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春,朝鮮半島上發生了一場空戰,戰後盤點時,統計人員發現,聯合國軍損失了兩架F-86戰鬥機,我軍也有兩架米格15戰機被擊落墜毀。
志願軍空軍司令員劉震將軍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為此,他特意拍了一封電報給參與戰鬥的空軍第四師的師長方子翼,要求他帶領全隊戰士進行一次深刻的檢討。
這天,方子翼正帶領戰士們反思自己的作戰失誤,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方子翼接過電話後,耳邊出現了劉震將軍激動的聲音,“你們立大功了!別檢討了,趕緊吧,檢討會改成慶功宴!”
方子翼百思不得其解,隨後,劉震將軍為他解釋了一番,他才明白其中緣由。原來,他手下的戰士張積慧擊落了美軍飛行員戴維斯的戰績,戴維斯現如今已經機毀人亡。
戴維斯是何方神聖?為什麼擊敗他會引起這麼大的動靜?我們從朝鮮空戰的經過細細道來。
空戰朝鮮乏力,中蘇雙方入朝支援
在朝鮮戰爭爆發之後的四個月時間裡,以美國為首的聯合國軍派遣了美國遠東空軍負責參與朝鮮半島的戰爭。
美軍的空軍部隊剛剛來到戰場就大顯身手,給朝鮮人民軍隊一個下馬威,美國空軍的戰鬥機轟鳴著,很快就掌握了朝鮮領土的制空權。
面對實力強大的美國空軍,朝鮮方面只有七十多架落後的戰機,而且沒有技能嫻熟的空軍飛行員,雙方第一次爆發空中戰場上的戰鬥,朝鮮方面就被美軍擊落三十多架飛機。
美國空軍部隊肆無忌憚地駕駛他們的轟炸機在朝鮮領空上方縱橫馳騁,不時地留下幾顆炮彈,毫無顧忌地對朝鮮地面進行打擊,迅速地切斷了戰場上的朝鮮部隊和自己大後方的聯絡。
朝鮮人民部隊無法得到後續的支援和後勤保障,被迫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回了三八線,這樣朝鮮之前取得的戰果一步步被吞噬,甚至自己的城市也被奪取佔領。
金日成苦不堪言,迫不得已只能再次向蘇聯方面發出請求,希望蘇聯派遣部隊前往朝鮮戰場進行支援。
蘇聯方面當然不願意派遣大規模的部隊進入朝鮮戰場參與作戰,斯大林和中方政府進行了秘密商討,希望中國政府派遣志願軍部隊前往朝鮮戰場。
其實,在此之前金日成和斯大林已經多次要求中方進行支援,但是此前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認為此時並不是發動戰爭的好時機,因此拒絕了蘇朝兩國政府的請求。
但是,自從美國方面還請聯合國軍進駐朝鮮半島以後,受到威脅的不僅有北朝鮮政府,中國的東北地區也受到了嚴重的威脅,於是黨中央終於做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偉大決定。
中國人民志願軍在彭德懷總司令的率領下跨過鴨綠江,來到了朝鮮戰場之後,蘇聯也派遣了自己的空軍部隊在中國東北的安東地區附近掠陣。
當時,蘇聯方面派出的戰機全部都是米格15噴氣式戰鬥機,在這裡蘇聯方面還成立了空軍基地。
大多數的米格15戰機是由蘇聯飛行員親自駕駛,他們在鴨綠江以上的天空中巡邏,避免美國空軍突然來到中朝邊境。
在平日裡,蘇聯飛行員還會在空軍基地內培養中國的飛行員,讓他們同樣駕駛米格15戰鬥機作戰。
如果可以在短時間內成功培養出一批有能力熟練的中國飛行員,那麼朝鮮戰場上的空軍戰鬥就會發生較大的變化,美國空軍部隊就不會在天空中難逢對手了。
在最初的交戰中,駕駛米格15戰機的飛行員大多都是來自蘇聯的飛行員。經過短暫的培養和訓練之後,志願軍空軍隊伍已經趨於成熟,已經可以駕駛戰機和敵人作戰。
有一次,志願軍飛行員駕駛米格15戰機巡邏的時候,遇到了美國空軍的戰機,雙方爆發了第一次戰鬥,在這次戰鬥中,米格15被美國空軍部隊的F-80擊落,從此拉開了朝鮮半島上噴氣式戰鬥機的作戰時代。
志願軍空軍駕駛著米格15戰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攔截轟炸北朝鮮乃至鴨綠江區域的美國轟炸機,米格15戰機的效能優勢超出了美軍在朝鮮戰場上所有戰鬥機效能的一大截。
即使是以速度著稱的美軍F-80流星戰鬥機,在速度上也要比米格15差上許多,相差將近百公里每小時。
我軍利用自己戰鬥機的優勢,在作戰的時候總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在接近一萬四千米的高空中盤旋,等待美國空軍的轟炸機和戰鬥機進入自己的火力範圍。
這樣的高度美軍戰鬥機是無法到達的,等到美軍戰機進入米格15戰機的射程範圍內之後,我軍飛行員機會駕駛戰機高速俯衝,打美國空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的打法屢試不爽,讓聯合國軍的空軍部隊有苦難言,直到後來美國政府派遣了他們最新的戰機F-86,這樣的局面才漸漸好轉。
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朝鮮是他的最後一站
1951年10月,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奉命入朝參戰,代表聯合國軍的空軍隊伍,在半年內出戰六十多次,先後擊落朝鮮空軍14架飛機,一舉奠定了美國空軍在朝鮮戰場上的局勢,被人們稱為“米格機獵手”。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美國空軍在朝鮮戰場上難逢敵手,戴維斯不必經常出戰,閒居在美軍駐地。不久之後,戴維斯提出了回國休假的申請,美國遠東空軍的司令威蘭同意了他的申請,只是提出一點要求,希望他在休假之前再飛一次。
在此之前,聯合國軍的司令李奇微制定了飽和轟炸的計劃,企圖出動大量轟炸機,將北朝鮮的電力設施和鐵路銷燬殆盡。
威蘭接到指令之後,出動了8架B-29戰機。結果空軍小隊在夜間執行任務時,被志願軍地偵察小隊察覺,遭到了志願軍米格戰機偷襲,美軍小隊倉皇逃竄,最後損失了兩架B-29戰機。
威蘭心中咽不下這口氣,他從未將中朝兩國的空軍部隊放在心上,如今卻在對方手中悶聲吃虧,威蘭認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因此,他希望戴維斯在離開之前再飛一次,給志願軍一點顏色瞧瞧,挽回自己在之前戰鬥中受到的損失。
戴維斯當即同意了威蘭的要求,作為一名王牌飛行員,參與空中作戰已經輕車熟路了。回到部隊之後,他寫信給自己的妻子:親愛的,不久之後,我將參與一次護航任務,任務結束之後,我就前往夏威夷和你相聚,等我的好訊息吧!
1952年2月10日,參與護航任務的第五航空隊司令弗蘭克來到機場為戰士們送行,他緊握著戴維斯的雙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次任務就看你了,希望你們取得成功,勝利返航之後你就可以回去度假了,期待得到你的好訊息!”
戴維斯做了一個“OK”的手勢,熟練的坐進機艙內,率領戰士們駕駛F-86戰鬥力,掩護著F-80和F-84轟炸機,浩浩蕩蕩地遠射而去。
在這次戰鬥中,戴維斯遭遇到了他的宿命之敵——人民志願軍空軍第四師飛行員,張積慧,在雙方的博弈中,戴維斯棋差一步,付出了自己生命的代價,草草地結束了自己的空軍生涯。
張積慧擊落戴維斯,檢討會改慶功宴
一個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的日子,這是張積慧第二次在朝鮮戰場上參與實戰,也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大規模的空戰場面。
當他駕駛米格15戰機升空之後,出現在他視線當中的,是數百架敵軍的戰機,密密麻麻的,像烏雲似的黑壓壓的一片,給人嚴重的壓迫感。
張積慧並沒有被對方的陣仗嚇退,和戰友溝通之後,他們駕駛戰機迎頭趕上,和敵軍展開較量。
張積慧駕駛米格15升至萬米高空,這裡是美機射程之外的地方,然後向敵機俯衝而去,想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惜第一次的進攻並沒有取得成效,張積慧也不氣餒,等待下一次時機。
張積慧一動不動,像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睛盯著敵方的動向,此時,他都可以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和戰友的僚機進行溝通之後,他再次發動進攻,將目標選定為不遠處的一架敵機。
美國飛行員顯然已經發現自己成為了獵物,使出渾身解數,操縱著戰機連番躲避,想要擺脫張積慧的攻擊。這些人不愧是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在躲避之餘,他還有餘力進行反擊,給張積慧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張積慧沉著應對,像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一樣,不肯輕易放過自己的獵物,對這架敵機窮追不捨,只要瞄準,他就毫不猶豫地發射炮彈。
終於,幾發炮彈之後,敵機沒能幸運地躲開,冒起了徐徐白煙。張積慧乘勝追擊,看著敵軍駕駛飛機向海面降落,趕緊追擊而上,繼續發射了幾枚炮彈,看著敵機冒起了大火,張積慧才停下來。
這是張積慧在戰場上第一次擊落敵機,他心情大好,在現場盤旋幾圈,確定敵人無法生還之後,才駕駛戰機準備返航。
就在此時,張積慧的背後出現了六架敵機,以縱隊的形式向我方激射而來,在他們射程之外的不遠處,還有落單的我軍戰友,張積慧趕忙調轉方向,準備支援戰友。
在戰鬥中,張積慧發現自己的飛機突然抖動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的戰績可能中彈了!他急忙向背後看去,有兩架敵機正在偷襲,向他開火。
事發突然,張積慧在第一時間迅速向左偏移,將戰機倒轉下去,美軍並不給他機會,他們趁著優勢,一直緊追不捨,時不時地朝張積慧發射幾枚炮彈。
張積慧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稍有一步不慎,就可能機毀人亡,他沉著地操縱著戰機,一邊進行躲避,一邊觀察著敵機的位置,時刻準備反擊。
終於,在敵機發射炮彈的間隙,張積慧找到了機會,迅速調轉方向,展開反擊。
可是,展開反擊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炮彈不足,發射了三四枚之後就偃旗息鼓了,張積慧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沒有炮彈的他在戰場上只能躲避,就像一隻嗷嗷待哺的羔羊。
不一會兒,敵人也發現了張積慧的窘迫,他們肆無忌憚地靠近張積慧的射程範圍,企圖近距離地投射彈藥。
迫於無奈,張積慧只能集中精力,操縱著飛機無規則地運動,不時地上升和下降,不給敵人瞄準的機會。這時候的他呼吸都變得粗重,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張積慧感覺到了濃濃的窒息感。
雖然敵機始終沒有擊中他,但是張積慧也明白,逃跑和撤退並不是長久之法,敵機最終還是會擊中他,至於敵機會不會像他一樣,存在彈藥不足的情況,張積慧不會賭,也不敢去賭。
最終,他決定駕駛戰機和敵人相撞,畢竟最有力的進攻,也就是最好的防禦手段。
下定決心之後,張積慧瞅準機會,駕駛戰機向敵人衝去,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就貼近了敵機,甚至可以看到坐在戰機中美軍飛行員的樣子。
美軍也明白了張積慧的意圖,這時候,雙方之間不但是操縱技術的對抗,更是心理上的博弈,但凡有一方膽怯,那麼他面臨的就是失敗和被擊落的下場。
在千鈞一髮之際,張積慧已經做好了和敵人同歸於盡的準備,而對方卻突然退縮,迅速調轉方向,躲開了張積慧的撞擊,只是如今雙方的高度已經極低,幾乎與山持平,美軍飛行員來不及做反應,直接撞擊在山上,山林間頓時燃起了熊熊大火。
張積慧圓滿完成了戰鬥,在這場生與死的較量中,張積慧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他也蛻變為一名經驗豐富的空軍飛行員。
1952年2月10日,張積慧再次接到任務,吃過早飯之後,他就整裝待發,進入座艙內,撫摸著操縱檯的每一寸地方,這是他養成的習慣。
戰鬥打響之後,張積慧迅速駕駛戰機升空,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周圍的動靜。突然,他看到戰機右後方出現了一個小黑點,正在快速移動,他急忙和僚機溝通,駕駛戰機迅速上升,佔據了高度的優勢,讓敵人的偷襲計劃胎死腹中。
當他駕駛戰機和僚機纏住敵人為首的戰機時,看到了敵機上面的字母和圖案後,知道這是情報中戴維斯駕駛的戰機。
張積慧對戴維斯的名字也是如雷貫耳,知道他在朝鮮戰場上有擊落十四架米格戰機的光榮戰績,是塊難啃的骨頭,張積慧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不敢小覷。
在雙方靠近的一瞬間,張積慧和戴維斯都發現了對方的意圖。
他們果斷地發射了一枚炮彈,然後迅速駕駛戰機躲避,張積慧彷彿知道了戴維斯接下來的動作,戴維斯按照慣性躲避之後,卻恰好被炮彈擊中,戰機頓時冒著白煙向地面快速墜落。
這時,又一架敵機出現在張積慧的視線範圍內,正對著太陽光的方向,狡猾的敵人企圖以陽光作為掩護。
張積慧並未打算與對方周旋,先前的一戰讓他信心倍增,他迅速駕駛戰機向敵人衝去,近距離地朝著敵人發射兩枚炮彈,敵機變成一團煙火,墜地而去。
只用了短短58秒的時間,張積慧在戰友的配合下,擊落了兩架美軍戰機,這是朝鮮空戰的一次巨大勝利。
地面上的人員並不知道具體情況,在檢查戰場時,發現我軍和敵人一樣都損失了兩架飛機,志願軍空軍司令員劉震將軍對此並不滿意,因為我軍的資源不如對方財大氣粗,不能承受這樣的損失。
劉震將軍給空軍第四師拍了一份電報,讓他們就此次戰鬥做一番檢討,爭取在下一次戰鬥時減少傷亡。空軍第四師接到電報之後,開了四天檢討會,反思自己作戰“失利”的原因。
第五日,劉震在空軍司令部接到了劉亞樓傳來的訊息,原來,空戰結束之後,當地的志願軍部隊收拾戰場時,從熊熊燃燒的美機殘骸中發現了一枚不鏽鋼的身份章,這枚身份章正是出自戴維斯。
空軍隊伍的人都知道戴維斯,這個人在空戰中勢不可當,給我軍造成了不少的麻煩,他的犧牲對我軍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劉震趕忙派人瞭解這件事的具體經過,知道了張積慧和戴維斯的精彩博弈,戰場上許多目睹了這場戰鬥的志願軍還寫了證明材料,劉震將軍看著這些材料,激動不已,大喊道:“好,好啊,真是好樣的!”
事後,他急忙打電話給空軍第四師的師長方子翼,“不要檢討了,你們立了大功,趕快把檢討會改成慶功宴!”
張積慧在戰鬥中出色的表現也受到了嘉獎,朝鮮領導人金日成親自向他頒發了共和國勳章,空軍第四師也召開了隆重的表彰大會,授予他特等功榮譽勳章。
張積慧把勳章帶給自己胸口,他激動的撫摸著這份榮譽,雙眼飽含熱淚,激動道說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今天,為了祖國,為了人民,我將用盡畢生精力,捍衛祖國空軍的尊嚴。”
這次事件之後,張積慧並沒有驕傲自滿,他率領空四師的戰士們多次參與空中作戰計劃,被戰友們親切的稱為“空中英雄”。
抗美援朝結束之後,張積慧一直在空軍部隊服役,在軍委組織的安排下,去往蘇聯莫斯科紅旗空軍指揮學院進行了系統的學習,後來升至空軍副司令員,帶動了我國早期空軍部隊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