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高韻笙（中）演出京劇《十八羅漢鬥悟空》，扮演孫悟空。
受訪者供圖
今年是中埃建交65週年。1956年5月30日，中國與埃及正式建立外交關係，埃及成為第一個同新中國建交的阿拉伯國家和非洲國家。此後，非洲國家紛紛獨立並與中國建立外交關係，中國外交翻開新的一頁。
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對外文化交流的崢嶸歲月中，老一輩藝術家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今年已92歲高齡的京劇表演藝術家高韻笙就是其中之一。
京劇走出國門
1956年2月，高韻笙作為中國文化藝術代表團成員，赴埃及、阿富汗、蘇丹、衣索比亞、敘利亞、黎巴嫩等國家進行訪問演出。這是新中國成立後，中國文化藝術代表團第一次訪問非洲。
中國文化藝術代表團組建期間，時任總理周恩來多次做出重要指示並親自選定出訪節目和演員。出訪前，周恩來、陳毅在中南海紫光閣接見了代表團全體成員，高韻笙至今仍記得那一幕。“周總理對大家說，新中國剛剛成立，還沒有和非洲、西亞建交，藝術團出訪的任務很重，要讓那裡的人民瞭解新中國，要把中國人民的精神風貌和優秀文化藝術介紹給非洲和西亞人民。周總理叮囑我們，生活方面要尊重別國習慣，尤其是阿拉伯國家的民族習慣。”高韻笙說。
1956年2月21日，代表團從北京出發，輾轉西安、昆明、緬甸曼德勒和仰光，再經印度，最終到達埃及首都開羅。當時，埃及對中國並不瞭解，到達埃及後，演員在卸車、搬運服裝道具箱時被當地記者拍了下來，記者誤認為裝卸道具的演員是代表團帶來的勞工。直到代表團在開羅國家歌劇院帶來一場高潮迭起的精彩演出，記者們才意識到，他們曾經拍攝的“勞工”都是中國藝術家。節目充分體現了中國傳統民族文化，古老的中國京劇藝術、優秀的民族歌舞征服了埃及觀眾，演出場場爆滿。
高韻笙回憶，1956年3月15日晚，正在埃及訪問演出的藝術團收到了一個振奮人心的訊息：埃及馬上就要和國民黨政府廢除外交關係，與中華人民共和國正式建立外交關係。“代表團成員高興極了，掌聲和歡呼聲響徹整個大廳，大家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在場的人都熱情相擁，慶祝這一歷史性時刻的到來。”回憶當初的情景，高韻笙至今仍掩飾不住地激動。他說，後來藝術團全體成員還參加了中國在埃及商務代表處舉辦的升國旗儀式，這是中國在非洲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紅旗。
搭建友誼之橋
在埃及，高韻笙、郭金光演出的是京劇《三岔口》，他們高超的武打動作、摸黑武打的表演場面，都讓埃及觀眾大飽眼福。高韻笙扮演的任堂惠動作利落瀟灑，刀鋒從郭金光扮演的劉利華頭頂、鼻尖削過，僅差毫釐而能確保有驚無險。演出中，高韻笙優美的身段、精湛的功夫和獨特技藝，引來觀眾陣陣喝彩，常常笑聲、掌聲不斷，讓觀眾在提心吊膽中讚不絕口。埃及媒體這樣稱讚高韻笙的《三岔口》表演：“美妙絕倫，人物是在黑暗中對打，可演出地是在明亮的舞臺上。中國藝術太神奇了！”
在衣索比亞演出時，中國文化藝術代表團是衣索比亞國家劇院接待的第一個國外藝術團體。衣索比亞海爾塞拉西國王在觀看了代表團的精彩演出後直呼精彩，接見主要演員時，對高韻笙主演的京劇《鬧龍宮》讚不絕口。海爾塞拉西國王豎起大拇指對高韻笙說：“你的表演非常好，讓我們第一次瞭解了中國孫悟空的故事。你演的猴子很有意思，也很有趣，這‘中國猴子’是為了傳播友誼而來，你讓我和我國的人民瞭解了中國故事，瞭解了中國文化。”憑藉出色表演，高韻笙還因此獲頒衣索比亞國王金獎。
高韻笙告訴記者，那次出訪長達3個多月，一些國家條件艱苦，需要藝術家們克服飲食、氣候、生活習慣等方面的諸多困難。“在蘇丹訪問時，當地局勢不穩，為確保安全，代表團全體演員都住在蘇丹軍隊一個軍營裡。大家只能睡帳篷，天氣炎熱，蚊蟲很多，難以入睡。許多演員想家了還會哭鼻子。”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藝術家們的表演狀態也未受影響，在蘇丹的演出取得巨大成功。“我們都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困難再大也要讓當地民眾看到來自中國的精彩演出。”
秉持從藝信條
高韻笙曾經為毛澤東、周恩來等國家領導人演出京劇《水簾洞》《鬧天宮》。
《鬧龍宮》裡的孫悟空，舞臺上騰空旋轉72個旋子，每一次都震撼了海外觀眾。旋子，表演時要雙手伸平保持平衡，雙腿騰空再旋轉後落地。1954年，高韻笙隨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歌舞團出訪蘇聯等國家，在當時的捷克斯洛伐克，每當高韻笙表演72個旋子，在舞臺上翻騰三圈時，都會贏得滿堂彩。
演出結束後，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將一枚國家“反坦克英雄”勳章授予了高韻笙。“這枚勳章不僅是我個人的榮譽，也是中國軍隊的榮譽。”高韻笙說，“當時捷方代表對我說，‘在我們眼中，中國軍隊是一支英雄軍隊。你們在抗美援朝戰場打出了中國國威。’”高韻笙還先後榮獲波蘭“金十字勳章”、捷克斯洛伐克“伏契克獎章”和羅馬尼亞“銀質勳章”等。
遼瀋戰役解放長春的戰鬥間歇，高韻笙在槍林彈雨中把京劇“猴戲”送到了前沿陣地。他還兩次赴朝鮮慰問抗美援朝志願軍，演出京劇《水簾洞》，被譽為“戰火中的美猴王”。1958年，祖國一聲召喚，高韻笙跟隨中國京劇院四團支邊到了寧夏，這一待，就是一輩子。2018年，寧夏回族自治區成立60週年之際，高韻笙入選“自治區60年感動寧夏人物”，這是寧夏人民對高韻笙的最高肯定。
一生忠於舞臺、忠於觀眾，京劇藝術是高韻笙孜孜不倦的追求。高韻笙始終履行著一位藝術家的責任與擔當，秉持自己的從藝信條——紮實學藝，踏實做人，塑造舞臺形象，弘揚藝術精華。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