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飛機誕生之後,空難事件便如影隨形。
世界上發生過的空難不計其數,起因不是恐怖襲擊就是機械故障,要不就是軍方誤擊。
有一場特大空難,不是由於爆炸物引起的,飛機也沒有出現機械故障,100公里之外的恐怖分子連飛機都沒碰,卻被指責為元兇。
這場空難是特內里費空難,發生在1977年,地點是西班牙北非外海自治屬地加那利群島的拉斯帕爾馬機場。
加那利群島位於北非摩洛哥西邊的大西洋上,距離大陸250海里左右,面積有7000多平方公里,摩洛哥本來就是與西班牙隔直布羅陀海峽相望,在15世紀末,加那利群島成為了西班牙的海外屬地。
由於該群島屬於亞熱帶氣候,風景秀麗,長久以來,一直是歐洲人重要度假目的地之一,旅遊業非常發達。
群島上只有200萬居民,但是每年接待的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是島上居民的6倍,達到1200萬之多。
除此之外,這裡還是一個重要的中轉站,來自美洲的遊客到地中海去的時候,都要經過該島,所以搭乘飛機到加那利群島的過境旅客數量也很可觀。
發生空難的特內里費島,是群島中面積最大、人口也是最多的一個島嶼,面積有2000平方公里,居民人數佔群島總人數的將近一半。
雖然空難的發生地點位於群島中的特內里費島,但是群島中另一個比較大的島,也是首府所在的島——大加那利島上的獨立組織,卻被指責是這起空難的始作俑者,這是怎麼回事?
特內里費空難的導火索,是一起發生於加那利群島自治區首府、位於大加那利島上拉斯帕爾馬斯機場的炸彈恐怖襲擊案。
1977年3月27日,當地時間中午8點15左右,拉斯帕爾馬斯國際機場的工作人員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電話中的人自稱是加那利群島自決獨立運動組織的首領,他們說在機場安放了炸彈。
接到電話,機場方面不敢怠慢,立即將乘客和工作人員進行緊急疏散。
但是幾個小時過去了,並沒有爆炸發生,下午一點,就在他們覺得是虛驚一場,將要解除警報的時候,爆炸發生了,大廳的花店突然傳出一聲巨響,機場候機廳變成一片火海。
儘管已經將人員疏散,還是有8名機場工作人員在事件中受傷,其中兩人傷勢較重。
爆炸發生後,加那利群島自決獨立運動組織的發言人給西班牙航空主管單位打電話,宣稱對這次襲擊負責。
在電話中,這名發言人再度揚言,機場裡還安放有一顆炸彈,威脅說要再次引爆。
接到這個電話,當地警察如臨大敵,處於安全考慮,只好將機場全部封閉,然後出動爆破專家,帶著警犬對機場大廳進行全面檢查。
如此一來,原定在這裡降落的國際航班也要改道,改在100多公里之外的特內里費島上的洛司羅迪歐機場降落,直到炸彈排除才能恢復起降。
1977年3月27日下午4時左右,隱患終於排除,拉斯帕爾馬斯國際機場的負責人告知洛司羅迪歐機場的塔臺,他們的機場將恢復運營,因此臨時降落到洛司羅迪歐機場的各航班的工作人員也進入工作狀態,準備轉場。
可就在這時,老天開始搗亂,忽然下起大霧,機場籠罩在濃霧之中,能見度漸漸降低。
這時候的洛司羅迪歐機場的停機坪,已經處於滿負荷狀態,因為兩個機場的飛機都攢到了一起。
這個不大不小的變動,可把改降的乘客害慘了。
美國泛美航空的PA1736班機改降到這裡的時候,機長覺得不會等待太久,就讓乘客留在飛機上就地等候。
當他們接到通知說拉斯帕爾馬斯國際機場重新開放的時候,他們立即發動飛機,開始在跑道滑行。
可是由於能見度太低,滑行到一半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龐然大物,這是荷蘭航空的一架波音747-206B型廣體客機,編號是KL4805。
好在速度不快,他們緊急剎停,等待KL4805離開。
16:56分,KL4805在塔臺的安排下打算起飛。
與此同時,塔臺方面也准許PA1736離開等候區,跟隨前面的KL4805客機在主跑道上慢慢滑行,並且指定他們在30號跑道滑行到末端,轉彎離開主跑道。
KL4805在快滑行到30號跑道起點附近的等待區過程中,再次和塔臺聯絡,當時塔臺方面傳遞的資訊是一切正常,可以在跑道末端180度轉彎。
但是不管是荷蘭航空的KL4805,還是美國泛美航空PA1736,兩家都不知道,危險在悄悄向他們靠近。
因為大霧的原因,機場塔臺對機場的情況一無所知,兩架飛機也不知道彼此的方位、行動軌跡和飛行安排。
更倒黴的是,該機場的跑道中央燈又發生了故障,突然滅了,機場能見度大為降低。
荷蘭KL4805班機按照要求抵達30號跑道的起跑點後,副機長曾用無線電和塔臺聯絡,請求起飛,但塔臺人員的英語可能並不是太過關,沒有聽清副機長濃厚的荷蘭口音的英文,把“我們正在起飛”,聽成了“我們在起飛點”。
因此,塔臺方面就沒頭沒腦給了句:“OK,待命起飛吧,我們會通知你!”
無巧不成書,這時候泛美航空的班機也在跟塔臺聯絡,泛美的機長說“我們還在跑道上滑行!”把塔臺的後半句話給蓋住了,那邊荷蘭航班KLM的機組人員只聽到塔臺說的“OK”,塔臺的後半段的對話“待命起飛,我們會通知你!”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如果是一個細心的機長,沒聽清楚的情況下一定會等待一會,再確認一下,因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是機長是個急脾氣,沒有耐心去等,而且出了這樣的變故,乘客怨聲載道,機長也變得急躁起來,不由得亂了方寸。
17:03時,泛美的機長最後一次向塔臺彙報說,他們正在打算徐徐進入四號滑行道前往起飛等候區。
這時候副機長突然看到跑道遠方亮著燈,原來是荷蘭KLM客機的降落燈。
剛開始泛美的副機長以為對方處於靜止狀態在等候起飛,可是定睛一看,對方的降落燈正在緩緩移動,離自己的方位越來越近。
當時的荷蘭班機已經在加速,打算起飛,要比泛美客機的速度快得多,眼看雙方就要碰撞。
如此一來,泛美的副機長面如土色,嚇得魂飛魄散,他聲嘶力竭呼叫機長將飛機駛離主跑道,避開這個瘟神,機長也毫不遲疑,立刻全速推進讓飛機衝進跑道旁的草皮上,可惜,為時已晚。
這時候荷蘭客機的機長也看到了橫在自己前面的跑道上的泛美客機,儘管自己的身軀龐大,撞上去肯定是兩敗俱傷。
於是他也猛拉起操縱桿,希望讓飛機迅速爬升,躲開泛美的飛機。
荷蘭客機起飛的仰角之大,以至於飛機尾部都把跑道的地面刮出了一條3尺長的溝,才勉強起飛。
雖然荷蘭客機的前輪成功飛越過了泛美客機上方,但機身下半部、引擎、主輪仍舊以26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劃破了泛美客機右上部,直接從中間撕開了泛美客機的身軀。
總之,泛美航班被撞得面目全非。
受撞擊的影響,荷蘭客機只爬升了100米左右,就像一個醉漢一樣失去了控制,搖搖晃晃墜落在距離泛美客機400米開外的地面上,隨即發生劇烈爆炸,起火燃燒,直至焚燬。
根據洛司羅迪歐機場提供的資訊,荷蘭客機在等待的時候,機長覺得已經耽誤了時間,乾脆就地加油,省得再降落的時候加油,那樣會耽誤時間。
因此在墜毀的時候,荷蘭客機的油箱滿滿,燃料總重量約1.8噸,爆炸起來不亞於一個小型油庫。
再看那架被多處撞擊的泛美客機,隨即也燃起熊熊大火,不久發生爆炸,被炸為幾段,百孔千瘡。
遇難的荷蘭KL4805航班載的全是遊客,是當天早上從荷蘭阿姆斯特丹起飛的,機上有234名乘客,14名機組成員,目的地是加那利群島。
機長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飛行時間超過12,000小時。一般情況下,民航客機飛行員的月飛行時間不能超過80小時,這就意味著,這位機長的駕齡已經超過10年,堪稱是“老司機”了。
可是就這樣一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卻用全飛機上的所有生命為自己的飛行生涯畫上一個不圓滿的句號。
在這次事件中,機上全部乘客連同機組人員無人倖免,皆葬身於地獄之火。
只有一名乘客非常幸運,原因是他家就住在特內里費島,趁飛機讓旅客下機休息時,人家脫團走了,逃過此劫。
而另外一個當事者,隸屬於美國泛美航空的PA1736班機則人數更多,有396名乘客。
泛美航空的機長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飛行時間達到21,000小時。
機長開始是向地面航管提出不願意降落,就在空中盤旋,等待拉斯帕爾馬斯機場開啟,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降落在洛司羅迪歐機場,走上了地獄。
泛美的飛機也是剛加滿了油,燃燒效果非常徹底,事故中有335人死亡。
好在泛美航班畢竟是在地面上,機頭機尾艙內仍然有61名倖存者,其中包括56名乘客與5名機組成員,包括機長,副機長,都逃過了這一劫。
一瞬間,兩架飛機共計有583條鮮活的生命消失,重新整理了當時空難死亡人數的最高紀錄,震驚了全世界。
慘案發生,生命不能復生,但是總要總結經驗教訓,給逝者家屬一個說法。
不久後,在各方要求下,事故調查組成立了。
調查組包括70名來自西班牙、荷蘭、美國的事故調查員,以及涉事雙方航空公司的代表。
經過數月的努力調查蓋住,調查組找出了導致事故的幾條原因:
荷航機組“對通訊內容的錯誤解讀”和泛美機組“錯誤認定”。
荷航的機長在沒得到塔臺明確許可的情況下,選擇了強行起飛。
荷航的機長在聽到泛美機組報告還在跑道上滑行時,沒有迅速做出針對性反應,沒有及時中止這次起飛操作。
當荷航的飛航工程師對泛美航班是否已經讓出主跑道而向機長提出質疑時,荷航的機長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作出了肯定的判斷。
關鍵時刻,無線電通訊偏生又出了問題。
天氣的問題也很大,大霧影響視線,以致兩架客機的反應時間均受到影響。
該機場規模小,又缺乏適當的裝置,不適合飛機起降。
一步錯,步步錯,特內里費空難終於在無數個意外的組合下發生了。
綜上所述,可以說,調查組的結論還是比較客觀、公正的。
但是加那利群島自治區政府跳了出來,表示對調查組的結論不認可,他們覺得加那利群島自決獨立運動組織才是始作俑者,應該對此次空難負主要責任。
如果不是他們在拉斯帕爾馬斯國際機場製造爆炸事件,不是他們說自己在機場還安裝有炸彈,原來打算降落在這裡的飛機,就不會改降洛司羅迪歐機場,空難也就不會發生。
不知道加那利群島自決獨立運動組織的領導人聽到指責後作何反應,但無論誰來承擔責任,慘劇已經釀成,應該吸取的教訓太多了。
由於缺乏先進的裝置,又容易起大霧,發生重大空難事件的洛司羅迪歐機場現在早已不經營國際航線班機的起降業務了。空難發生後不到一年,所有的國際航線起降都改至特內里費島南部新建的索菲亞王后機場。
正是這場空難,讓有關當局做出了這一決定,避免了悲劇再度重演,也許,這已經是對生者唯一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