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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懷亮作品《路上的風景·穿越》
魏懷亮還在湖南畫院時,我們就認識了,後來他去籌建湖南美術館並擔任首任館長,在幾次活動中我們也都相見。
印象中的魏懷亮是個樸素的北方漢子,他是河北平山人,燕趙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但魏懷亮給人感覺卻很平和,在一群火爆的湖南人當中,他倒顯得文靜秀氣,謙和有禮。
這種性格同樣表現在他的繪畫作品中。
魏懷亮作品《八哥》
魏懷亮19歲從軍,在戎伍行裡展現出文人本色,天天舞文弄墨,幾乎把業餘時間都用在了畫畫上,並在30歲這一年,考上湖南師大美術系。他的美術道路從湖南軍校中啟程,也一直在三湘大地上延伸,莫立唐、顏家龍、王超塵、曾曉滸、莫高翔、朱輝這些湖南前輩書畫家都是他的老師,轉業到湖南畫院工作後,陳白一、黃鐵山、劉雲等湖南著名畫家又都是他的領導和同事,他的創作得到了他們的關心厚愛和悉心指導。
魏懷亮作品《都市·空間》
跟曾曉滸的蜀才湘用一樣,魏懷亮是冀才湘用。湖南培養了他,造就了他,他也努力為湖南美術事業盡心盡力。
魏懷亮花鳥畫和山水畫都很擅長,而大寫意花鳥似乎更灑脫,更率性。他的山水注重傳統和寫生雙向深入。寫生用筆老辣,側重對自然和生活中的形象進行筆墨提煉,來自寫生的東西,一定要讓其筆墨化,意象化。他對傳統山水,尤其是宋元鉅製,下過臨摹的死工夫,這種學習的付出,最後都會結出正果。
魏懷亮作品《花鳥》
我發現一個美術界的現象:軍旅出身的畫家都有很強的主題創作能力。這大概同他們在部隊文藝工作中要經常配合主題進行創作的鍛鍊有關。魏懷亮也是一個有很強的主題創作能力的畫家,他特別擅長於系列作品的創作,比如《路上的風景》系列、《尋找棲息地》系列、《湖湘之門》系列、《都市·空間》系列、《山谷裡的居民》系列、《都市狀態》系列。系列作品的醞釀和產生,需要較長時間的觀察和思考,只有長於深思之人,才可能在生活中將許多分散的事物聯絡起來進行思考,並從中尋找出共同的發人深省的主題,然後進行持續深入的挖掘。當然,如果只是停留於此,那他也頂多是個思想者,而一個藝術家,必須從形象和境況出發,透過形象的創造和境況的重現,把思想和主題“隱跡”於畫作之中,即古人所言“隱跡立形”。
魏懷亮作品《都市·空間》
《路上的風景》是一次時空穿越。古代山水畫的創作,除了表現山川之壯麗,其實也暗含著古人對關山行阻的千古浩嘆!宋人全景山水中總是點綴著山水兼程的商旅和行人,營生之艱辛可見一斑,所以,當人們讚歎山河壯麗的同時,也不要忘記還有旅人在浩嘆“行路難”!魏懷亮大概有多次乘坐高鐵出門旅行寫生的經歷,當火車以時速300公里的速度從崇山峻嶺中呼嘯而過時,作為一個山水畫家,他腦海裡掠過的是一幅幅中國美術史上的山水畫名作:《溪山行旅圖》《早春圖》《萬壑松風圖》《雪霽圖》……山河依舊,物是人非,關山險阻的歷史已被高速公路和高速鐵路超越,路上的風景變了還是沒變呢?魏懷亮用一種魔幻拼貼的手法,將保存於博物館中的宋畫同當下中國的交通場景進行“無縫”對接,古與今即刻穿越,險阻與通途即刻轉換,兩種繪畫語言相隔千載,也在一個畫面中進行了一場有趣的古今對話。
魏懷亮作品《家園·守望》
《湖湘之門》系列,是魏懷亮致敬湖湘文化的“投名狀”之作。湖湘文化作為中國重要的地域性文化,歷史悠久,博大精深,外人往往有“不得其門而入”之慨嘆!魏懷亮作為一位寓湘畫家,自然有著“登堂入室”的迫切要求。以他畫家的敏感,發現了湖湘文化的代表性“場域”,都是建築,而且是府第式建築,都有一座具有極強儀式感的大門。他由此獲得靈感,創作了《湖湘之門》系列,以莊嚴的矩形圖式和縱橫線條,構築出一座座湖湘文化的門第,以稍稍仰視的角度表達出湖湘文化的崇高,用淡墨渲染出歷史的煙雲,高大的門牆和厚重漆黑的大門,也隱隱表達出畫家心中的沉重和壓抑。總之,面對湖湘之門,魏懷亮心情非常複雜,遠不是歌頌和批判這樣的簡單的文化立場所能概括,這也就增強了畫作思想的深度和份量。
魏懷亮作品《花鳥》
作為一個喜愛思考的畫家,魏懷亮自然對當今人類的主題“與自然友好”格外關注。他是一個花鳥畫家,從文化基因上就是一個環保主義者,一個動物保護主義者,一個綠色和平主義者。但是,囿於傳統表現手法的畫家,常常對此類主題表現乏力甚至失語。魏懷亮沒有被傳統表現手法限制,他大膽地展開他擅長的“魔幻拼接”思維,用“魔幻寫實”手法,把許多非洲和澳洲大陸的動物“轉移騰挪”到中國的城市建設工地,讓長頸鹿、貓熊、考拉、土撥鼠、猴面鷹等等珍稀動物面對失去熟悉的家園時表現出困惑、無助、孤獨和絕望。在《尋找棲息之地》這組作品裡,魏懷亮沒有使用詩意瀟灑的大寫意筆墨,而是用了超寫實的手法,逼真地描畫出了每一隻動物的形象,刻畫出了它們驚恐的眼神。他還用精細入微的筆墨,畫出了每一個水泥墩子、每一根生鏽的水管、每一塊牆磚和每一根鐵柵的堅硬與冰冷。人的世界對動物的世界的侵犯、佔領和毀滅,是那樣地冷酷無情,殊不知,動物們的今天,就是人類的明天。
魏懷亮作品《花鳥》
這樣的主題系列,還有《都市·空間》。無限膨脹的人類都市,能不能給小小的麻雀留下一寸落腳之地呢?這是對人類無節制無止境的貪婪慾望的無聲控訴!溫柔如魏懷亮、彬彬如魏懷亮,竟然在為自然界的弱小者爭奪生存權利時出離憤怒了!
從這幾個環保系列的畫作中,我發現魏懷亮雖出身行伍,卻有婦人之仁。他像一個古之仁者,博愛天下,慈悲眾生,他把“民胞物與”的情懷化作了“為天地立心”的圖畫,也讓中國花鳥題材的作品,站在了一個當今人類文明的思想高度。所以,畫家朋友和評論家一致認為,魏懷亮是“一隻會思想的鳥”。
魏懷亮作品《都市·空間》
當然,除了畫這些主題深刻、題材沉重的系列作品,魏懷亮也畫一些題材輕鬆,沒有明確主題,因而重在筆情墨趣的花鳥寫意之作。在這些作品裡,花是花,鳥是鳥,那麼適性怡情,一片祥和氣象。我想,這才是魏懷亮真心舒懷暢神的時刻。當他沉浸於這樣的心情和筆墨狀態的時候,他迴歸了本真,逃逸到了他自己的美麗新世界。但是,他是一個有責任感有擔當有血性的藝術家,他總是要不得已地走向現實世界,用深邃的目光注視滾滾紅塵,為它的進步也為它的瘋狂思與畫。
魏懷亮:中國美術家協會理事,湖南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湖南省花鳥畫家協會主席,湖南美術館首任館長,國家一級美術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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