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就像王大媽的裹腳一樣,又臭又長!
01姬家的歷史變遷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們一家四口住在村裡的公房裡。現在只能憑記憶去描繪它的樣子了。
我們家的小山村因為以“姬”姓人多,叫姬家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舊時姬家是大戶人家,方圓幾里都是姬家的田產和地產。姬家的祖墳上流傳著“金線掛葫蘆”的傳說。
這樣富庶的姬家,根遺憾,連一絲絲的痕跡我沒見過。只聽得大人們說我爸小時候還穿過皮鞋呢!也聽比我大些的大哥說著小時候見過我們家有個一個很精緻的小銅秤。更有傳說我們家還藏有多少銀子。但這些對於我,只是傳說。
後來,我們家祖輩吸食大煙,把方圓的土地全部敗光了;還好,還有一棟祖屋,也毀於一把火裡,爸爸就是在祖屋出生的,他的皮鞋也葬生於那次火海。
後來,在我眼裡的姬家一窮二白。
我們家這一房,爸爸排行老二,人稱“姬二哥”,一個啥都會做啥都沒做成功的教書匠。媽媽自然而然就是“姬二嫂”了。我呢,又醜又胖的“姬小魚”,妹妹呢,又可愛又調皮的“姬小妹”。
02我們一家四口住在工房裡
爺爺總的有七個孩子(一個女兒六個兒子)。
我從記事起,我們家就跟爺爺家分家了,大伯家也是,大姑媽已經外嫁,其他幾個叔叔跟爺爺奶奶一起居住。
那時候三叔應該上大學去了吧,基本沒印象。
三叔是我們家第一個重點大學生,也是我們這個大隊的第一個重點大學生。我們家人一直驕傲到今天。
大伯第一個成家,住在自己的自建房裡。
爸爸第二個成家,住在當時公房裡。
所謂的工房,就是土改前由國家統一修建的做工的吧。具體承擔著什麼角色,我好像沒問過大人。但是很簡陋,跟大伯家的比起來。三個大通間,主體下半截用石頭壘的,上半截用包穀杆做成的柵欄圍起來的,沒有隔間。媽媽、我和妹妹晚上就睡在在灶頭後的大床上,爸爸就搭個簡易的床在堂屋中間。說是堂屋,其實也不準確,別人家的堂屋都是攔了個隔間,外間就是供奉“天地君親師位”的香火,堂屋前是對開的大門,這些,我們家都沒有。
而且從石頭縫和包穀杆縫裡吹進屋的風,冬冷夏涼。
我們家的門更有特色呢。
我記得大伯家的門全是木門。而我們家的唯一一扇門,卻是牛屎做成的門。
門框是木頭做的,門樞使用竹條來固定的。二門框中間的主體由兩樣東西組成:竹條和牛屎。
牛屎怎麼能做門呢?它不是我們家獨創。在當時的農村,可能大多數人家都有用牛屎在做門、敷牆的經歷了。
是的,看到這裡,可能你早已猜到:牛屎是用來保證門和牆的嚴實性的。
農村的房子,灶坑都對著門。一到冬天,取暖的地方就是灶坑。灶坑對著不嚴實的門,即使有火取暖,也是一邊熱一邊涼。
03爸爸去山上搜集牛屎
為了讓門不透風,爸爸一到秋冬交季,就挑著煙篼去山上收集熱和的牛屎。
那些年,牛是老百姓的主要勞動力,家家戶戶再窮,都不能沒有牛。
那些年,放牛也很隨意,不像現在的牛是關外屋子裡面餵養,那時候大自然裡是牛群的天下,放牛的樂趣,回味起來也是言有盡而意無窮。爸爸就挑著篼子漫山遍野收集牛屎。
弄來滿滿兩篼牛屎放在門前,挽起衣袖,趁熱把牛屎覆在門的裡側和外側。等牛屎一干,牛屎門就成裡,牛屎也不會掉下來。但我們小孩子是最討人厭的,總喜歡用手去把好牛屎摳下來。加上有些自然脫落,這樣的工作每年都要來一次。
想想那些年,房子簡陋,門也鎖不住什麼,一家人住在裡面,安全又快樂。
而現在呢,高檔防盜門加監控,還是鎖不住小偷,也鎖不住人心。
不禁想起木心先生的《從前慢》,是的,時代在變,生活在變,所有的都變得越來越好,而生活卻變得越來越沒有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