的察覺。
往陣地上送的好吃的好喝的其實也不少,後勤人員冒著巨大危險將大量物資送到了貓耳洞,但是邢志強他們卻不敢吃,因為吃完排洩還是一個大問題。
1986年4月28日,就在邢志強他們上陣地後不久,越軍就發動了幾次連級規模的進攻,越軍炮火覆蓋了整個211高地。邢志強和戰友們拼命抵擋越軍的進攻,給越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我軍的傷亡也不小,1號哨位的三名戰士,一名被炸斷右腿,一名因傷勢過重昏迷了過去,邢志強頭部受傷,腿部也被紮了一塊彈片,邢志強把彈片扒出來後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繼續抵擋越軍的進攻。
邢志強和兩名戰友因為傷勢過重,被送下了陣地,又往211高地1號哨位補充了兩名戰士,連長也讓邢志強下去養傷,但是被邢志強拒絕了。軍長錢樹根也親自向他下達了撤退命令,但是邢志強還是堅持要守在211高地1號哨位。
6月的一天晚上,邢志強的連長拿著一隻燒雞,一瓶白酒爬到了211高地1號哨位,陪邢志強過24歲的生日。哨位裡也接到了和軍長的電話,47軍軍長錢樹根在瞭解了陣地上的情況後,說我無法減輕你們的痛苦,就讓我親自給你們三人唱首歌,結果給邢志強唱了一首“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邢志強聽著軍長五音不全的歌聲,內心十分感動。
最後邢志強在211高地1號哨位守了117才下去,期間在他戰壕裡的戰友進行了多次輪換,但是他依然堅持著。戰後,邢志強榮立一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