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書生尚貫松去省城參加鄉試。考試過後,他在城裡遊玩,等待名單公佈。這一天,他走到鬧市區,忽然看見前面圍著一圈人,聲音嘈雜。他是個喜歡看熱鬧的人,擠進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女子頭上插著草標,跪在地上。
女子大約十七八歲年紀,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面前鋪著一張白紙,寫滿文字。尚貫松讀了起來,原來女子的奶奶死去,無錢安葬,哪個好心人幫她安葬了奶奶,她就跟著好心人走,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
圍觀的人很多,然而同情的人卻很少,不少無賴子弟拿言語調戲女子,言語粗俗不堪。女子低首不語,就當沒有聽見。尚貫松心生憐憫,摸了摸懷中,裡面還有二百兩銀票。他家家境不錯,這一次出來,家裡特地多給了一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他決定幫女子一把。
尚貫松走上前,扶起女子,表示願意幫她安葬奶奶。女子趕緊跪下叩頭,被尚貫松一把扶住。女子在前帶路,他跟著女子,穿過幾條小巷,到了一處低矮的房屋。進到屋裡,中間兩條長凳,鋪著幾塊木板,上面擺放著一具屍體。
女子蹲下身子,燒起紙錢,邊燒邊哭泣著說:“奶奶,這位好心的公子,願意出錢安葬你,你放心地走吧。”
尚貫松拿出銀子,到棺材鋪買了一口棺材,請人將女子的奶奶裝殮進棺材裡,搭起喪棚,辦起了喪事。附近的人見有人出面張羅,紛紛前來祭奠。尚貫松請來陰陽先生和抬重的人,在城外的高山上選了墓穴,選了個適宜於出殯的日子,將女子的奶奶風風光光地安葬了。
喪事辦完,回到屋裡,尚貫松告辭。女子驚慌地問道:“公子何處去?難道丟下小女子不管了嗎?”尚貫松說:“我是真心幫你,你還年輕,好好地過日子吧,不必跟我去。”女子哭著說:“我一個弱女子,讓我如何是好?”於是哭哭啼啼地講起了身世。
女子姓金,小名紅柳,父母早亡,和奶奶相依為命,她們從北方逃難到此地,租住在小巷子裡,靠著奶奶給人漿洗衣物,苦度時光。她在這裡舉目無親,如今孤苦一人,何以為生?
尚貫松愣了片刻,說道:“這樣吧,我在此逗留幾日,委託媒婆,給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金紅柳忽然惱怒起來,柳眉一豎,大聲說道:“我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誰要是幫了我,我就跟誰走,你豈能食言?難道是嫌棄我醜陋嗎?就算我不配和你舉案齊眉,當個侍候你的丫環,也綽綽有餘吧,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說罷,簡單收拾一下,拎著包袱,催促尚貫松在前面帶路,她執意要跟著尚貫松走。尚貫松無奈之下,只得依了她,將她帶回客棧,安頓下來。
考試名單公佈後,尚貫松發現榜上無名,便帶著金紅柳回家。到了家裡,老母親見他帶了一名美人兒回來,心裡歡喜無限,拉著金紅柳噓寒問暖。
尚貫松父親早亡,留下龐大的家產,母子兩人衣食無憂。老母親身邊正好缺個說話的人,見金紅柳乖巧可愛,便留在身邊。金紅柳把老母親侍奉得很高興,老母親要收她為乾女兒,卻被金紅柳拒絕。
老母親詫異地問道:“你為何要拒絕我的一番好意?”金紅柳說:“就算沒有母女名分,紅柳也願意侍奉老人家。”說罷,嬌羞地低下頭。老母親一拍腦門,大笑著說:“瞧我這個老糊塗,你成了兒婦,不照樣可以膝下承歡嗎?”於是,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做主讓尚貫松和金紅柳兩人成了婚。
結婚後,兩人非常恩愛。金紅柳孝敬婆婆,疼愛丈夫,對下人仁慈,閤家老小都很喜歡她。她聰明賢惠,把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老母親樂得清閒,索性把家讓她來當。
大半年後,尚貫松忽然接到書信,在都城為官的叔父得了重病,希望能見上侄子一面。尚貫松趕緊打點行李,準備啟程。
金紅柳掐指算了算,提出也要跟著尚貫松一起去都城。尚貫松認為鞍馬勞頓,旅途辛苦,不允她去。無奈金紅柳堅持要去,老母親也在一邊說情,他只得同意,兩人打點行李,坐著馬車前往都城。
幾天後,來到一座高山的腳下,山路崎嶇,突然衝出十幾個盜賊,攔住馬車。尚貫松嚇得兩股戰戰,幾欲墜地。金紅柳則跳下馬車,舞起棍棒,和盜賊們戰在一起。但是,她終究寡不敵眾,被逼得步步敗退。
突然,金紅柳大吼一聲,就地一滾,變成一隻金錢豹,撲向眾人。賊寇們被怪異的景象嚇破了膽,呼哨一聲,四散逃開。
尚貫松嚇得鑽進馬車底部,金錢豹走到馬車前,變成了金紅柳,嬌笑著說道:“你大可不必嚇成這樣,我要是圖謀你的性命,豈能留你到今天?你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疼愛你都還來不及,怎肯傷你?”
尚貫松一聽在理,戰戰兢兢地從馬車底部鑽了出來。兩人坐上馬車,尚貫松趕著馬車,金紅柳坐在車廂裡,講起了自己的身世。
原來,他們一家人是北方某座高山上的金錢豹家族,因為父親生性耿直,得罪了山神。山神一怒之下,將金紅柳的父母處死,沒收了她和奶奶的法力,將她們趕出高山,流落民間,受苦受難。她們失去了法力,除了會變幻成金錢豹外,其它方面和普通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她算出尚貫松路上有難,故此堅持要跟他一起,幫他解除厄難。
尚貫松聽金紅柳講完,漸漸地收起了戒心,接受了現實。兩人一路上無話,這一天終於到了都城,卻得知叔父已經去世半個月了。金紅柳長嘆一口氣,對尚貫松說道:“叔父是三品高官,我原本想借他的官印一用,讓他寫一封書信送給山神,恢復我的仙籍,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回到家裡,尚貫松不敢對母親講明金紅柳的身世。金紅柳算出尚貫松仕途無望,勸他放棄科舉考試。尚貫松依言,在家當起了富家翁。
過了一年,金紅柳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尚厚望。她對尚貫松說:“此子日後大有出息,我想恢復仙籍,也指望在他身上。”她對尚厚望從小嚴加管教,督促他讀書。尚厚望果然不負厚望,二十歲時,高中進士,當了縣令。他仕途上一帆風順,四十歲時,升任正四品知府。
金紅柳讓兒子給山神寫了一封書信,蓋上官印。她拿著書信,找到山神。因為四品知府的等級,比山神的等級高,山神只得賣給他一個面子,恢復了金紅柳的仙籍。
後來,尚貫松去世後,金紅柳隱居深山去了,子孫後代再也無人見過她。
俗話說得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尚貫松要是沒有幫助金紅柳安葬奶奶,也就沒有後來的逢凶化吉,更沒有一個美好的家庭。與其說他幫助了別人,不如說他幫助了自己。本故事採用了精怪的元素,在於借事喻理,勸人為善,與封建迷信無關。
歡迎大家關注點贊推薦評論,你的支援,就是我堅持的動力源泉!
(圖片來自網路,如有侵權,聯絡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