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廣東番禺的一個偏僻的小村傍晚下起了一陣雨。一群從地裡勞作的人擠在路邊一個小草棚裡躲雨,等雨停了好回家。
陳文清,一個五十來歲的莊稼漢,早年也曾讀過幾年私塾。可因家境貪寒又早早輟學了。雖然如此他也是個小山村讀過書最多的人了。他也非常喜歡讀書,雖然已是莊稼人,可平時說話還喜歡套用書本上話,顯得文鄒鄒的偶爾還來點四言八句的。可身邊都是一群沒有讀過書的人,因此一村也沒和他聊的起來的人。也就是找不到有共同語言的人吧。
今天,他帶著他在私塾讀書回來幫農忙的兒子也在草棚裡躲雨。他望望遠山煙雨朦朧,再看看身邊這群躲雨的人,一個個卷著褲腿,身上衣服糊滿泥漿的人。不禁想趁此機會好好教育教育兒子,讓他好好讀書好出人頭地,正所謂命如紙簿,卻有不屈之心。他看著兒子道:“迷濛雨至難耕南畝之田”意思說種莊稼風裡來雨裡去的不容易辛苦啊。可他兒子看著他沒反應對不上來。這時候,草棚邊傳來一聲“泥濘途遠誰為東家之主”。陳文清一聽對的好啊!聽這意思是趕路的人要去的地方還遠,可這雨大路滑的今晚能在哪裡借宿呢?陳文清尋聲望去,見一個乾瘦的中年人,稀疏的頭髮在腦後紮了個短辮子,背上揹包裹,看臉色枯黃下巴上留著幾根黃鬍鬚,只是一雙眼睛精光明亮正朝這邊張望著。
陳文清迎上去客氣地問道:“不知這位先從何而來,在此有何貴幹呢?”那人說:“我從省城而來去拜訪朋友,路過這裡卻被大雨所阻。”陳文清道:“天色將晚,如果不嫌寒舍簡陋可暫借一宿。”那人抱拳答謝“如此感激不盡。”
雨一停,陳文清就領著客人來到自家。陳文清衝著正在廚房燒飯的老婆喊道:“客已來庭上侍奉茶水”那人接道:“賓即至廚下備齊酒菜”這人是顯出了皮厚的嘴臉。別人是客氣說給你沏茶倒水,你倒好還要在人家吃酒呢。陳文清請客人坐下,自己趕快跑到廚房吩咐老婆,把家裡能拿出來的好吃的都燒了,可不能讓客人笑話咱小氣。
晚上,陳文清拿出自己平時捨不得喝的酒,和客人推杯換盞邊吃邊聊。這客人倒是見多識廣,天南地北古往今來的,文人逸事江湖鬼怪,只要陳文清能提出一點點他都能說出一串串。陳文清是聽的頻頻點頭聊的暢快淋漓。不知不覺喝到半夜,譙樓上傳回打三更之聲。陳文清酒色微醺地吟道:“譙樓上,咚咚鏘鏘,三更三點,正合三杯通大道”吟完陳文清好不滿意,這聯正好切合此情此景又嵌入名句,太妙了!客人略作思索沉吟:“草堂前,你你我我,一人一杯,但願一醉解千愁。”陳文清高翹大拇指讚道:“仁兄高啊!高!妙對實乃妙對!”兩人又一頓暢飲,直到菜盡湯冷才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陳文清起床披著衣服睡眼朦朧地邁出門來,卻見客人蹲在門拿著一把菜刀正在“嗆嗆”地磨著。陳文清納悶地問道:“敢問佳客何故操刀而磨?”客人答道:“無故撓東定當殺身以報”陳文一聽嚇一跳,心想請你吃飯留你過夜,誰要你殺身以報呢?陳文清道:“倘你死此地定吃官司一場”是啊!那樣報恩不但自己落不到任何好還要惹麻煩。客人卻道:“欲全吾命須十兩燒埋銀”陳文清一聽這傻了,要想他不自殺還得付他十兩安葬費。看著客人用手指試著刀口鋒利,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陳文清不想惹麻煩,回房就找銀兩。
可莊戶人家哪有多銀兩,陳文清是翻箱倒櫃最,後把老伴陪嫁的首飾都一起拿出來了。陳文清拿著湊起財物對客人說:“金銀首飾湊齊十兩”客人開啟自己的包裹拿出一杆小稱將包起的銀一稱道:“稱頭尚欠八錢”。然後拿起銀兩就走。陳文清還假裝客氣地送送客人,心裡真是那個氣啊!可嘴上還文鄒鄒地說道:“千里送君終一別”客人回頭笑道:“八錢約我必重來”這意思是你要把那欠下的錢下次給我還是會來的。陳文清這下再裝不了斯文客氣了,怒吼道:“惡客快滾快滾”客人卻笑嘻嘻道:“好東再來再來”氣的陳文清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那麼多文鄒鄒的語句假裝斯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