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十大元帥之中,一生的愛情和婚姻都很簡單的,就數羅榮桓了,他只有過兩次婚姻,第一次是父母包辦的,長征結束時他又和第二任妻子——紅軍女幹部林月琴結婚,此後二人便一直生活在一起。不過他們剛結婚沒多久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十分戲劇性的事情。
1937年5月,從西安傳來訊息,林月琴的前夫在紅軍西路軍西征失敗後,被國民黨逮捕了。後來經過我黨的努力,已經將他救出,並帶回了西安。這無疑是給了林月琴當頭一棒,此前她一直聽說前夫已經犧牲了,所以才改嫁羅榮桓,如今怎麼向羅榮桓說明呢?
毛主席在聽到這件事之後,也是震驚不已,而且這件事不只關係到夫妻二人的婚事,如果處理不好,將會帶來更大方面的影響。最終在周恩來、朱德、彭德懷等人的商議下,還是建議毛主席來親自“斷”這件事。
一個夫妻離婚案,讓黨和軍隊的最高領導人來出面解決,這在歷史上不多見。林月琴聽說毛主席要親自來處理這件事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感覺左右為難,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兩個丈夫都很好,但自己作為一個幹部早就該拿定主意了,為何現在又驚動了毛主席?
那時領導人們為何都會覺得這件事的影響很大?而最終毛主席又是如何來化解這三人之間的尷尬處境的?
女營長的婚戀人生
林月琴,原名林英琴,在長征過草地的時候,改名為林月琴。1914年,林月琴出生在安徽省金寨縣以西的南溪,她從小就在南溪明強小學讀書,校長詹谷堂是當時中共的主要領導人之一,也是林月琴心中特別崇敬的革命先生。所以在那時,她就接受了反帝反封建的啟蒙教育,思想進步,一直嚮往著自己也能成為一個為窮人打天下的革命者。
1929年爆發了一次起義,當時年僅15歲的林月琴積極投入到這次鬥爭中,期間,她顯示出了不凡的組織才能,很快就被推舉為縣蘇維埃兒童團指導員,並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她帶領兒童團提倡婦女解放,動員婦女放腳、剪髮,爭取男女平等和婚姻自由。
才15歲的“娃娃頭”小姑娘,把兒童團的工作搞得有聲有色。不久,為了應對國民黨,紅軍建立了兵工廠,林月琴又帶領著三十幾個婦女,參加兵工廠、成立女工班,負責包炸藥、搓捻子。因表現出色,這一年,她被任命為了鄂豫皖邊區特委兒童局局長。
就在林月琴加入紅軍隊伍不久,因為張國燾的錯誤路線,時任紅軍司務長的她的父親林維尹,被錯抓了起來,從此下落不明。林月琴也受到牽連,免去了兒童局局長的職務。
幾天後,紅軍開始向川陝邊區轉移,林月琴等人員要被遣送回家。但聽到部隊轉移的訊息時,林月琴卻非常著急,她覺得回家沒有出路,還是要跟著紅軍走。接著她就和一眾姐妹們團結起來,一直跟在大部隊後面。部隊發現後多次勸她們回去,並且以為一群姑娘跟不了幾天。但沒想到這些女孩子們硬是一直晝夜跟著,絲毫不怕吃苦。
就這樣,部隊准許了她們參加紅軍,把林月琴幾人安排到了宣傳隊。期間,部隊還組織成立了一個女兵營,並讓林月琴擔任了營長。一般情況下女兵營不直接參加戰鬥,但部隊用的糧食、布匹、彈藥等則全部由女兵營來運輸的。她們雖然身材瘦小,但在林月琴的帶領下都特別能吃苦,翻山越嶺行軍、出色完成任務,還學縫紉剪裁,給部隊做被服,為部隊提供了有力的後勤保障。
林月琴的前夫吳先恩是她的頂頭上司,是一位從四川參加紅軍的工人。兩人在長征路上相識,隨後結了婚。長征結束後,林月琴去延安讀中央黨校,而時任紅九軍供給部部長的吳先恩,在1935年卻和2.1萬名西路軍將士們一道強渡黃河,踏上了孤軍奮戰的艱苦歷程,夫妻二人也就此分開了。
結果在一天, 林月琴卻從他們的媒人——康克清的口中得知:“西路軍喋血河西走廊,已陷於敵人重圍之中,現在與黨中央聯絡中斷。”兩萬多人幾乎全軍覆滅。當時的她內心悲痛萬分,但卻極力控制著自己,因為她還要繼續為革命作鬥爭,
1937年1月,中央和紅軍總部遷至延安,羅榮桓也隨之來到了這裡。沒多久,羅榮桓的戰友許建國,和在延安黨校學習的劉桂蘭喜結良緣。劉桂蘭和林月琴是同學,不僅同班,還是同鄉,所以關係很好。
所以當劉桂蘭知道羅榮桓為人正直、忠厚,深受同志們的尊敬和愛戴之後,她便想要將他和林月琴二人撮合到一起。很快,在劉桂蘭的介紹下,羅榮桓和林月琴相識了,幾次見面之後,他們都逐漸對彼此有了一些好感。
慢慢熟了以後,林月琴和羅榮桓也搭上了話,知道羅榮桓比她大12歲,在青島上過大學,是個文化人。接著又在馮文彬、徐建國幾個人的撮合下,林月琴和羅榮桓也確定了關係。原本並不打算考慮自己的個人婚姻問題的羅榮桓,卻在5月16日這天,和林月琴在延安幸福地舉行了婚禮。
但婚後不久,因為全面抗戰的爆發,羅榮桓就被組織安排去到了前線。丈夫上前線了,林月琴則在黨校努力學習,二人在不同的地方為革命做貢獻。恰在這時,此前被傳出早已在戰鬥中犧牲了的林月琴的前夫吳先恩,隻身輾轉108天,九死一生後竟回到了延安。
林月琴突然得到了前夫沒有去世的訊息後,不由得一下子陷入了尷尬的處境。並且在得知毛主席要親自處理她這件事之後更緊張了。他知道羅榮桓是主席身邊的人,而前夫則是張國燾的人。於是在忐忑不安地來到毛主席辦公室之後,林月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主席。
“兩個丈夫你只能挑一個”
在聽到這一訊息之後,毛澤東也感到十分震驚,從三人的身份上來看,已經不僅僅是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的糾葛了,同樣也事關大局。張國燾當時另走了一條長征路,西征失敗後才不得已回到了延安。所以如果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的話,鬧出了矛盾,不僅會造紅軍的不團結,而且也不利於抗戰和救國大業。
毛澤東將林月琴叫去之後,並沒有直接開始質問她,而是先客氣地讓她坐,又為她倒茶,然後又親切地對她說:“月琴同志,你們新婚不久,我就把榮桓派去前線,戰事緊張,沒得辦法哦。你不會怨我吧?”
簡單的一句話,讓林月琴意外之餘又有些感動,慌亂的心瞬間變得暖暖的,她立即激動地回答說:“主席,我哪能怨你呢!抗戰是全民族的大事,怎能顧兒女私情?”
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後,毛澤東點了點頭,但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接著他又點起了一根菸,抽了一口後,開始問她:“你前夫已經回到延安了,你準備和他和好嗎?不過這是你的事,中央讓你自己拿主意。”
毛澤東見林月琴不回答,便溫和地望著她,十分懇切地說:“可以批准你去見見他,同他商量後再告訴我,這樣對你們三個人來說,都是公正、公平,也算仁至義盡。”
毛主席體貼人,將權利交給了林月琴。此時林月琴回想起此前丈夫在臨行前對她說過:“如果你前夫回來後,請代我向他道歉,希望他能把你接回去。這完全是由於戰爭特殊環境造成的,各方都應該相互理解和支援。”
想到這裡,又聽了毛澤東的話,林月琴開口說了一句話:“他是個好同志。可我……”見林月琴突然剎住話,毛澤東繼續說:“我說過,我聽你的意見,現在還沒有婚姻法,女同志們的感情就是法,是去是留,由你決定,兩個丈夫只能選一個,可你要告訴我個實話。”毛澤東燃起香菸,重重地吸了兩口。
接著毛澤東又小聲說道:“不然你還是去見見羅榮桓?”但此時林月琴的內心很想要去找前夫,說明自己內心的想法:一切都是戰爭造成的,怪就怪誤傳噩耗。但她也害怕見到前夫,擔心羅榮桓知道後會多想。
再三思考之後,林月琴問毛澤東:“毛主席,他已讓人帶口信給我,他不怪任何人,祝我和羅榮桓恩恩愛愛,永遠幸福。你說,我還去找他嗎?”林月琴臉上露出懇切的神色,她是希望讓毛澤東來處理這樁尷尬的婚姻的。
毛澤東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是稱讚了一番:“拿得起,放得下,好哇!這樣的同志好!”毛澤東高興了很多,想了想,又說道:“口說無憑,信以為實。月琴同志,是否讓他將心裡話寫出來,白紙黑字,永難反悔呢?”
林月琴此時心裡有了把握,便連連點頭,寫下了信之後,她愉快地走出了主席的辦公室。幾天後,林月琴遇到了自己的前夫,她沒有直接躲開,而是直接和他面對面地說明了自己的態度,最後也是十分友好地和他分了手。
前夫後來也將自己的“心裡話”白紙黑字地寫了出來,託林月琴轉交給毛澤東,這樁尷尬的婚事最終得以圓滿解決。
毛主席尊重女性,巧妙談心,逐漸解開了林月琴的心結,讓她自己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彰顯了超高的情商。
1938年,八路軍前線後勤部部長楊立三,從前線回到延安取經費,他找到毛澤東說:“主席,我想向您彙報個情況。有幾個幹部家屬,能不能調去前方工作,原本她們也都是幹部,去了還能照顧一下首長的生活。”毛澤東欣然同意。
就這樣,林月琴成為了被批准到前線去的工作家屬之一。林月琴與劉伯承夫人汪榮華及另外一名幹部家屬,跟著楊立三,經黃河來到前線,終於同丈夫團聚了。見到丈夫後的林月琴,心終於踏實了下來。
不久,部隊開始向山東進發,林月琴當時已經懷有身孕,挺著大肚子堅持隨隊伍前行。1939年,林月琴與羅榮桓的第二個孩子羅東進出生了。第一個孩子的夭折,讓林月琴下決心,今後不管生活多苦,她也要自己帶這個孩子。
但她低估了在野戰部隊帶孩子的艱難,苦點兒累點兒她可以承受。可行軍中過封鎖線時,孩子的哭聲很可能給部隊帶來危險。羅榮桓心疼妻子,知道第一個孩子的夭折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同時作為父親,他又何嘗不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
可是為了大局著想,羅榮桓還是努力說服妻子,將孩子寄養在老鄉家。最後,夫妻二人送走了孩子,林月琴很快調節好心情,再次開始重新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1943年,林月琴擔任山東軍區司令部機要科政治協理員,機要科這一個團結、高效的戰鬥集體,確保了羅榮桓與上下級和友鄰部隊之間的電報安全、暢通。
艱苦時期的相依
1944年,羅榮桓得知軍隊攻打架子山久攻不下,戰鬥條件又十分艱苦,於是立即連夜騎馬趕往前線。期間他因為勞累病倒了,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堅持到戰鬥結束。打完這一仗後,羅榮桓回到妻子身邊,已經是冬天了。
沒多久,羅榮桓的身體積勞成疾,出現許多病症。恰逢當時擔任新四軍軍長的陳毅回延安辦事,路過山東,知道羅榮桓的情況後,告訴他新四軍裡有一個奧地利籍的大夫叫羅生特,可以請他看看,於是林月琴立即陪丈夫趕到淮安。
羅生特給羅榮桓做了檢查之後,初步診斷可能是腎癌,但因當時條件有限,無法確診。
1945年,部隊攻打臨沂時打得很艱難,羅榮桓知道後,再次不顧自己的身體,準備騎馬到前線指揮。一直都十分支援丈夫工作的林月琴,這次堅決反對他去前線,還讓馬伕把馬藏了起來。此前從未對妻子發過火的羅榮桓,這次也衝著林月琴嚷道:“你知道臨沂戰役對整個山東戰局多重要嗎?現在攻打受阻,將來部隊受到損失誰負責? 那麼多戰士的生命難道不重要嗎?”
林月琴知道丈夫的想法,但他現在連走路都困難,怎麼能騎馬去前線?於是她也態度堅決地對丈夫說:“你是一個指揮員,應該指揮全域性。”“不上一線,不瞭解受阻原因,怎麼指揮?這麼重要的事,你攔著我,你還是個共產黨員嗎?”
這句話讓林月琴聽得一愣,流下淚來。見自己阻攔無效,她就去找副政委幫忙,最後終於打消了他騎馬上前線的想法,而是讓戰士們用擔架抬著他。而林月琴則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擔架的旁邊,照顧病重的羅榮桓。
終於等到了抗戰勝利,毛澤東來電給夫婦二人,讓他們去東北治療和養傷,於是二人便隨即啟程,並和瀋陽的彭真碰了頭。
當時東北的很多醫生和醫療器械還沒有撤走,彭真立即為羅榮桓聯絡了醫院。認真診斷後,醫生建議需要開刀,但他們當時還做不了這個手術,需要到莫斯科那邊去做。最終一行人又去到了蘇聯,輾轉幾個地方後,終於將患病的左腎摘除了。
在蘇聯治療的10個月間,林月琴既當秘書,又當護理員,裡裡外外、 大大小小的事全靠她一人辦。羅榮桓剛剛恢復神智時,就要林月琴給他講國內解放戰爭的訊息,還時常請王稼祥把從蘇聯報紙上著到的有關世界革命鬥爭形勢的文章翻譯給他聽。
身體恢復了一些之後,一行人便從莫斯科回到了哈爾濱。回國後羅榮桓立即向組織要求去到遼瀋戰役當中。看到丈夫好轉,又投入了戰鬥,林月琴也找到組織要求分配工作。很快,東北野戰軍政治部組織部長找她談話,準備安排她擔任副部長。
林月琴高興地把這一訊息告訴丈夫,但羅榮桓卻鄭重地對她說:“你要求工作,我支援你,不過還是不要去當什麼副部長吧。” “那我做什麼工作呢?”“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需要你去做,部隊在前方打仗,哈爾濱有許多幹部子女進不了幼兒園,上不了學校。你把家屬組織起來,辦幼兒園、辦學校,教育好下一代,這也是對我們工作的支援和幫助。”
林月琴聽從了丈夫的意見,籌辦起了學校,自己擔任校長,抓孩子們的學習、和老師們一起給孩子們洗衣服、縫被子。與此同時,她還要照顧羅榮桓的生活,每天家裡學校要匆忙往返好幾趟。
最後的時光
建國後,夫妻二人來到了北京,回到司令部機關工作的林月琴,再次面臨著重新安排工作的問題。組織從林月琴的資歷和能力考慮,希望她回幹部部門工作。但林月琴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在北京再辦一個學校。
抗美援朝時,部隊裡很多都是夫婦二人一起上戰場,將孩子放在家裡。建國後,又有一大批幹部去到了外交國家任職,孩子留在了國內。所以根據這樣的情況,林月琴想要再辦一所學校,來收留和管教這些孩子,也能夠讓他們的父母們放心。
這一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周恩來和軍委領導的支援和稱讚,隨後,林月琴就一邊募捐,一邊尋找有教學經驗的人,最後將大家一起組織起來進行培訓。
她對每一位教職員工都特別愛護,那時實行供給制,教職員工一個月只有幾塊錢,只夠買些生活用品,林月琴就常常拿出自己的錢貼補年輕的教師,她就是這樣,把自己的愛無私地分給了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大家都親切地稱她為“林媽媽”。
1955年,羅榮桓被授予了元帥軍銜,工作更加繁重。一段時間後,林月琴也跟著調任到了羅榮桓辦公室,一邊協助他工作,一邊照顧他的身體。但她從未在工作上喧賓奪主。
羅榮桓在蘇聯手術之後,一直長時間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身體沒有徹底地恢復,再加上建國後越來越繁重的工作,很快就讓他的病情再次惡化起來,醫院也發了幾次病危通知。住院後,林月琴又一次夜以繼日地守在病床前,周恩來、朱德等國家領導人都先後來看望過他。
最後的病重期間,羅榮桓的腎臟功能已經沒有了,所以經常會全身發癢,不管用什麼藥都沒用,所以白天黑夜都需要進行擦洗,這都是林月琴來操作的。當時林月琴患有高血壓,但她仍然每天守候在丈夫身邊,就像堅守著一塊陣地,她知道丈夫需要她。
不幸的是,1963年羅榮桓還是因病逝世了,臨終前,他握住林月琴的手,深情地說:“多少年了,你為我作了很大的犧牲,我感謝你……”林月琴送走了自己最愛的、陪伴了大半輩子的親人之後,便開始全身心投入到了他未完成的事業中去。
但兩年後,林月琴卻遭到陷害,被迫帶著剛滿週歲的孫女去到了廣東省從化縣,並且受盡了磨難。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時候,林月琴才重新返回北京,擔任總政幹部部顧問,繼續為黨和國家努力做出貢獻。
林月琴退休了之後,依舊堅持繼續發揮自己的餘熱,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她不僅僅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也是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偉大的母親。縱觀她的一生,似乎並沒有過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業,但她卻始終像是一團燃燒的火苗,為革命、丈夫、子女、他人無私地奉獻著自己的光和熱。
1988年7月,林月琴被授予中國人民解放軍二級紅星功勳榮譽章。2003年11月22日,這個為革命操勞一生的女人在北京逝世,享年9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