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慶祝勝利
平型關大捷的第二天,第一一五師在東長城村戲臺後邊大柳樹旁那個土圪臺上召開了祝捷大會。
土圪臺的附近是一片葦子地。稠密的葦林像一排排衛士在為大會站崗放哨,發了黃的葦葉在秋風的吹拂下發出颯颯的響聲,葦子甜甜的香味在周圍的空氣中四處飄散。
會場的主席臺是臨時用門板搭起來的。部隊的戰士們在主席臺前的場地上黑壓壓地坐了一片,附近村裡的老百姓也參加了,會場氣氛十分熱烈。
師長林彪因故沒有參加會議。
副師長聶榮臻在大會上講了話。他首先肯定了第一一五師在抗戰中取得的第一個偉大勝利,簡要地講述了平型關大捷的經過,歷數了戰鬥中英勇殺敵而光榮犧牲的戰友姓名和事蹟,號召全體官兵學習先烈精神,深入敵後,狠狠打擊敵人。聶榮湊在會上還對白崖臺、關溝、鋪西、跑池、辛莊等村的200多名老百姓在這次戰鬥中組織的60多副擔架隊,以及救傷員,當嚮導、送公糧等作出的重大貢獻,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讚揚。聶榮臻講話時,嗓門很高,壓住了葦子搖曳的響聲,他不停地打著手勢,下面的戰士也不時地鼓掌。會議結束時,官兵們長時間地呼著口號。
平型關戰役,是八路軍,也是中國軍隊在抗日戰爭中打的第一個打勝仗,訊息立時傳遍全國、傳向世界。祝賀平型關大捷的電報、信函,像雪片似的從全國各地甚至國外一些地方飛向第一一五師師部、飛向五臺八路軍總部、飛向中共中央所在地延安。
平型關大捷的第二天,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致電朱德、彭德懷、任弼時等:
慶祝我軍的第一個勝利。
10個字的祝賀,惜墨如金,似有隱痛。
二、八方恭賀!
9月26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致電朱德、彭德懷:
朱總司令、彭副總司令勳鑑:
宥日一戰,殲敵如麻,足證官兵用命,指揮得寅。捷報南來,良深嘉慰。尚希益勵所部繼續努力,是所至盼。
中儉。侍參。京。
平型關一戰,日共損失皆巨,正中蔣介石"日共廝殺,日寇亡,則可除外患,共軍亡,則可絕內憂"的下懷,但他的電報卻措辭得當,含而不露。電報發出後,蔣介石似覺此電文尚不能表現出一個全國最高統帥者的胸懷和氣概,於是,又向朱德發了一份補充電報:
朱總司令玉階兄:
電悉,接誦捷報,無任欣慰,著即傳諭嘉獎。
中正
委員長武漢行營向第八路軍參謀處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處:
責軍一路攻克平型關,斃敵遍野,俘獲甚多,忠勇之氣,益寒敵膽。特電馳賀,續候捷音。
委員長武漢行營。儉午。部。參情。
國民黨福建省黨部特派員陳肇英發出祝捷電:
八路軍朱總指揮彭副總指揮勳鑑:
欣悉平型關之役,我軍所向披靡,斬獲無數。具佩執事指揮有方,將士忠勇無敵。尚希責軍挺進,滅此朝食。特電祝捷,敬頌戎祺。
楊虎城將軍向第八路軍朱總指揮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朱總指揮:
宥電奉悉。激戰殲敵,舉國同心。謹電馳賀。
弟 楊虎城 叩。儉。
雲南省政府主席、國民黨第二預備軍司令長官龍雲向第/娜軍參謀處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處:
宥電告捷,聞之欣喜。吾兄指揮若定,勝算確操,軍威所至,敵膽為寒。際此民心未固之時,忽聞吾兄捷報,不惟昭示部隊,足使頑廉懦立,亦將昭示各軍暨新出發各部,攘臂憤發,士氣百倍。是我兄一舉,關戰局甚大。望努力一心,滅此朝食,國家之福,亦國人所望也。
龍雲叩。(印)
福建省政府向第八路軍參謀處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處:
捷報遙傳,強敵披靡,翦彼兇頑,申我國威。特賀。
福建省政府。儉。
國民黨湖北省黨部向第八路軍參謀部和全體將士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部轉全體將士鑑:
宥電奉悉。貴軍抗戰晉北,殺敵致果。捷報傳來,曷勝喜慰。尚巽迅殲倭寇,以張國威。謹此電賀。
湖北省黨部叩。
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向第八路軍總指揮朱德暨全體將士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總指揮朱暨全體將士勳鑑:
捷報傳來,舉國興奮。特電馳賀,仍希乘勝追驅,滅此朝食。
中國國民黨江西省
江蘇綏靖公署向第八路軍參謀處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處:
宥電敬悉。捷音傳來,舉國興奮。特復。
江蘇綏靖公署
上海市職業界救亡協會向八路軍參謀處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參謀處轉全體將士鑑:
貴軍受命抗敵,立奏奇功,挽西線垂危之局,破日寇方長之焰。捷報傳來,萬眾歡騰,謹電馳賀。
上海市職業界救亡協會法國巴黎《救國時報》向朱德、彭德懷發來賀電:
第八路軍朱、彭總指揮鈞鑒:
據連日電訊,悉我八路軍於靈丘——平型關一帶,襲擊寇軍,消滅五千,捷報傳來,全僑躍舞,一致認為八路軍獲得空前大勝利的原因,確在八路軍將士高度的政治覺悟,堅強的戰鬥力,鐵的紀律,與民眾密切聯絡。望抗戰各軍學習模範的八路軍優點,更望我全體將士更加鞏固地團結一致,共驅日寇,全體條民誓為後盾。
巴黎《救國時報》社
廣東、浙江、貴州、安徽、陝西等省的國民黨省黨部及政府紛紛來電祝賀。
第七集團軍總司令傅作義、第十七集團軍總司令馬鴻逵、第三十八軍軍長孫蔚如、第二預備軍司令長官劉湘也分別致電祝捷。
來電祝捷的還有《上海大公報》、《漢口大公報》、漢口市各界抗敵後援會、美洲反帝大同盟智利中國分盟等。
國內外的新聞媒體也爭相報道和評價八路軍在平型關取得的輝煌勝利。
南京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第一次正面報道了八路軍抗戰勝利的訊息:
由晉北靈丘向平型關進攻之板垣第五師團,於25日被八路軍全部消滅,戰果正在清查中……
英國《每日先驅報》記者發表評論說:
一部分進攻的日軍在平型關遭受慘敗。那是一種山地上的運動戰,但它展開了中國抗戰的新局面,防守的軍隊在這裡第一次採用主動的戰術,用積極的進攻的行動回答日軍……
法國巴黎《救國時報》發表評論:
平型關的戰鬥,是林將軍親自指揮的,將軍馬到成功,獲得了抗戰以來第一次大勝利,非但有功於民族,且已馳名世界。
美國海軍陸戰隊情報官伊萬•卡爾遜少校獲得平型關大捷的訊息後,感到納悶,不顧路途遙遠,竟專程來到中國抗日前線,他要親眼看一看能夠戰勝日軍精銳師團的軍隊,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神軍?
平型關大捷寫進了八路軍軍歌,在部隊裡到處傳唱:
鐵流兩萬五千裡,
直向著一個堅定的方向!
苦鬥十年鍛鍊成一股不可戰勝的力量。
一旦強虜寇邊疆,
慷慨悲歌奔戰場。
首戰平型關,
威名天下揚。
平型關大捷是林彪軍事生涯中濃墨電彩的一筆,因此,不僅他的名字蜚聲中外,而且他的雅號也由原來的"常勝將軍",增加為"抗日英雄"、"民族英雄"、"無敵元帥"。
社會上曾經甚囂塵上的"恐日病"、"亡國論",一時收斂。
三、傷亡讓人心痛
石家莊的市民聽到平型關大捷的訊息無比興奮,人們聚集街頭,歡呼雀躍,點燃焰火,高呼口號,將隨時而來的敵機空襲都拋在了腦後。
八路軍總部所在地五臺山的老百姓自發組織敲鑼打鼓熱烈歡慶,就連寺院裡的和尚也自動出來參加慶祝活動。
延安沸騰了!太原沸騰了!全國各大城市的工人、學生、市民手持彩旗,走上街頭,燃放鞭炮,集會遊行,熱烈慶祝八路軍的平型關大捷。
社會各界人士也紛紛發表談話,甚至派出代表到八路軍駐地或辦事處祝賀,希望"再提威武之師,奮勇殺敵,早日將日寇趕出中國去!"
國民黨政府的各類藝術團體也源源不斷地來到八路軍駐地慰問演出。緊接著,攝影師來了,拍電影的也來了。
國民黨《掃蕩報》的記者聞訊而來,他們帶著攝像機打算拍新聞紀錄片。林彪對這份曾經惡毒咒罵共產黨的報紙很是反感,不想接受。
聶榮臻勸他說:"在當前統戰環境中,國民黨宣傳八路軍打勝仗也是好事。"
林彪勉強派曾和國民黨打過交道的師作戰科科長王秉璋去接待。
那幾位記者以羅曼•卡爾曼的風格,讓林彪和聶榮臻等人前往戰爭當天師指揮所的位置,按當時的情景,像拍電影一樣記錄了平型關大捷的一些鏡頭,林彪耐著性子配合。
國民黨衛立煌將軍從駐地石家莊給八路軍送來上萬元的慰問品。
閻錫山的一些部隊也敲鑼打鼓,抬著豬、羊等勞軍食品到八路軍駐地來慰問。
平型關大捷,一時間成了國人議論的中心話題,也成了國人驕傲自豪的資本。
隨著八路軍第一一五師的威名遠播,平型關這座歷史雖然古老但名聲並不很大的內長城關隘,一時威震天下、名揚海外,成了中華民族威武不屈的偉大象徵。
平型關大捷,戰果輝煌,但給自己造成的損失也非常巨大,這正應了老百姓那句古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第一一五師在平型關戰鬥中的傷亡情況已初步清查出來:
第六五團傷亡206名。
第六八六團傷亡286名,副團長楊勇負傷。
第六八七團傷亡數字不清。
獨立團也傷亡不少。
稍後,經過統計,全師傷亡共計600多人,其中團級1人、營級5人。
戰前,師衛生部部長谷廣善曾向林彪請示:"這次戰鬥要做多少傷員的救治準備?"
林彪答覆說:"可能傷亡一二百人吧。"
其結果,傷亡人數是林彪預計的3倍之多。
由於戰前做的救治傷員的準備有限,好幾百傷員,吃飯、喝水都成了問題。有些傷員就嚷嚷:"沒吃的,將谷廣善宰了吃掉吧!"
谷廣善很幽默,他對傷員們說:"同志們哪,我的臉是麻的,我的肉是酸的,不好吃!"
谷廣善的一句話,將傷員們說得都笑了。他們紛紛說:"不要給我們吃酸肉了。趕快將我們轉移走吧!"
600多人!多麼大的傷亡數字!不惜血本,將整個一一五師投入了戰鬥!
這也正是毛澤東心裡隱痛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