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很熱,連流動的空氣都是燥熱不安的。小峰躲在房間裡拉上厚重的窗簾,生怕有一絲縫隙讓外面的氣流和光亮串進來,黑暗讓他感覺到安全。電腦裡的歌換了一首又一首,可總是找不到一首合乎他心意的。直到換了一首信天游,那久違的吶喊,就這麼硬生生地透過他的耳膜,在這片吶喊聲中他眼睛慢慢升騰起潮溼和霧氣,小峰彷彿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歲月,那些並不遙遠的記憶,關於青春,關於夢想,關於沒有被罌粟花染色的純真生活。
“吱呀”門緩緩被推開,母親捧著一杯牛奶走進來,看著眼前蜷縮在角落裡的小峰,她心裡狠狠抽搐了一下,這個她生命中最愛的人啊,曾經多麼的優秀,像陽光下的太陽花一樣。他們相依為命地走過了十六年,缺失的父愛都沒讓他垮掉,可是……
“喝點牛奶吧,陳老師和同學們一會來看你。”母親蹲下來撫摸著他的頭。小峰透過眼中朦朧的水光,看著眼前佝僂的身影,那是一個母親的脆弱和堅強的愛啊!他痛苦地把頭埋到膝蓋上嗚嗚大哭起來。如果,如果那天他不和朋友去酒吧玩,如果他不因為好奇喝了那杯神仙水,那一切都會不一樣,惡魔也不會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母親出去開門。
“小峰在嗎?我和同學們來看看他。”陳老師滿眼焦慮地看著小峰的母親,這個苦命的女人因為小峰染上毒品後彷彿瞬間老了十幾歲。小峰的母親努力想擠出一點笑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招手讓他們進來並指了指小峰的房間。陳老師和同學們在推開小峰房間的那一刻驚住了,曾經那個陽光帥氣,喜歡把自己比作太陽花的少年現在像個小老頭一樣頹廢地蜷縮在角落裡。陳老師滿眼心痛,曾經她也把這個少年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呵護,教他唱歌,教他彈吉他,教他熱愛這個世界。可是自從那天從酒吧回來後他變了,變得神神秘秘,變得偷偷摸摸,變得疑神疑鬼的。他不愛笑了,不愛學習了,不愛自己了。就好像一朵慢慢枯萎的太陽花。陳老師和同學們一次次找他談心,瞭解原因,分析利害,可是這朵太陽花在風雨中依然抬不起頭。
“小峰……”陳老師沙啞的聲音欲言又止。角落裡的少年緩緩地抬起頭來又驚慌地把頭埋到膝蓋上,像竭力去逃避什麼。班長最先走過去用力地拉開窗簾,開啟窗戶,同學們也快速忙碌起來幫忙打掃整理房間。“小峰,你的房間怎麼像豬窩一樣。”“小峰你的吉他怎麼隨便仍在地上,小心陳老師又罰你掃學校最臭的廁所。”“小峰你們家這窗簾顏色跟我家的一樣耶”……同學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就像以前在學校一樣。小峰恍惚中又回到了那段最快樂的時光。眼前的陳老師依然溫柔地看著他。
“陳老師,我廢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媽媽。”小峰再也忍不住,嚎頭大哭起來。陳老師輕輕地拍著他的後背,就像以前安慰他們一樣。“不會廢了的,只能下定決心,你肯定能戒掉,我們陪著你一起打贏這場戰鬥。”“對啊,哪有這麼容易認輸的,不能這麼慫。”“我們一起幫助你,我們來之前都說好了,我們一定要幫你找回原來的自己。”同學們也圍過來,就好像把光明和溫暖也圍繞過來。陳老師拿出紙巾幫小峰擦了擦眼淚說:“你有信心嗎?”說著從揹包裡拿出一件T恤,上面印了一朵堅強的太陽花,花朵旁邊被陳老師和同學們的簽名寫的滿滿的。班長也從紙袋裡拿出一盆嬌豔的太陽花,那細細的頸,細細的葉子,在風中搖曳著,那鮮紅的花朵也在風中舞蹈著,像一個倔強戰鬥著的英雄。看著這朵自己最喜歡的太陽花,小峰若有所思起來。
“我們從來沒放棄你,希望你也不要放棄自己。”陳老師緊緊地握住小峰的手,就好像要把力量也傳遞給眼前這個被救贖的少年。慢慢地,她感受到了從手心裡也緊緊回握的力量,看著小峰堅定的點頭,陳老師笑了,同學們笑了,站在門外的母親也笑了。
“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從不曾改變……”從房間裡傳出的吉他聲和歌聲點綴著這個夏天,是的,太陽花經歷風雨後會更堅強地傲立在屬於他的季節裡。(黃靖媚)
供稿:廣西藤縣禁毒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