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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剛送過飯,我就使勁砸門,嘴裡喊著“我想通了!”
門外沒有一點動靜。
就在我筋疲力盡快放棄的時候,門開了,第一天見到的那個西裝男人站在門口,依舊笑容滿面。
他遞給我一套衣服,說讓我換上,然後去參加一個受洗儀式。
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就站在原地,還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心一橫,只好自己背過身,快速換下了自己潮溼發臭的衣服。
等我穿好轉過來,西裝男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天晚上抓我回來的男人。
他帶著我去了樓上。
我心想,不會這整棟樓都是他們的基地吧?
一進客廳,就看到二十多個男男女女分成三排,挺胸抬頭盤坐在地板上,穿著和我身上一樣的衣服,紅T恤黑短褲。
趙潔並不在裡面。
他們前面的空地上,西裝男人正站在那裡說話,他旁邊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我悄悄在最後邊坐下,四下看了一眼,發現客廳周圍站著八個粗壯的男人,兩兩一組,都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今天,是我們美麗的劉女士重建世界的大日子,她要在大家的見證下,告別舊世界,迎接新世界!”
西裝男話音一落,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那個劉女士也微笑著點頭鞠躬。
“下面,我們先共飲一杯祝賀的美酒!”
旁邊有人拿著一瓶酒和一摞紙杯過來,倒滿酒分發給大家。
我仔細端詳著杯中的液體,顏色、氣味和普通的紅酒沒什麼區別。
但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喝下去。
“為了美好的明天,幹!”
西裝男一聲令下,大家一飲而盡。
我也跟著舉起杯子,但沒有喝,而是趁人不注意倒在了自己身上。
幸好天熱加上心情緊張,我的衣服已經汗溼了,酒灑上去也看不出來。
兩三分鐘的工夫,其他人明顯興奮起來,眼睛通紅,有的已經搖頭晃腦坐不住了。
“好,請劉女士袒露心境,直麵人生,淨化自己!”
我不知道又要幹什麼,就默默看著。
只見劉女士慢慢tuo.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昂著頭,舒展雙臂。
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有人拿著相機從各個角度對劉女士進行拍攝,西裝男則激昂慷慨地說,“請記住這歷史性的一刻,從此,劉女士是我們的姐妹,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的親人!”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就在我以為這已是極限的時候,接下來發生的事簡直讓我三觀盡毀。
西裝男一揮手,隊伍開始唱歌,咿咿呀呀地,像是念經。
我仔細聽了聽,是在反覆唱四句話:
“以汝血染我心,以汝發暖我身,以汝肉飽我胃,以汝骨立我魂。”
雖然是七月,但我的後脊樑一陣陣發涼,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也跟著哼哼哈哈地唱,並且儘量表現出和別人相同的癲狂的精神狀態。
我大致清楚了這個團伙的手段,他們專找那些工作不順生活不幸又迫切想改變現狀的人下手,先是以巨大的利益誘惑你,同時限制你的自由,不眠不休地折磨你,使你身心憔悴,然後在致幻劑的幫助下,讓你徹底喪失人格和自尊,控制你的思想意識,從而達到他們支配和操縱的目的。
真是喪心病狂,無所不用其極!
儀式結束後,我又被帶回了房間。
但他們不再對我的房間上鎖,也沒有人專門看著我,我可以在這個地方自由活動。
這意味著我想加入他們的行為起到了效果。
現在,唯一阻攔我逃出去的,就是門上的那把鎖。
今天晚上,我就算死,也得逃出去!
因為儀式結束的時候,西裝男人對我說,明天給我舉辦受洗儀式。
02
晚飯的時候,我給送飯的人說我要見趙潔,還學著他們的話說我要和趙潔交流心境。
送飯的人笑著對我點了點頭。
大約一個小時後,趙潔進了我的房間,也穿著紅T恤黑短褲。
我們一見面,立刻抱頭痛哭,聲淚俱下。
哭了許久,我拉著她的手,不停地絮叨,說的都是大學時候共同經歷的事情。
趙潔時不時附和著我,還告訴我她已經決定加入組織,希望我也加入。
等到別人睡著了,外面沒了半點動靜,我瞅準機會從背後卡住趙潔的脖子,手裡抖出一根磨尖的筷子,頂在了她的大動脈上。
我聲調低沉而堅定地警告她,“不許喊,不許鬧,否則,你肯定死在我前面!”
趙潔被我說得動彈不得,論力氣,她從來就不是我的對手。
她臉憋得通紅,慌亂地說,“王玲你怎麼了,我是你的好姐妹啊!”
“好姐妹?事到如今,你就別騙我了,你是這個團伙的頭目吧!”
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身子抖了一下,看來,我的猜測沒有錯。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她的語氣頃刻之間變得異常冰冷。
“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被人綁架到另一個地方了,後來我發現,其實這裡就是你最初帶我進來睡覺的那個房間,雖然物品都換了,但你們卻漏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我習慣仔細觀察一下環境再睡覺,所以,我看到了床腿和牆壁之間的那張蜘蛛網,我想,這世界上不會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蜘蛛網咖?”
“還有,我的睡眠一向很淺,稍有動靜就會醒,可那天晚上我卻睡得那麼死,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人下了藥,以至於被人搬來搬去都不知道,而我睡前只喝了你給我的一瓶營養快線!”
“呵,我至於費心費力地佈置這種假象麼?”趙潔輕蔑地說。
“至於!你的目的就是裝成和我一樣的受害者,好親身示範地勸說我加入你們!”
“那次逃跑也是你們精心策劃的吧,先讓我逃走,再把我抓回來,好徹底打消我逃跑的念頭,讓我認為無論如何都是逃不掉的,怪不得那個計程車司機我覺得面熟,他就是從火車站送我們回來的那個司機,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陷阱,從你主動和我聊天的時候,你們的計劃就開始了!”
“還記得逃跑時你開門用的鑰匙麼,我無意中看到上面拴著一個狐狸的掛件,那個掛件,大學的時候你就一直帶在身邊,或許,你根本不會想到我會記得那麼個小玩意兒,世界上有這麼巧的事兒嗎,唯一的解釋就是那串鑰匙根本不是偷的,它就是你的!”
“我想,這串鑰匙現在就在你身上吧?”
聽到這裡,趙潔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短褲左邊的口袋。
我嘴角一撇,學著電視中的樣子,狠狠打了兩下她的後腦。
趙潔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我長舒了一口氣,全身都是汗。
我在賭,萬一趙潔不是頭目,萬一她沒帶鑰匙,那我只能硬著頭皮劫持她。
那樣的話,九死都無一生。
蒼天有眼,我賭對了。
我從她兜裡掏出鑰匙,屏著呼吸走到門口,開啟那把金黃色的大鎖,開門逃了出去。
一開始,我踮著腳尖走,生怕發出一點動靜,直到出了小區拐上大街,我才不管不顧地狂奔起來。
我朝著燈光閃爍的地方跑,朝著有人有車的地方跑!
像是從地獄奔回人間!
我從沒有覺得,兩個路口的距離竟然如此漫長!
當我衝進派出所的值班室,才發現已經跑丟了一隻鞋。
明亮的燈光讓我一陣陣眩暈,我全部的力氣都用光了,身體像被抽去了筋骨,癱倒在地上。
漸漸模糊的視線裡,我看到幾個穿制服的人朝我走過來。
03
五天後,我在父母的陪同下離開了南昌。
回家以後,我必須戴著眼罩才能睡覺,我總是半夜驚醒,一遍一遍地環顧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也再不會穿紅黑搭配的衣服,不會再聽任何一首輕音樂……
我知道,那幾天噩夢般的經歷在時刻影響著我,而且會影響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但我畢竟逃出來了,比起李文星,比起那些慘死的人,我是幸運的。
稍稍令人欣慰的是,在我提供的線索的幫助下,警方很快就搗毀了那個窩點,抓獲了主要犯罪人員。
十一前夕,南昌警方通知我,讓我取回自己的個人物品。
兩個月後,我又再次踏上了那片土地。
錢包、證件、相機、揹包,看著這些失而復得的東西,我突然一點也不想觸碰它們。
辦完手續離開時,我問警察,“那個趙潔怎麼樣了?”
“趙潔?哪個趙潔?”警察一頭霧水。
“就是一頭大波浪挺漂亮那個。”
警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她啊,也是受害人,早回家了。”
一股寒氣瞬間從我的腳底直衝頭頂。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趙潔昏迷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無論你逃到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喵姐的第602個故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