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十一”黃金週假期,北師大教授于丹登陸《百家講壇》主講《論語》,迅即名滿天下。語言詼諧犀利的易中天,把三國講得有腔有調,其火爆程度幾乎不亞於當年的超女,被冠以“學術超男”的稱號。此外,紀連海、康震、王立群、蒙曼等一大批文化學者“觸電”,將原本深奧的學術知識,透過電視送進了尋常百姓家,成為一種文化現象。
時轉世易。15年過去了,移動網際網路迅猛發展的浪潮幾乎席捲了一切。它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也改變了人們的學習方式。
當年在電視上向大眾傳播知識的明星學者,如今在電視上可能不怎麼見影蹤,但開啟手機,點開抖音等短影片平臺,他們都在開講呢:易中天一會兒講“鄭和下西洋是為了尋找建文帝?”一會兒問“黛玉or寶釵你會選誰?”紀連海延續既往的風格用疑問吸引讀者:“孝莊太后下嫁給多爾袞了?”“多爾袞為什麼一個兒子都沒有?”王立群則一臉認真地分析“漢景帝為何只立太子不立太后”?康震發揮古詩詞功底,用網際網路語言聊聊“大唐詩人的朋友圈”,“有才任性!你竟然是這樣的孟浩然”;蒙曼老師開講風格娓娓道來,“暴君隋煬帝的‘煬’為何意?”
易中天、紀連海、康震們,正在新的互動平臺上,尋找自己的發聲位置。這些學者年齡不小,但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卻很強。網友對他們的追捧,也說明學者對大眾進行知識傳播,依然被廣大群眾需要。
從電視到手機屏,明星學者們體會到短影片社交平臺與傳統媒體的不同:更強的互動性和社交屬性。紀連海入駐抖音10天收穫了70多萬粉絲,除了探討影片內容,評論區也成了粉絲尋找自身情感投射的場所。對此紀連海感受很深,“和電視節目或者寫書相比,抖音能讓我與更多人互動起來。”康震也認為:“短影片平臺就是一個志同道合的人的聚集地。它真的可以吸引與你有共同志趣的人在同一個平臺上互動,這線上下是很難做到的。”
康震甚至在短影片直播中說,“如果古代就有抖音這樣的傳播工具,我相信,李白會是第一個把自己的詩詞發在短影片上的人。”他曾這樣解析文化與傳播的關係:“為什麼古代詩人會將詩詞題寫在牆壁、廊柱、器物、山川和驛站裡?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於,詩人希望藉助更多的媒介,將自己的作品傳播給更多的人。”
最近《易中天中華史》第二十三卷《大航海時代》出版,他將某影片平臺當作了書籍上市第一週裡唯一的銷售渠道。
在社交短影片平臺,每個影片的時限只有幾分鐘。而且各種資訊魚龍混雜,光怪陸離,都在拼命獵取人們的注意力。這樣就導致受眾的專注力極其稀缺。稍微覺得枯燥,手往上或者往下一滑,就換了另外的內容。這就倒逼內容提供者,必須在極其有限的時間裡,把最吸引人的部分抖摟出來。
但是這樣的傳播,知識過於碎片化、娛樂化,讓原本在電視上就已經被“稀釋”的文史知識再度“稀釋”,分享的主題也更加戲劇性、更加無厘頭。當年電視版百家講壇至少一集還有幾十分鐘,講解錄音還能出本書,進行知識凝聚,現在短影片平臺上,每個產品只有兩三分鐘,這些碎片化的資訊,給受眾帶來的最大價值或許在於,這些平均約一兩分鐘的知識碎片,或許可以驅動你對涉及的知識產生興趣,然後自己去更深的知識深海里探索。
所以,當大家在享受移動網際網路發展帶來的好處時,也不能放鬆警惕——短影片平臺在給學者們傳道授業帶來種種便利的同時,也帶來難以忽略的弊端。當有人歡呼:“《百家講壇》大師們找到了新講臺”時,也不能無視它的缺點。
當時間越來越短,節奏越來越快,螢幕越來越小,希望我們的知識、眼界,要超越碎片,通往星辰大海。
來源:華西都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