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批中國人民志願軍烈士遺骸回國,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想起那些犧牲在朝鮮戰場的戰友們,他們就犧牲在我身邊,也不知道他們的遺骸都回家沒有。”志願軍老戰士關長義已經91歲了,回憶起71年前的戰場往事,仍歷歷在目。每年清明節、烈士遺骸回國等重要日子,他都會翻出戰友的老照片,追憶炮火紛飛的年代,同時與在世的老戰友相約去祭奠犧牲和離世的戰友們。
讓關長義難忘的,並不只是戰爭的殘酷與危險,還有那些曾與他朝夕相處親如兄弟,生命卻永遠停留在風華正茂年紀的戰友們。直到現在,他仍能細數出曾與自己出生入死的戰友們的名字。他說,“不忘英雄”是對英雄最好的致敬。
回憶1 20歲時第一批入朝作戰
關長義,1930年出生於遼寧鳳城。1948年,還是學生的關長義成為一名解放軍戰士。在部隊,他專心學習電臺報務,被分配到解放軍第四野戰軍38軍113師任師指揮部電臺報務員。1950年10月19日,在夜色中,關長義隨部隊跨過鴨綠江,成為第一批入朝作戰的志願軍戰士。這次出征沒多久,在相對後方的師部中,關長義失去了從軍伊始就結交的摯友。
關長義說,電報是當時最重要的“作戰武器”之一,大小戰役都要靠及時發電報彙報情況,而且軍部傳來的電報也特別多。“白天,敵機在天上飛,戰士就都躲在山洞裡與軍部保持聯絡,我與兩名搖機員留守在師指揮部值班。我們的電臺當時並不在山裡,而是在一間平房裡,因為總機與電臺之間拉的線非常多,電臺的天線還支在屋外,沒辦法只能挪到山裡,敵機每次來轟炸都能找這個目標,我們只能硬挺著。”
回憶2 “炸彈彈片從我後腦勺飛過”
有一天,關長義和兩名戰友正在值班發電報,一顆炸彈從天而降,“這顆炸彈沒直接落到我在的位置,而是落在廚房裡。出於本能,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趴下身子護住電臺,在這一瞬間,彈片從我後腦勺上飛過去了。在我身後有兩名正在搖馬達的搖機員,搖機班班長叫張厚德,他是共產黨員,1945年參軍,還有一位南方兵老李,他倆當時同時犧牲了。”
回憶起當時場景,關長義告訴瀋陽晚報、沈報全媒體記者,自己幸運地活了下來,身下的電臺也完好無損,但他沒有過多時間悲傷,修理好電臺天線後便繼續工作。時間緊任務重,很快他就投入到二次戰役當中。而這一次,他從師部來到了前衛團,一夜急行軍70多公里。這還沒完,抵達戰鬥地點之後,他和戰友又完成了一次艱難的戰鬥。在一個山頭上,他目睹了兩個連的兄弟盡數犧牲以換取戰鬥的勝利,回憶起此場景,本來已經講得聲音沙啞的老人泣不成聲,“這種心痛的感覺你們體會不到。”
回憶3 印象中的戰友還是年輕時的模樣
關長義說:“雖然已經過去了數十年,但我對戰友們的印象還是很深的,他們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他們要是活著,也都90多歲了,也該兒孫滿堂了。現在,這麼多中國人民志願軍遺骸都回來了,我的戰友們回來了沒有?”在朝鮮戰場,關長義經歷了4次戰役,九死一生。4次戰役結束後,他所在的部隊後撤進行休整。“有的營就剩二三十人,有的連隊一個人都沒有了。每一場戰役的勝利,都是戰士們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說到此處,關長義再次泣不成聲。
關長義開啟一個鐵盒子,裡面珍藏著很多證書,其中有一份泛黃但儲存完好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立功證明書,上面寫著:入朝以來,在一、二、三、四次戰役中圓滿完成任務,並表現積極,且有顯著成績,故評為一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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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英雄”是對英雄最好的致敬
1953年5月,關長義回國後任通訊營無線電連連長,負責培訓全師各部隊送來的學員。1976年2月,他轉業後被分配到蘇家屯區無線電五廠,任副廠長。
對於關長義和他的戰友來說,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完成戰鬥目標,因為他們心中都有一個共同的信念,讓祖國安全,讓老百姓安生。關長義認為,作為一名倖存者,他有義務讓後代知曉那些年輕的戰友們為何勇於犧牲自己的一切,“不忘英雄”是對英雄最好的致敬。
瀋陽晚報、沈報全媒體主任記者 李遠 主任攝影記者 常晟罡