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影院已經是十點多了,其實這個時間在城區並不算太晚,也許是大家節假日都很忙,又或許是大多數晚上約好出來玩的人已經在某個地方玩耍了,所以離開電影院後幾十米,路上就看不到什麼人了。
今天來的時候我就故意沒有騎車,想的就是回去的時候可以走走路,一方面晚上並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並不趕時間,另一方面也是刻意的想多走走路鍛鍊身體(當然了走路到底能不能鍛鍊身體,我自己也沒有什麼定論,只是覺得多走走應該是好的)。
電影院後邊就是徐沙河,沿河就有非常美的一條風景帶,河邊有成排的垂柳,還有我叫不出樹名的一段一段的“小樹林”,偶爾還有綠植簇擁著的鮮花長在草地間,使得這條沿河的風景帶看上去不僅僅是隻有綠色,還有了多彩的可愛。一條由木條拼成的小路沿著河邊貫穿其中,隔著兩三百米,“小樹林”邊還立著並不高的路燈,在夜晚里正好可以把這條小木路照的幽暗幽暗的,平添了好多的浪漫氣息。也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吧,每天早晨或者晚上這條風景帶就會有很多附近的居民過來鍛鍊,晨跑,散步,約會。我也無數次幻想著我每天早起過來晨跑,晚上吃完飯過來散散步,消化消化,也是多麼愜意的事情。可是每次都被自己給自己找的各種理由給打發了過去(今天好累啊,明天再開始吧。今晚吃的有點飽,跑步的話會不會肚子疼啊?諸如此類)。或者正是因為如此種種,使我對今天的步行回家有些開心還有些小期待。
走過電影院背後,是另一排商鋪,我以前上班的公司駐地就在這邊,我不自覺的特意看了看,這會樓上樓下的燈都已經關了。隔壁是逸客牛排,其實他們家最好吃的不是牛排,而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中餐燒菜。走過這一排房子背後,穿過一片草坪,就到了徐沙河邊。小木路修得很長,一直沿著河向東,通到東邊我需要過橋回家的紅旗橋還不止哩。我走的並不快,此刻我很享受獨自走在這河邊的小路上的感覺。我點了只煙,吐吸了兩口,才又開始邁著悠閒的腳步,且不時的往河邊看看,摸一摸身邊擦肩而過的任意物體,儘可能的享受這一刻的悠哉的時光。
擱幾百米就走過一個小路燈,小路上的光線也跟隨著一會亮一些,一會又昏暗下來。
河邊有一段長著連片的蘆葦蕩,一個夜釣的人蹲在蘆葦蕩中稍稍不茂盛的地方正在釣魚,水面上有一團藍色的光圈飄著,我雖然不釣魚,不過以小時候經常釣魚的經驗,我知道那是夜光浮,應該是專為夜釣的人發明的東西,以方便他們在夜裡能看清魚兒吃食而導致的浮漂的變化,他們以此來判斷何時提杆才是最佳時機。在這個物資極度豐富的時代,任何興趣愛好所需要的產品,已經都有人專門生產提供,極大的滿足了人們的各種興趣愛好。長大後我就沒再釣過魚了,不過我依然很喜歡愛釣魚的人,我始終認為這是一個有情調的愛好,不俗。
看了一分多鐘,沒等到這個人提杆,扔下菸頭我就繼續往前走了。可能是假期裡大家都有約,我並沒有迎面遇到什麼人,在以前的印象裡,晚上十點多這個地方也是不缺人的。
走了沒多遠,左手邊的樓房裡那種鼓譟的吵鬧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我知道那裡是個酒吧,英文名,老實說我實在讀不出來名字,我並不認識除了你好,哈嘍以外的更多的單詞。這個酒吧以前開業的時候我從它門口開車路過過,也僅僅知道那裡是個酒吧,也沒想過進去瞧瞧或者玩一玩。要在多年以前,那必定是要進去耍一耍的,可是現在我已經33歲了,已經過了對那種混雜喧鬧的地方有充足的好奇心的時候了。記得八九年前,剛聽人家說有個叫瑪索酒吧的地方,還毫不猶豫的和桃園鎮的同事湊份子進去玩耍呢,也分不清該是點卡座還是點某種套餐,但是是帶了充足的錢去的,為的就是一探新奇,並不太考慮到底可以玩什麼,怎麼玩。是啊,成年後的時光總是太快,現在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已經經歷了更多生活的磨礪,應該沒幾個人還會對這種地方有太多的嚮往了。大家想的更多的應該是工作問題,房子車子問題,孩子教育問題,感情問題,老人的健康問題等等這些。男人到了這個年齡段,這些問題估計都是繞不過的主旋律了,已經不太可能對放肆的玩有過多的奢望,當然了,也許一年當中有那麼兩天可以偷偷的放肆。就像我現在這樣,一個人悠悠的散步,我的思緒是放肆的。
一邊走著一邊又點了支菸,文學大橋和紅旗橋一樣橫跨徐沙河兩岸,當然這個沿河的風景帶也被文學大橋跨過。橋頂上能聽到幾個男人的聊天聲,可能是夜釣的熟人之間的日常聊天吧。現在很多新款的釣具,能滿足人們在各種地方垂釣,包括大橋頂上。以前我還考慮過在大橋上怎麼甩魚竿,因為橋上有鋼索的。後來經常在紅旗橋上看到垂釣的人,我知道我對於這方面的知識已經斷層了。可以說是門外漢,他們自然有他們新奇特的釣具來滿足各種“困難”。過了橋洞沒幾步,聽到橋上有個男人放聲高歌,很明顯喝了不少酒,也許是情到深處,也許是壓力的釋放,高亢的唱了足足有一分鐘。這樣的歌唱已經不能用好聽或不好聽來評判了。唱出來,就是解壓,也是滿足。不論五音全不全,此刻它就是好聽的。
小木路並不是筆直的,隔一段還會有人工造就的小拐彎,應該是這風景帶的設計人員有意為之,這的確增加了人們散步時候的浪漫感覺。
拐過一個小彎,不遠處我看到路中間擁抱著一對情侶,我立刻下意識的低聲咳嗽了一聲,這是出於禮貌,以不至於我突然走到他們跟前導致的尷尬。我走的不快,可能因為有點遠,他們並沒有挪動,也就在這瞬間我才看清這對小情侶並不是擁抱著的,而是親吻著的,難怪沒聽到我咳嗽呢,估計是太入情了吧。出於禮貌,我加大了嗓門微微低頭再次咳嗽了一聲,應該是女娃聽到了,我抬頭的瞬間看到女娃的手在男的背後拍了拍,好像還唸叨兩遍三遍有人有人(出於禮貌我只是走的更慢了,卻沒有完全停下)。兩個人臉也沒轉的迅速隱到路邊的小樹林裡去了,我雖然對於他們的反應如此迅速有點吃驚,但也沒表現出來什麼,我只是徑直的走過去了。雖然只隔了幾步遠,但是這兒昏暗的光線,只需要稍微離開小路幾步,馬上就是黑暗的了,黑暗是人們最好的保護色。我腦子裡一閃而過的判斷,他們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僅僅是兩秒鐘我就推翻了自己。是啊,現在這個複雜多維度的社會,早已經不能用正常不正常來判斷男女關係了。夫妻之間也有很多各種隱情的,出於某種原因表面維持。夫妻之間的親熱也可以變得不正常。有的不是夫妻,卻是真情相愛。他們的親熱也是美好的。還有別的各種形式存在的男女關係,在外人無法親身體會的時候,都不能武斷的去評價別人的情感。真情實感都值得被尊重。當然,洗浴按摩店的除外,那裡沒有情也沒有感,那裡只是交易,並且有的專案原則上來說違法,只不過很多時候社會默認了有些專案偶爾的存在罷了。
紅旗橋就在不遠處了,大橋的鋼鐵骨架上被裝飾了很多黃色的燈,散發著以前老家那種燈泡照出來的那種黃色光線,遠處看起來有好些柔美的感覺。不像白天路過,總覺得紅旗橋像一座鋼鐵硬漢,總讓我覺得除了硬還是硬。還是晚上好多了,黃色光線朦朧的籠罩四周,看起來不像白天那樣的硬了,呵呵。
從小木路拐上來就上了紅旗橋,沿著橋邊往南走就是小區大門的方向,500米或者700米這樣的距離吧。大橋上自然有兩三個夜釣的人在蹲守。以前路過會看到搞抖音直播的人在大橋上搞直播,好像是兩三個女娃弄得,以前開車路過經常看到,這次走路了,反而她們今天沒在,原本想看看她們到底播的啥呢,是不是網上說的那種,給榜一大哥點點關注,家人們小禮物送一送了。結果今天她們沒有出攤,我也就沒有“學習”到了。
下了橋走了大概200米就到了小區門口,進了小區一分多鐘就走到家了。估計家裡老婆孩子這個點差不多該洗漱好進臥室了。進屋後我將無比熟悉的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一躺,有球賽的話我會開啟電視手機投屏到電視上看會球賽。白天如果不出門的話,大多數在家測試最近收回來的裝置,通電通光,找客戶聊聊天(探探行情),腦子裡更多是想下一步怎麼走,去哪開拓開拓多收點貨,最近裝置下跌的厲害,愁的我成夜成夜的睡不著,買的安眠藥效果也不好。這個家本質上來說只有我一個人忙生計,現在我不能走錯一點點,哪怕賺回家的錢少,但是也不能虧錢,我不能再讓老婆孩子為家庭開支而發愁,而我不僅不能走錯,還得帶領她們進步,家裡還有很多目前這個社會標準意義上的條件還沒有達成,我必須努力再努力……
不由得在小區門口停下了腳步,又點了根菸,猛吸了兩口,頭腦微微一絲眩暈。我回頭望向紅旗橋,巍巍矗立,黃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