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鐵人先鋒
夏至,外公又開始收拾換季衣物。他拿出一床毛毯,把它折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放進袋子裡。我好奇地問:“這床毯子這麼舊了,您為什麼還在用,而且每年都還收拾好呢?”外公笑著說:“娃兒,你不懂,這是我的寶貝,是我參加‘紅村會戰’獲得的先進個人獎品,它代表了我們這一代人為石油艱辛奮鬥的歷史。”
外公是我們國家最早一批留學前蘇聯石油專業的學生,1955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取莫斯科石油大學公派留學。1961年畢業回國後,分別在四川石油管理局開發處、川西南礦區、地研院工作。參加過“紅村會戰”“川南會戰”,之後走上管理崗位。是石油油藏工程的教授級高階工程師。
1965年初夏,正在成都石油研究所(現地質勘探開發研究院)擔任技術員的外公接受調令,奔赴內江威遠曹家山,浩浩蕩蕩數千人的“紅色大軍”,在這裡開荒地、建房屋、架電樁……拉開了“紅村會戰”的大幕。
在威遠新場紅村,近6000人奔赴至此。會戰初期,外公一行“先鋒軍”住在“乾打壘”房裡,為搞清複雜的地質結構,制定開發方案,他們不分晝夜研究思路、商量對策,每天工作至深夜。在一天只睡四五個小時日子裡,確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初期開發體系。外公說,那個年代是沒有計算機繪圖的,所有井位、曲線圖全靠勘探人員手繪,一張圖紙,一根鉛筆,幾把量尺,便成為揭開這片“400億方大氣田”神秘面紗的全部工具。有天夜裡暴雨,房屋漏水,為了保護手繪的井位部署圖,大家圍成一團,用雨衣將圖紙包裹起來,雨水打在身上,一淋就是一夜。
隨著會戰不斷擴大,大家工作生活條件得以改善。山坡上逐漸修起的宿舍、食堂、辦公室、大禮堂超過了千幢。但作為地質指揮所組長的外公,卻要時常外出踏勘。由於井位多數位於山區,地理環境偏僻,“天當被、地當床”的日子成為了常態。一次尋井任務,同事不慎摔倒導致骨折,加上通訊受限無法與基地取得聯絡,外公揹著他,餓著肚子,在山區徒步五小時才回到基地。
那時是紅村最輝煌的時期,萬人誓師大會高潮迭起,78臺鑽井日夜轟鳴,威2井日產氣突破百萬……作為這一歷史的見證者,至今外公每每談起依舊滿臉自豪。
五十六年過去了,紅村的坡坡坎坎已被歲月打磨成四川石油的豐碑。“紅村精神”也成為了川油人“特別能戰鬥、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奉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1965年年底,具有底水襯托的威遠氣田正式投產。1976年,氣田達到最高年產量。此後由於底水侵入,產量迅速下降,年綜合遞減率高達18% 。在參考資料嚴重匱乏、無歷史經驗借鑑的年代,外公他們從實際入手,紮根現場,採集第一手資料,反覆對比分析,成功建立起最佳化分析模型。有時為了弄清一口井的動態分析曲線,幾日不合眼的情況常有發生。在那個沒日沒夜搞研究、搞科研的時間裡,他們制定了包括控制日採氣量、堵水、鑽補充井時減小開啟程度等一系列措施,有效延長了氣井無水採氣期、減緩遞減。
之後,在外公的帶領下,課題組不斷攻堅,一項重大科研成果——氣舉排水採氣工藝的推出,顯著扭轉了當年威遠氣田綜合遞減率下降過快的被動局面,大幅度提高氣藏日產氣量,為以後在現場大範圍推廣該工藝打下了堅實基礎。
1966至1976年,歷經10年浩劫的洗禮,外公更加堅定了跟著共產黨走的信念。1977年,他獲得了四川石油管理局級先進生產工作者,在40歲的不惑之年,如願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之後的日子,他逐步走上了管理崗位,任職地質勘探開發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在新的領域,繼續為石油天然氣工業添磚加瓦,直至1998年退休。
聽外公講,民國時期,曾祖父在四川石油勘探處重慶石油溝任職,是我們家族的第一代石油人。外公和外婆、爺爺和奶奶是第二代石油人,跟隨他們的步伐,父母成為第三代,算起來,我已經是第四代了。這份跨越四代人堅守,是際遇,更是責任。傳承川油之魂,弘揚川油精神,我輩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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