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女兵住進了醫院,半個多月過去了,竟然沒有醫生來給她看病。粟裕知道後,非常生氣,立即讓人給她換進了一等病房。這位女兵是誰?粟裕為何對她如此關心?背後有著怎樣感人的故事呢?
新四軍來了3位女兵,1位成為粟裕的妻子,1位成為劉炎的妻子
1939年,新四軍皖南軍部第二期速記班學習結業,有3位年輕的新四軍女兵,被分配到新四軍江南指揮部司令部秘書處擔任速記員,主要負責記錄首長們的講話和會議內容。
那個時候沒有錄音裝置,有時候也不打草稿,都是即興發揮,首長們講到哪裡,速記員就要記到哪裡,必修準確無誤,而且簡明扼要,抓住首長們講話的重點,最終形成文字,歸納存檔。
新四軍江南指揮部成立於1939年,指揮是陳毅,副指揮是粟裕,政治部主任叫劉炎。3位速記員就是在陳毅粟裕劉炎等首長們身邊工作。其中有1位叫楚青的,後來成為粟裕的妻子,還有1位叫陳模的,後來成為劉炎的妻子。
司令部裝置很簡陋,房子不夠住,粟裕親自為3位速記員搭了一座草房子,粟裕說,這還是他在南方三年游擊戰中學會的本領。草房子能遮風擋雨,成為3位速記員的辦公室兼臥室。
按照我們現在的理解,速記員的性質相當於女秘書,是文職人員,其實不然,粟裕把她們當成軍人嚴格對待,每天早上粟裕親自帶著她們跑步出操,還教她們練習射擊刺殺。
戰爭年代,多一份本領,就多一份生存技能。有一次,粟裕發現陳模帶著手套出操,狠狠地批評了她。練習舉槍瞄準的時候,3位女兵的槍老是斜下來,粟裕就在她們槍的準星上各放一塊銅板,要求她們堅持三分鐘,保證銅板不掉下來,才算合格。
久而久之,她們就能瞄準射擊了。在一次實彈射擊中,陳模3發子彈居然打出了29環的好成績,粟裕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1940年,部隊繳獲了一臺收音機,粟裕要求3位速記員每天晚上輪流值班,收聽新聞,並準確記下來。有一天晚上輪到陳模值班,不巧天下了大雨,還打雷,訊號受到干擾,陳模沒有聽到太多東西,擔心沒法向粟裕交作業,就自作聰明,把前天的新聞抄下來湊數。
那天碰巧粟裕身體不好,躺在床上休息,陳模猜想他一定不會仔細看,但願能夠矇混過關。粟裕看後問道,
丹陽成立偽維持會,前天已經有了,怎麼今天還在遊行示威?
陳模的臉刷一下紅了,粟司令太厲害了,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了破綻,她只好如實坦白了情況,等待粟裕的批評。沒想到的是,粟裕沒有生氣,而是非常和氣地說,
對待工作,無論大小,一定要認真仔細,實事求是,千萬不能馬虎湊數。
陳模牢記粟裕的指示,以後再也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
突然見到妻子,劉炎說,粟裕同志真會關心人,體貼人
指揮部搬到光裕祠堂,粟裕住在祠堂左邊的小閣樓上,幾位速記員就住在樓下。粟裕平時工作非常繁忙,經常到深夜。身邊的公務員怕他餓,就買了一些餅乾放在粟裕床頭的竹筒內。
有一天,陳模帶著幾個女兵,悄悄地將餅乾偷吃了。然後她們還寫了一張小紙條放在空筒裡,紙條的內容是“小老鼠偷吃了”。為什麼要寫紙條呢?她們怕粟裕誤以為是公務員偷吃的。
第二天,粟裕見到了陳模等人,笑著對她們說,
歡迎小老鼠繼續偷吃。
在革命戰爭年代,他們的革命友誼就是那樣純真和親密。陳模親眼見證了粟裕追求楚青,並和楚青喜結良緣的過程。
皖南事變之後,新四軍重建,粟裕擔任第一師師長,劉炎是第一師政委。粟裕兼任蘇中軍區司令員,劉炎兼任政委。他們一起搭檔,狠狠打擊日寇和偽軍。粟裕主要負責軍事作戰,劉炎擅長做政治工作。
劉炎是湖南桃源人,比粟裕大3歲,他比粟裕的革命資歷還要老。1927年,劉炎參加了毛主席領導的秋收起義,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後被派到新四軍中任職。
因為長期的艱苦工作,劉炎的身體很不好,仍帶病堅持工作。1943年,劉炎病重,有患癌症的跡象。粟裕不得不兼任政委,一人身兼數職,工作更加繁忙,他十分關心老戰友的病情,派劉炎去上海做檢查治療。
為了照顧劉炎,粟裕要把陳模也派到上海去,劉炎堅持不肯,因為當時我軍的經費十分困難。正好救國七君子中的鄒韜奮因為身患耳癌要去上海治病,組織上要派一位交通員護送他,並照顧他,粟裕便把陳模派了過去。
陳模完成護送鄒韜奮的任務之後,跑到醫院裡去看望丈夫劉炎。突然見到妻子,劉炎非常驚喜,他感嘆地說,粟裕同志真關心人,真會體貼人。
普通病房無醫生問津,粟裕指示,立即讓陳模住進一等病房
1946年,劉炎不幸病逝,時年只有42歲。當時的陳模也已經身患重病,癱瘓在床。劉炎臨終前對陳毅等人說,陳模還年輕,希望將來有條件時組織上能照顧她,把她的病治好。
烈士的遺言,殷殷的囑託,永遠不能忘記。不久,組織上把陳模送到大連去治病。陳模住的是普通病房,沒想到的是,住院半個多月了,竟然沒有一位醫生來看望她,給她診療。
在大連的我黨同志,向粟裕彙報了這一情況,粟裕非常生氣,他深感對不起病故的劉炎,指示,
立即讓陳模住進一等病房。
組織上馬上落實,換了一等病房的陳模很快就受到了精心的治療。
癱瘓了近兩年的陳模慢慢地能夠坐起來,能夠走路了。陳模明白,如果不是粟裕,她就沒有現在的一切,她很有可能要癱瘓一輩子。她內心裡非常感激粟裕。
陳模出院後,華東戰場戰鬥正酣,繁忙的粟裕仍然沒有忘記陳模,特意託人把她送到大連療養院去療養。1947年,國民黨重點進攻山東,粟裕的夫人楚青已經身懷六甲,也轉移到大連。
孩子生下來,楚青卻要趕回前線,就把孩子託付給了陳模照料。直到1948年濟南解放,粟裕才託人把陳模和孩子接到山東來。陳模就住在粟裕的家中。
一方面,陳模是楚青的閨蜜戰友,一方面陳模又是粟裕戰友的遺孀,無論從哪個方面講,粟裕都應該好好照顧她。粟裕把陳模的母親和孩子都接到自己家中,和陳模同住,鼓勵陳模要繼續戰鬥,奮勇前進。
那一刻,感動得陳模熱淚盈眶,她雖然失去了丈夫,卻有一位對她關懷備至的好首長。1949年,康生對粟裕說,
臨沂要建革命烈士陵園,你覺得哪位烈士該進陵園?
粟裕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老搭檔劉炎。
粟裕親自給陳模找房子住,還找回了她失散8年的女兒
1949年,南京解放,陳模跟隨部隊進入了南京城,大家都坐在大路邊,等待管理處分房子,一直等到夕陽西下,其他人都分到了房子,陳模孤兒寡母卻無人過問。
粟裕知道情況後,立即派警衛員把陳模等人接到自己家中,請他們吃飯,並叫來有關負責人,問為什麼分房子把陳模忘了?第二天,粟裕親自去東門街五號給陳模看房子。
陳模一再說,
給您添麻煩了。
粟裕卻說道,
把你們安頓好了,我才放心。
經組織批准,陳模的母親享受了隨軍家屬的待遇。粟裕還在自己的家中為陳模的母親慶祝生日,親自向老太太敬酒祝壽。
那是陳模的母親有生以來第一次過生日,老人家高興,喝了一杯又一杯。要是在舊社會,簡直就無法想象,一位那麼的大首長,大長官,一點架子都沒有,如此尊敬一位普通的老太太。
陳模有一個女兒,剛出生一個月就寄養給一個叫高亞東的人,後來一直下落不明。劉炎臨終前還在惦記著這個女兒,怕她被人賣了,陷入火坑,囑咐陳模一定要把女兒找回來。
1950年的一天,粟裕把陳模接到家中,告訴她,她的女兒找到了。陳模抱著已經8歲的女兒,淚流滿面。是粟司令,讓她們母女團聚。
粟裕還把撫養陳模女兒的高亞東接到家裡,盛情款待,臨別時,贈送給他20石大米,作為陳模的撫養費。高亞東非常高興,說他準備拿這20石大米開個米行。
劉炎臨終時交代陳模,有合適的物件,可以再婚,畢竟她還年輕。粟裕考慮陳模孤兒寡母生活確實困難,也勸她如果碰到合適的,應該再婚。後來,陳模就真的重新組建了家庭,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陳模肝腸寸斷,粟司令,你不能離開我們
1972年,陳模的喉部長了一個黃豆大的物體,吞嚥食物非常困難,在青島做了手術。沒想到,手術之後三天,那東西又長出來了。楚青知道後,請粟裕的秘書在北京301醫院聯絡了病床,進行了第二次手術。
粟裕經常到醫院來看望陳模,陳模出院後,在粟裕的家中休息了半個月。晚上12點,陳模要起床,總是發現粟裕的房間還亮著燈,第二天,粟裕總是一大早就起來了。
陳模對楚青說,
粟司令每天工作這麼晚,又起得這麼早,太辛苦了,長此下去,身體能受得了嗎?
楚青很無奈地說,
戰爭年代養成的習慣,改不了,整天不是開會,就是看檔案,看地圖,他總是說,現在比過去條件好多了,打起來連續幾天幾夜不休息都熬過來了。
繁忙的工作,終於讓粟裕病倒了。1979年,粟裕到青島治病,當時的陳模已經在青島教育局工作,她和老伴經常去看望粟裕。
1984年,粟裕病逝。步入靈堂,陳模向他的遺體三鞠躬,早已經是淚流滿面,肝腸寸斷,她和大家一起哭著說,
粟司令啊,我們敬愛的老首長,你不能離開我們啊。
這就是粟裕大將的人品,對於戰友的遺孀,對於自己的革命同志,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像對待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人一樣,幾十年如一日。粟裕不但是一位會打仗的常勝將軍,還是一個大寫的人。
2016年,粟裕的夫人楚青以93歲高齡逝世,2017年,新四軍女兵陳模以97歲高齡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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