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烈

喬雲齋作 劉子清校正

第十集

伍殿章義收康茂才 朱沐英初會猛常茂

（前缺一面）們。甥舅二人的心中頗覺納悶。常茂將槍練完，就把這十八般兵刃，不大的工夫按次練完，將兵刃一放，就向當中一站。常盛問道：兄弟，你這能為是與甚麼人學的？常茂說道：這能為不是跟人練的，乃是我自己琢磨的。常盛說道：你在甚麼地方琢磨的？常茂說道：到了睡覺的時候，我才琢磨了。常盛一聽，將頭一搖說道：你滿嘴裡不說實話。常茂他自已每日還是練習。

這一日，忽聽東北方彷彿天翻地覆聲音，原來在紅羅山前塌了一個地穴。這個地穴方圓約有三丈大小，一股黑氣直衝霄漢。本處的地方見此奇事，急忙夠奔濠梁縣，呈報濠梁縣的知縣。知縣得報，急忙傳下諭來，帶領三班人役奔紅羅山驗看。到了紅羅山地穴的切近，就見那些看熱鬧的人圍以一個風雨不透。知縣來到，眾人就向左右一分，就把地穴那個地方讓出來了。知縣下了轎，地方早設好了座位，知縣落坐。地方過來參見，知縣吩咐地方傳本地的棚匠圍著這個地穴，埋好木樁，然後用繩攔住，恐其看熱鬧之人失腳落下地穴，豈不發生性命之憂。再命棚匠在地穴的上邊搭起一個架子，在當中對了地穴架起一根橫樑，在橫樑的當中懸掛一個滑車，用一根長繩，把這根繩子用丈竿量好，一丈長的那個地方用紅頭繩系一道，十丈系道綠絨繩，用此繩系柳條筐。這柳條筐內放士一隻雞，再放一隻犬，系下地穴的裡邊，探一探這個地穴有何怪異。知縣吩咐已畢，地方急忙按著吩咐的話辦理，用繩攜將下去。這個地穴深夠二十餘丈，工夫不大，攪將上來一看，那筐裡的雞犬仍在。地方急忙回稟了知縣。知縣一聽，雞犬皆在，就知道這個地穴無甚妖異。知縣就命地方在此看守，若是有了意外的動靜，急速回稟本縣得知。地古連聲答應，知縣帶領三班人役回奔縣衙去了。

這個看熱鬧的可就多了，一個傳十個，十個傳百，常茂也知道了。他由家中出來，一直夠奔紅羅山。來到紅羅山前一看，真是人山人海，在那裡團團的圍繞。常茂他來到眾人的背後，用手將眾人向左右一分。眾人回頭一看，是開平王的二少爺常茂。誰敢惹他，一個個全都急忙向兩邊一閃。他進到裡面，兩手扮住圍的這欄繩，向地穴觀看。皆因相離甚遠，看不真確，他這才將挄繩用手扯斷，他過子木樁，向裡就走。那些看熱鬧之人，一個個全都擔驚駭怕，欲待要喊又不敢喊。這個時候，那個地方坐在椅子上打盹了，眾人把地方推醒。這個時候，常茂已到在地穴的邊上了。地方一看，吃一大驚，方才要喊，還沒等喊將出來，就見常茂被地穴裡邊一陣黑氣將他裹倒，一翻身落在地穴之內。常茂這一落在地穴內，把眾人全都驚散。這個地方一看開王平的二少爺掉入地穴之內，他如何擔得起？他也跑了。就有那好事者，就把常茂掉在地穴內的這個訊息報知藍玉。

藍玉聞聽常茂掉至地穴之內，他的心中暗喜：他今一死，我就無可怕的了。他遂來到後邊上房之內，面見了姐姐，伴作悲慘之態，說道：姐姐，了不得了！我的二外甥常茂前去觀看地穴，失腳掉下地穴。常六奶奶這麼一聽，當時可就痛哭起來。冒然間就聽外面一陣大亂。藍玉飛奔外面前去觀看，方才出了街門，就見這藍家寨的黎民百姓聚夥成群，來至藍玉的面前，全都齊聲說道：藍員外，不好了！金陵侯赤福延壽派了四員番將，帶領番兵一萬，殺奔這藍家寨而來，要捉拿常遇春的家小，離此約有十數餘里。我等聞此訊息，急忙前來面見藍員外報告。藍玉聞聽此言，連忙謝過眾人，急奔上房，將此事告知姐姐。常六奶奶遂說道：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元朝兵馬至此，你我應當何如？正無計可思，又聽外邊一陣大亂，就聽眾人齊聲喊道：了不的啦！發大水來了！金陵的那一萬大隊人馬，全都被水衝歿。

藍玉急忙跑到外邊一看，就在藍家寨的鎮店外面，全都成澤國汪洋的一片大水，真是無邊無沿，堪堪大水就要歿了藍家賽。藍家寨上那些黎民百姓，全都叫苦連天。藍玉看罷，急忙回到上房之內，稟知姐姐。常六奶奶一想：大水既至，那個地穴一定被水淹歿，我兒常茂實實的無法可救了。我何不僱些船隻，將黎民百姓渡到高埠之處，脫逃性命。常六奶奶想至此處，告知兄弟藍玉前去僱船，船隻越多越好。藍玉急忙領眾人前去僱船隻，將船僱來，就叫黎民百姓登船逃命，一船一船的向紅羅山頂上渡，約有半天的工夫，方才將人渡淨。常六奶奶這才帶領長子常盛與僕婦丫環，登船逃奔紅羅山。常六奶奶到在紅羅山頂一看，那些難民原是慘不可言，這才派兄弟藍玉去各處買糧買席，賑濟難民。常六奶奶也坐在了窩鋪之內，放聲痛哭。

你道這大水怎麼來的這麼快呢？其中可有段原因。自從常茂掉下地穴，常茂覺著悠悠忽忽落於穴底，並無損傷。他輕輕的翻身起來，抬頭向上邊一看，地穴上口不過一尺多大，常茂吃了一驚，自己心中暗想，此穴一定不淺。向前邊一看，連一點亮光全沒有，張著兩隻手，一點一點的向前摸。摸來摸去，前邊就彷彿兩扇石門一般，又往腳底下一模，還有兩登石頭的臺階。上了臺階，用力一推那兩扇石門，石門分為左右，亮光射入，一望別有天地。常茂見大門的裡邊密樹森林，異常曲雅。他來到裡面，走進樹林，再看前邊有一座大廟，壯麗無比，那山門之上有一塊扁額，刻著禹王祠三個大字，山門大開。

常茂一想，我何不進廟看一看，遂邁步順著甬路到大殿上。上了月臺，進了大殿，見當中供著一位神像，頭戴九龍冠，身穿杏黃袍，面如紫玉，五緡鬍鬚，兩手捧著玉圭。左右有兩個童子，左邊童子擎定一口寶劍，右邊童子扶著一條大鎙，兩旁塑著許多的站神，皆都是全身披掛，盔甲鮮明，各持兵刃。常茂看罷，遂與當中那位禹王大帝說道：我常茂使用大鎙，您老人家也使用大鎙，莫若先行將這條大鎙借給我常茂一用吧。說著，來到扶鎙的這童子切近，把那條大鎙拿將過來。一掂這條大鎙的分兩甚大，自己的膂力降他不住。常茂看著這條大鎙，心中又愛，自己又不能使用，一看在鎙攢這個地方有四個字，常茂可不認識，暗中交待，乃是“避淵神鎙”四個字。怎麼這條大鎙叫避淵神鎙呢？當初在唐堯的時代，洪水橫流，禹王治水八載，三過其家而不入，治成九河，通連百川而入大海，黎民百姓免遭其溺。禹王鑄此鎙以為拄杖，所以名為避淵神鎙。當時常茂雙手擎著大鎙，心中正然思揣。

這個時候，就聽神廚的裡邊，咕嚕嚕的亂響。常茂自己心中暗想：莫非說這個地方還有老鼠嗎？就將大鎙向旁邊一卓，來至神廚裡邊一看，原來神廚裡邊有二個抽屜。把抽屜拉開，向裡邊一看，在抽屜裡邊放著九隻小牛。常茂拿起一個小牛託在掌上，小牛雖然不大，角尾皆全，乃是麵食所做。一聞，真是異香撲鼻，用兩手一擺弄，把小牛的尾巴給碰掉了。常茂用唾沫要給他粘好，就把小牛尾巴拿起來，向舌頭上邊一粘，就覺著小牛尾巴又香又甜。常茂就把這小牛尾巴放在嘴裡嚼了嚼，就嚥下去了。簡斷捷說，就把這九隻小牛全都吃了。常茂又把那個抽屜拉開一看，有兩個小老虎，他把這兩個小老虎也吃了，就覺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節山響。常茂他渾身筋肉發滯，他把那條大鎙再拿起來，分兩也不覺沉重了。他把大鎙搖開，自己練了幾趟。工夫不大，通身是汗，他身上的骨頭節也就不響了，就覺著此時的膂力，較比方才增長許多了。常茂他乃是一位崑崙大帥降世臨凡，又吃了九牛二虎，乃是增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然他日後出世的時候，所到之處無人能敵。

話說常茂方要走出，就聽禹王像後一陣水響。常茂手擎大鎙來至後面，就見禹王像後有一眼井，井上邊架起一個橫樑，這橫樑的當中系一鐵鏈，直入井內，裡邊的水向上翻滾，所以譁啷啷直響。書中暗表：禹王大帝在此鎮坐這個海眼。在那海眼的裡邊，那條鐵鏈的底下繫著一隻閉淵神抓，就懸在海眼之內。海眼中的水，總離著這隻神抓五尺多遠，不然這隻抓怎麼叫閉淵神抓呢？所以這隻神抓懸掛在橫樑之上，就為得是鎮著海眼之水，若是將這隻神抓提出了海眼，當時海眼中之水就可以上來。今日常茂他一看，就給提了出來，下邊的水就隨那上湧，將抓一沉，水即下落。常茂看罷，好生納悶。書中代言：此抓又名龜背駝龍抓。常茂一看，心中愛喜他，也不管好歹，把閉淵神鎙向肩頭上一扛，拉著神抓向外就跑。出了大殿，下了月臺，順著甬路奔山門，扭項回頭向後一看，就見後邊的大水跟著神抓似潮湧一般，相離鐵抓約有五尺多遠，向前直流。常茂說聲：不好！大水趕來了。急忙邁開腳步，撒腿就跑。方才出行山門，就見由後面跑來一位掛甲的將軍，手託一條黃金鏟，踏著水波向前追趕，高聲大叫：星主休走！常茂並不知那員大將呼喚何人，他就知道自己拿了人家的大鎙，又拿了人家的抓，故此追來。常茂他只顧向後觀看，可就不能留神前邊的道路了。方才上了漢白玉的石橋，被橋上的白石一滑，翻身栽倒。後邊那員大將來至常茂的切近，用鏟將常茂剷起，隔著漢白玉石橋的欄杆，把他向那河溝裡邊一擲，就聽噗咚一聲，將水砸開。

常茂他就坐在了河溝之內，抬頭一看，方才的那座廟和那座漢白玉的橋樑俱皆不見，眼前就是紅羅山。他正在山後的山溝子裡，就見周圍的水起來多高，雖著他因有四五尺多遠，大鎙和抓就在他的眼前。常茂池認識是紅羅山的後山，常茂有些納悶：怎麼我從山前下去的，從後山上來呢？抬頭向山頂上一看，就見在山頭之上搭著許多的窩鋪，還有許多的難民。常茂看罷，他這才站起身來，扛著大鎙，拉著鐵抓，出了山溝，夠奔山頭。

常六奶奶與兄弟藍玉及長子常盛，在那窩鋪裡邊一連住了七天的工夫。常六奶奶每日思想常茂，啼哭不已。藍玉、常盛再三的相勸。此時常六奶奶正然在窩鋪裡邊悲泣，冒然間由外邊進來一個婦人，與常六奶奶說道：姑奶奶不用哭了，二外甥常茂由山後回來了。常六奶奶聞聽此言，真是喜出望外。藍玉一聽常茂回來，不由得他就大吃一驚。常盛一聽兄弟回來，急忙出了窩鋪，向山後一看，就見兄弟常茂肩頭上扛著大鎙，手中拉著鐵抓，大模大樣由山後上來。常盛說道：兄弟，你怎麼去六天的工夫了？向那裡去了？常茂說道：我方才到在地穴裡邊，不大的工夫我就上來了，怎麼哥哥你說我有六七天呢？常盛說道：自從兄弟你下了地穴之後，咱們這裡可發了大水了。常茂聞聽，心中明白，必是我拉抓的時候發的大水。兄弟二人說著話，來到了窩鋪，見母親坐在裡邊，舅舅藍玉在旁邊。

常茂來到六奶奶的面前，叫道：娘啊，孩兒常茂我沒死，我從地穴裡邊得了兩種物件來。說著話，就把大鎙與神抓全都舉在了母親面前。常六奶奶一看，那條大鎙與那隻神抓上邊皆都有字，一個是避淵神鎙，第一個是避淵神抓。看罷，就知常茂日後福不可量。常茂又把那地穴裡邊的事細說了一遍，從此母子復又團圓了一處，就在這紅羅山又住了幾日的工夫，山下的大水漸漸退落。常六奶奶這才帶領著二子一弟、僕婦丫環回至家中，一看家中所有的物件，一草一木全都沒失。常六奶奶忽然想起：前者金陵侯赤福延壽派來一萬大隊人馬，捉拿我常氏全家滿門，若不是發來大水，將那一萬人馬淹沒，焉有我全家的性命？今日將大難脫過，何不帶領看兩個孩兒常盛、常茂與我那兄弟藍玉，就此夠奔西吳王的軍中，前去相投。將他父子三人全都相聚在一處，我的兄弟藍玉在西吳王的駕前，也可以得一個功名。

常六奶奶想至此處，就把兄弟藍玉喚至面前，又將自己心中所思想的事與兄弟藍玉說了番。藍玉聞聽，心中甚喜，遂把所有田地交給佃戶耕種，按季分租，所有的房舍就命近鄰居住照看著。諸事辦理已畢，把金銀細軟各樣的物件全都收拾停當，藍玉與常盛甥舅二人早就把頭盔甲胃置辨齊整，惟有常茂頭盔甲胃一概無有。及至到了起身這一天，套好了車輛，把細軟的物件全都裝在車輛之上，藍玉、常盛甥舅二人皆把馬匹備好，在馬鞍橋上掛好盔甲包、軍刃等物。

常茂就是一條避淵神鎙、一隻神抓，除此之外並無別物。來至牲口棚內，就叫號頭給他鞍馬。號頭問道：少爺，您愛那匹？常茂一看，一匹對心思的也沒有。常茂看那裡邊一匹馬，遂說道：給我備那一匹。號頭說：那是匹牝馬。常茂說道：你就給備去，管他是甚馬呢。號頭就把這匹牝馬備好鞍韂，常茂就把大鎙向馬鞍橋上一掛。來至前邊一看，就見母親帶領著丫環僕婦，全都上了車輛。藍玉、常盛全都坐在馬上，等候與他。常茂這才飛身上馬，保護著孃親，押著車輛，出了藍家寨，順著大路，就此登程。

這一日，到在太平府城中，一問太平府的大帥耿再成，方才知道開平王帶領人馬大隊，現在寧國府。常六奶奶這才帶領著二子一弟，離了太平城，一直的夠奔寧國府而來。這一日，來至寧國府的西南，走錯了道路。藍玉說道：大概咱們走的這條道路，不是一條正路。莫若先將車輛趕進了樹林，咱們等來人的時候，可以問問寧國府離此多遠，然後咱們再走。這才一面將車輛向樹林裡邊一趕，眾人方才進了樹林。

就在這個時候，冒然間就聽東北之上，亂馬爭奔的聲音。常茂這才一催坐下的馬，搖開手中的避淵神鎙，方才出了樹林。這才遇見了金錘殿下朱沐英，兄弟二人，各通了姓名。常茂一問朱沐英，因何催馬如此的緊急？朱沐英就把陣前之事，說了一遍。常茂聞聽此言，概不由己，勃然大怒，遂說道：沐英哥哥，你在此處看個熱鬧，待我常茂將那四員番將，結果了性命。說罷了此話，撒馬搖鎙，前去對敵，催開馬匹，向前迎去。

完顏金龍正然帶領著三修兄弟追起朱沐英，冒冒然間，由對面來了一員小將。完顏大殿下急忙收住坐驥，把大鋼一擎，忙問道：對面小南蠻通名上來。常茂急忙將馬收住，說道：齊羊胡狗，你等的死期將至，遠要問問母家常二爺的姓名，我乃是開平王的二子常茂。番奴，你叫何名？你家常二爺的鎙下不死無名之鬼。完顏金龍說道：原來你這個小南蠻，乃是常遇春之子，昨日孤家未能將常遇春生擒活捉，今日孤家將你拿下馬來，方消孤家心中之恨。說罷此話，將馬向前一帶，兩臂膀按足了膂力，就把手中的鎙掄圓，照定常茂頂梁便打。常茂並不慌忙，兩個雌雄眼向上一翻，雙手擎定大鎙，說道：加點勁。將自己大鎙掄圓，照定了完顏金龍的鎙杆之上，向上一磕，喊一聲開，就聽噹啷一聲響，完顏金龍就覺養他的臂膀發麻，虎口發燒，手中的大鎙就聽嗖的一聲，起在了空中。朱沐英一看，暗暗的誇獎。再看常茂把大鎙掄起，照定完顏金龍頂門向下就打，就聽噗呲一聲，鮮血淋漓，紅光崩現，連人帶馬全都死與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