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溼器一直在發出嗡的聲音,可它再怎麼用力屋裡的空氣還是十分乾燥,而且還很陰冷。就像拉屎一樣,用盡了全身力氣,卻只擠出了一個屁,並沒有達到人們的目的。
北方的秋天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吸乾了空氣中和地表上所有的水分,深入每個人的鼻孔,逼的許多人都戴上了口罩,見不得它的地盤上有一絲溼潤。
羅國醒了,他在這又冷又幹的屋子裡睡了兩個多小時,蓋著厚厚的棉被。他將被子扔向一旁,坐了起來,找尋著地上的拖鞋,將用襪子裹起來的腳伸了進去。到了該吃飯的時間,雖然他並沒有感覺餓,脫下自己的短褲,穿上一條暗紅色的褲子,上面穿上一件淺藍色的牛仔褂,甩出拖鞋,將腳放進一雙黑色布鞋裡。
他喜歡這樣的裝扮,與喜歡拉屎的時候嗑瓜子和吃飯的時候放響屁的人一樣,純粹是個人喜好或者情不自禁,並沒有要與周圍格格不入,凸顯自己。
羅國拿好宿舍的鑰匙,把飯卡放進口袋,拿著手機,朝食堂走去。
外面已經沒有了太陽,天邊還能看到太陽在與夜色掙扎的痕跡,遠處的天空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其他不知名的顏色,今天的鬥爭貌似很激烈。
羅國走在深藍色的天空下,雙手插在胸前,舔著自己些許乾裂的嘴唇。路上的行人很多,一位老大爺從年輕女學生身旁經過,雙手背在身後,神態怡然,是在路邊溜達。身體的某個部位發出“套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的歌聲。
羅國籠罩在歌聲裡,眼神隨著歌聲飄向前方。前面有一排行人,有男有女,羅國肆無忌憚的看著那些人的背影,從下到上,從上到下,從左向右,從右向左,怎麼看背影的主人都看不到他。倘若面對面與人相遇,羅國只能匆匆一瞥,要是遇到別人的眼神,會立馬移到周圍的樹木或者前方的道路上,不敢與人相視,哪怕是見到了讓自己心動的女人。過後,他就會十分懊悔,為什麼沒有多看一眼,或者應該要一個聯絡方式。當他看到前方又一個漂亮女人的時候,他就會將剛才這個拋之腦後。
天邊的紅色已經消失,這條路上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只剩下這條褲子的紅。不知道後面的人有沒有在肆無忌憚的看著他,看著他的黑布鞋,看著他的紅褲子。
羅國到食堂的時候,裡面烏壓壓的一片,空氣似乎溼潤了些,空氣裡夾雜著食堂特有的混合著人的味道和飯菜的味道。他來到視窗,排著隊,在嘈雜的食堂裡,這支隊伍很安靜,只有賣飯的人和買飯的人的交談聲。他只買了幾個包子和饅頭帶走。扭頭就出了食堂。
回去的路上,羅國把布鞋移動到馬路牙子上,提了提自己的褲子,眼睛盯著前方,雙手抱在胸前用牛仔外套裹緊自己,走幾步他就要從馬路牙子上面掉下去,又重新走上去。
他喜歡走在馬路牙子上,與路邊的路燈和樹木為伴,看著崎嶇不平的馬路牙子,東歪歪西扭扭。扭著扭著他將就自己與其他人隔離開,忘記了身邊的所有人,彷彿這世間只有一條馬路牙子和他自己。
他將自己的紅褲子展現給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