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中,某海島雷達站調來了一名新兵。這本不是一個新聞,若不是這名“新兵”看起來年紀已經大約有50歲了的話。
我國第一個雷達站是1950年3月架設在上海安國路76號樓頂的“日四式雷達”,剛剛過去八年,雷達站還屬於“新鮮玩意”,來到這裡的一般都是年輕戰士,這樣學習起來比較快。
儘管戰士們都十分好奇為什麼會調來一個老兵,但依然十分積極地教他怎麼使用和觀察雷達。很快雷達站的戰士們就都震驚了:這個老兵操作起雷達來,比他們都要嫻熟和精準。
除此之外,這名老兵還經常給戰士們講紅軍時期和抗日時期的英雄事蹟,很快就和基層戰士們“打成一片”。
戰士們既尊敬他,又和他很熟悉,都叫他“老成”。
沒過多久,福州軍區空軍副司令員、開國少將劉鵬來到了這一雷達站視察。隨著班長一聲“起立!”響起,正在雷達站值班的戰士們都站起來並向首長行禮。
劉鵬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戰士,在看到年齡明顯要大一些的“老成”時卻嚇了一跳,當即立定站好,向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在場的戰士們都很吃驚,敬軍禮是有講究的,先敬禮的一方必然是下級。劉鵬身為軍區空軍副司令員、高炮指揮部司令員、開國少將,“老成”究竟是什麼身份,劉鵬都要向他敬軍禮?
在戰友們的追問之下,隱姓埋名了一段日子的“老成”知道終於藏不住了,於是無奈之下,只能夠將自己的身份和盤托出。
很快,這個雷達站的所有戰士們就都知道了他的身份:中央軍委防空副司令員、空軍副司令員、開國中將成鈞!
已經改回自己本名“成本鑫”的成鈞也有一些尷尬,他對全站將士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並特別強調,自己是來學習的,希望大家監督自己,以後堅決不能受到特殊照顧。
成鈞下到基層鍛鍊,是響應了毛主席的號召。當時解放軍中正在如火如荼地搞幹部下連當兵的活動,許多高階將領主動帶頭參加。
第一個響應號召的是時任濟南軍區司令員楊得志上將,為此他提前十幾天就開始改變自己的生物鐘,取消了自己多年的午睡習慣,還專門開了幹部會議研究下連之後要怎麼鍛鍊自己。
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許世友上將也是最早下去鍛鍊的將軍之一。他穿著和戰士們一樣的衣服,戴著一樣的帽子,與戰士們同吃同住,而且堅決不許特殊照顧。
同連的戰士們一開始還有些拘謹,都稱他為“許同志”,到最後稱呼越來越隨意,甚至叫他“許老頭子”。
這些“老頭子”們最後在考核中都獲得了很好的成績,證明了他們並沒有因為多年在高層擔任職務就丟失掉了最基礎的作為戰士的能力。
這些能力像是刻進了他們的骨髓裡一樣,就像是那些他們深深埋在心底的紅軍時期和抗日時期的故事。這些故事和經歷是老兵們的勳章,是他們永遠的榮耀。
就以成鈞為例,作為我國防空體系的絕對功臣,為空軍發展作出大量貢獻的人物,也是一位從土地革命戰爭一路走到新中國成立後的功勳將領,成鈞的戎馬一生可以看作很多老一輩將軍的縮影。
成鈞生於1911年,1930年的時候加入了工農紅軍,參加了湘西地區的反“圍剿”鬥爭和長征,此後又參加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
他在軍中是一員不折不扣的猛將,打仗的時候從來都悍不畏死地衝上前去,以至於他曾九次負傷。抗日戰爭時期,他在鄂豫邊區帶領著一支“叫花子營”,打出了赫赫威名。
這支部隊實際上的標準稱呼是新四軍四支隊第八團一營,“叫花子營”之名得名於它複雜的人員組成:其中有著青年學生、農民、原本是土匪的俘虜……等等。
大部分人在加入的時候都衣衫襤褸,有人穿長袍,有人穿短袖,卻都是一樣的破破爛爛。武器也拿不出手,整個營連一挺機槍都沒有,只有“漢陽造”和“老套筒”,半數人只能用大刀和紅纓槍。
成鈞被調到這裡當營長的時候,看到這些戰士們的外形就已經倒吸了一口涼氣。更讓他頭疼的是,營裡的很多人還搞不清楚“日本鬼子”到底是人還是鬼。
即便當時的成鈞已經是一名有著八年軍齡、身經百戰的老兵,也是一名有經驗的領導者,也花了很多心力將這支“叫花子營”整頓成一支看起來很像樣的正規軍。成果如何,還需要真正的戰場來檢驗。
1938年3月,駐紮在江浦地區的日軍第六師團向巢湖一線發起了大規模進攻,這是一營中的大部分戰士第一次和日軍交戰,第一次真正看到“日本鬼子”是人是鬼。在交戰之前,這些新兵難免有一些緊張。
成鈞帶著三個連長,親自換了便衣摸到公路上去偵察敵情。他們趴在公路旁的草窩裡,日軍的運輸卡車經過時濺起的泥水都能濺到他們臉上。
透過這樣近距離的觀察,成鈞摸清了日軍運輸車隊的規律,在掩護全團的任務之外,他又給自己加了一個“消滅鬼子一個運輸隊”的任務。
為此,他非常詳細地給幾位營長佈置了任務:一連去汽車來的方向打埋伏,“等到最後一輛過來,朝它的屁股開火”;三連在指定有利地形用手榴彈炸燬跑在最前頭的汽車:“要摜在汽車腦袋底下,把車上的鬼子炸死在車上。”
計劃是很不錯的,可惜在執行的時候還是出了問題。當晚十一點左右,有三輛鬼子的汽車進入了埋伏圈內,一連連長立馬帶領戰士們扔了一氣手榴彈,並與沒被炸死的日本士兵們展開了槍擊。
三連的戰士們則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種“眼睛”跟火炭一樣,“走”起來會轟隆隆的“怪物”,驚得亂扔了一氣手榴彈,眼睜睜看著最前頭的車跑掉了。
好在雖然沒有取得最理想的成果,也沒有什麼傷亡,運輸車跑掉也算是達到了目的。後來陳毅還稱讚了他們這次的勝利,鼓勵他們說:“當年新四軍在鎮江衛崗打頭一仗,不過就打掉了四輛車,十多個鬼子嘛。”
經此一戰,“叫花子營”的戰士們信心也漲了一大截,特別是很多人知道了日本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再也不害怕了。
成立之初,這支“叫花子營”還被當地的國民黨駐軍“鄙視”了。在一次“友軍聯誼會”上,國民黨駐軍展示了自己最新的美式制式武器。
當時有人問國民黨的軍官:“貴軍原先用的是什麼武器?”軍官指著一營戰士們的“老套筒”說;“就是這樣的‘燒火棍’。”
就是用這樣的“燒火棍”,一營戰士們不僅伏擊了一支運輸小隊,還在次年過年前不久端掉了附近一個偽軍的老巢,繳獲了兩挺勃朗寧機槍,一大批“三八大蓋”和十幾匹日本大洋馬。
這些裝備讓一營擺脫了“叫花子”的形象,甚至於他們還富裕地組建了一支騎兵隊。
不久,一營擴建為新四軍挺進團,成鈞的職位也升級成為了團長。1939年10月,挺進團改編為第十團,轉移到皖東盱眙、嘉山等地作戰。
一到位,成鈞就指揮部隊擊潰了鬼子的兩次掃蕩,第二次還擊斃了日軍一名中佐司令官,並將當地的漢奸和土匪武裝一掃而光。這兩次戰鬥結束後,曾經的“叫花子營”裝備已經可以趕上當年那支鄙視他們的國民黨軍隊了。
從成鈞這支部隊的經歷就知道,“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這句歌詞並非虛構,而是當時戰士們真實做到的事情。
就是透過巧妙的戰術和設計,八路軍、新四軍戰士們換上了敵人的好裝備,打敵人的時候更起勁了。
在抗日戰爭和接下來的解放戰爭中表現相當出色、屢建奇功的成鈞,在新中國成立後轉戰空軍,在這裡開闢了自己的新戰場和新天地。
1952年2月,在中國空軍剛剛成立兩年多、均為防空部隊司令部剛剛成立一年多的時候,成鈞擔負起了防空部隊的作戰和戰備工作。
朝鮮戰爭結束後,成鈞擔任了防空軍副司令員一職,後來又成為了合併的空軍和航空軍的副司令員。
在這個職位上,他完成了兩件大事:開啟了世界防空史上第一次用地空導彈擊落飛機的先例、指揮空軍參加了核試驗。
1958年下半年到1959年,在極其機密的情況下,10月6日空軍地空導彈某營在北京空軍高階防校成立,到了1959年4個地空導彈營基本組建完畢,9月21日開始正擔任作戰值班任務。
在此期間,臺灣國民黨空軍一輛高空偵察機曾經兩次竄入北京、天津地區。
1959年10月正是慶祝國慶十週年的重要時刻,這支剛剛成立的地空導彈部隊被委以保衛首都領空的重要任務,他們得到了明確的指示:“如有敵機入侵、堅決予以擊落!”
時間緊,任務重,成鈞親自組織研究兵力部署,並參加了地空導彈陣地的勘選工作。
10月7日10時許,一架RB-57D型國民黨高空偵察機再次從浙江溫嶺上空竄入了京津上空,飛行高度達1.8萬米,最高的時候1.92萬米。
此時,空軍指揮所內的劉亞樓司令員和成鈞都緊張地注視著立體標圖板上的敵機飛行航跡。11時50分,該敵機距離北京480公里,地空導彈進入了一等戰備。
12時04分,三枚導彈從地空導彈營中發出,這架偵察機應聲而落。這是世界防空史上第一次使用地對空導彈擊落飛機。
一架戰鬥機的損失臺灣並不是承受不起,獲取大陸的情報在它和美國看來是更重要的事情,因而,臺灣方面沒有“消停”很久。
1960年,臺灣從美國接收到了更加先進的U-2型高空偵察機,經過短暫訓練後,與1962年1月13日開始竄入大陸偵察,截止到當年6月底已經出動了11架次,飛行軌跡遍佈除新疆、西藏以外的各個省區。
成鈞組織相關機構研究後,提出了將保衛首都的一個地空導彈營移動到該飛機活動航線上設伏的計劃,這一計劃很快被中央軍委批准。
6月27日,該營先移動到了湖南長沙設伏,但近兩個月沒有臺灣戰機從此經過。成鈞再次召集有關部門反覆研究敵機航線,分析其特點和規律,最後發現江西南昌是臺灣U-2戰機經過最多的地點,就將這個機動營挪到了南昌。
又等待了十天未見U-2飛機出動,成鈞採取了“誘敵深入”的方式,於9月7日和8日先後派出轟炸機從南京佯動到南昌地區降落。
國民黨發現了這一動向後,在9日就派出了U-2飛機以兩萬米的高度從臺灣桃園機場竄入大陸,在當日上午8時24分到達南昌,8分鐘後進入已經潛伏良久的地空導彈營火力範圍。
此時,3枚導彈突然呼嘯而出,這架臺灣最先進的U-2飛機當即被擊落。
這架U-2的損失讓國民黨空軍消停了一段時間,不久之後,因為當時中國西北地區正在加緊試驗核武器,國民黨的飛機再次持續不斷地向中國西北方向試探。
1963年3月28日,一架U-2飛機在西北地區鼎新基地上空徘徊。在該基地駐守的地空導彈營卻兩次沒能將對方留下來。
兩次失利引起了空軍高層的重視,成鈞一方面指示工作組趕赴部隊總結經驗教訓、查明原因,一方面要求機關、部隊拿出技術和戰術的新辦法。
他自己也找到了歷次U-2飛機竄入大陸西北地區的活動資料,確定了下一次敵機到來時可能的偵察目標和航線,將蘭州設為最佳伏擊點。
與劉亞樓司令員商定後,成鈞親自率領工作組來到了蘭州選擇陣地,組織該地空導彈營重新隱蔽轉移到了蘭州馬家寺。
果不其然,6月3日國民黨的偵察機再次竄入大陸,飛到了蘭州上空。但由於此次在該機距離陣地68公里左右的時候就打開了指導雷達天線,導致U-2飛機的電子預警系統提前感知,敵機利用這段時間成功逃脫了。
再次失利引起了更高一層的注意,中央軍委副主席聶榮臻直接指示道:“將四個營統一部署”。
反覆開會後,成鈞經過縝密地分析,將西安確定成為這次統一部署的地區。最後,這四個營分別被部署在了寶雞、戶縣、咸陽、鳳翔,構成了一個口袋形火網,在渭河上空等待敵機來“鑽口袋”。
兩個多月後的9月25日,又一架U-2從溫州上空竄入,直飛西安。地空導彈營先後7次開啟制導雷達天線準備發射,最近的一次只有48公里。
對於當時我軍的技術手段來說,這樣的距離已經相當近了,但仍被敵機率先偵察並逃脫。多次失利也並不是沒有積累經驗,起碼我軍對於自己並不瞭解的U-2裝備已經有了基本的瞭解。下一步的目標被鎖定在了怎麼對付電子預警裝置上。
成鈞組織機關多次分析戰鬥失利的教訓,發現了一個關鍵點:U-2一般在開啟制導雷達天線20秒鐘後開始機動。這20秒鐘就成為了擊落它的關鍵時間。
為此,他開始試點全新的“近快戰法”,專門鑽研開啟雷達的距離和發射動作的問題。這一戰法幾乎在挑戰導彈發射的極限——硬生生將原本需要8分鐘做完的一套動作壓縮到了20秒鐘之內完成。
這四個營的位置也要再次轉移,防止敵機有預期地規避。經過商定,它們被調到了浙江、江西交界地區,由南京軍區統一指揮。
說來也巧,當年10月31日,正當成鈞在上饒召開督促落實“近快戰法”的會議時,又一架U-2飛機入境。經分析,該飛機很有可能在返回時經過設伏地區。
在接下來幾個小時緊張的準備時間裡,成鈞鼓勵道:“你們大膽打!打錯了,由我負責!”
這一次,在敵機距離陣地35公里的時候才打開了制導雷達天線,在8秒鐘內連續發射3枚導彈,這架U-2終於被擊中爆炸。該機殘骸內發現的電子裝置,讓相關人員迅速研製出了反電子預警裝置。
藉助反電子預警裝置,1964年7月7日,漳州地空導彈某營在3秒鐘內完成了導彈發射前的操縱動作,將該飛機擊落。
10月16日,中國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後,美國和臺灣當局在兩個月內出動了11架次U-2飛機。
利用我們的反預警裝置和精心的設計,我方地空導彈營再次擊落了兩架U-2飛機,總戰果達到了五架之多。
除了多次參與、組織擊落臺灣的偵察飛機,成鈞的另一大功勞就是率領空軍參加核試驗。
1964年5月下旬,接到這項絕密任務的成鈞率領空軍工作組到達新疆馬蘭機場,又驅車前往核試驗基地,接到了在9月10日之前做好核試驗一切準備工作的任務。
對於空軍部隊來說,任務包括:核彈爆炸“零時”前空運原子彈體、儀器裝置、科學家和中共中央負責人等;“零時”後擔負空中取樣、爆心劑量偵察、空中攝影、回運成果、汙染水取樣等任務。
在高海拔地區,已經53歲的成鈞率領工作組實地踏勘了所有場地。有時候,他一整天都坐著吉普車在戈壁灘的黃沙高崗上衝上衝下。
有一次下車後,他本來想伸個懶腰,結果一陣胸滿氣短、眼前發黑,幸好保健醫生及時接住了他,找了一片沒長駱駝刺的地方讓他歇了一會,又服下了心臟急救的藥物,這才沒什麼大礙。
剛緩過氣來的成均顧不上休息,又爬起身來上車趕路,任誰勸說都不聽。
成鈞將原子彈塔爆位置、核試驗效應廠區、空投原子彈地面靶標等地反覆踏看了好多遍,逐個進行分析、對比、評估,異常謹慎地安排著空軍的一切工作。
為了保證核試驗順利進行,在成鈞的統籌指揮下,空軍先後派出了14架運輸機和直升機,並在綜合預演中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果。
10月16日,正式核試驗的日子終於來臨,在臨時指揮所中,成鈞親眼目睹了14時30分原子彈的正式起爆。
激動非常的同時,他還有一半的心還提著,關注著接下來屬於空軍的任務的完成情況。
按照事先的計劃,30分鐘後,穿煙雲的飛機先後三次穿過蘑菇雲,成鈞透過地面領航員對飛行員的情況保持著密切關切,直到三次都成功返航、任務也圓滿完成,他才算徹底鬆了一口氣。
11月,空投原子彈試驗也在緊急準備中。成鈞又坐著飛機在羅布泊上空繞了好幾圈,又乘車將實地踏勘了一遍。
返回後,他又拿起地圖,指著選定的空投原子彈靶標位置問了一連串的問題,都得到了飛行員的肯定答覆之後才放鬆地笑了出來。
5月14日,空投核試驗正式開始。承擔該任務的李源一機組駕駛著掛載原子彈的飛機,於當日8時13分30秒從預定機場起飛。
9時26分,他們報告了發現靶標;上午9時59分10秒,第一領航員於福海將原子彈投下,爆炸高度500米,爆炸投影點距離靶心約135米。空投核試驗宣告成功!那一瞬間,成鈞高興得像個孩子。
在戰場上不畏生死,新中國成立後兢兢業業,成鈞的一生都獻給瞭解放軍。下到基層擁有著熟練的技術和過硬的基本功,在指揮者的角色上又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這也是老一輩的將領們人人都有的一身“絕活”。
在網際網路上有這麼一段話:國家為什麼能發展這麼快?是因為有一代人吃了三代人的苦,有一代人受了三代人的累。
成鈞這一代人,也就是我們的革命先輩們,就是吃了好多代人的苦、受了好多代人的累,比旁人多流了許多的血和汗,才讓我們在幾十年內走了發達國家幾百年走過的路。
今天我們是世界上核武器最先進的國家之一,也是防控體系最完善、最強大的國家之一,軍事實力在全世界範圍內已經排得上號。
喝水不忘挖井人,我們也要始終銘記曾經為這個國家軍事實力提升鞠躬盡瘁的人,銘記那些為了國家的發展,什麼都願意試一試,什麼委屈都承受得住的人。他們挖開了源頭的土,才有了我們如今看到了清如許的水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